谁不知道安家布厂是整个金陵最大的厂?那些个做布匹生意的,要么自己开厂,要么就和安家交易,从安家布厂拿货。那赵员外虽说是个员外,但家底子远比不上胡家,更别说安家了。
与安家做生意,那就是共荣圈,谁若是被安家拉入黑名单,其他想与安家做生意的富商,哪个还能和你打交道?就算放弃布匹生意,别的地方恐怕也吃不开,毕竟安家这儿用柜坊压着你一头呢。
这是要绝赵家的财路啊。
赵家小姐终于知道事情超出控制范围了,慌慌张张上前来,一巴掌扇在了伴读丫头脸上。
一个大小姐能有多大力气?可赵小姐硬是生生将丫头打倒在地,别说那丫头了,就连赵小姐自己的手都红了一片,微微颤着。
“安小姐!”赵小姐忙道,“这丫头不服管教,是我这个当主子的疏漏!可这与我父亲、与我赵家商铺无关啊!还望安小姐三思!”
流萤和护卫对视一眼,高,实在是高!他们总先入为主的觉得自家小姐无灵力没朋友,在外面吃不开受欺负,可他们忘了,他们家小姐可是把安家动荡平息了的人。
这是等闲之辈吗?
安然仰头看着赵家小姐,赵小姐比她大几岁,个头也比她高一些。她戏谑道:“我还以为你家丫头自己跑出来野,没带你这个主子呢。”
言下之意,刚才那丫头口出狂言之时,你怎么不露面呢?
这场闹剧越发惹人注意,周围的人又围了一层。他们都想看看这个安五小姐要怎么解决这件事。
安然深知,到了这个时候,无论做什么选择都有利有弊。原谅?有人说仁慈,有人说懦弱。不原谅?有人说得理不饶人,有人说报应不爽。
但是这会儿可不由看客决定,她早已想好对策。
“安小姐,是、是我的错。”赵小姐哪里还敢端着小姐架子?她的小姐名头还是她爹赚来的!断了她爹的财路,她还有得狂?“我放任丫头出言不逊诋毁小姐,我向你道歉。这丫头你要打要骂尽随你意,还请你原谅我吧。”
“你干什么啊!”狗腿小姐一把抓住赵小姐手腕,“干什么对她低声下气的?像她这种人,你就该好好教训她一顿,这样她就不敢威胁你了!”
安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狗腿小姐年纪还小,整个一直脑子,想到什么说什么,耿直得安然都不好意思怼她了。
胡竹盼一见事情大了,连忙上来打圆场,说是打圆场,不过还是把脏水往安然身上泼:“歌儿,那一个下人说的话又算什么呢?你若是行得正坐得直,又何必顾及旁人说什么呢?”
“胡竹盼。”安然认真的盯着她。
胡竹盼愣了一下,应了声。
“你是不是今天出门太着急,忘带脸了?”安然仍是认真的模样,“要不你回去取一趟,我们在这儿等你。”
周围的看客哄笑,他们倒也不是全都站在安然那边,只是安然这一句一句怼得酣畅淋漓,让他们听得很爽。
“至于你。”安然不理会胡竹盼发黑的脸色,转头看向赵小姐,“如果你管教不了你的丫头,叫你爹带着那个伴读丫头来我安家,我来教教你爹怎么管教。”
“安小姐!”赵小姐哭出声来,“您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没逼你。爱来不来,仅限明天一天。”安然说罢,转头就走,“我说过的话,绝对履行。”
狗腿小姐被冷落了半天,此刻更是气愤不已,扑上去就要抓安然。护卫和流萤都在安然身后,剑拔弩张怒目而视,吓得狗腿小姐连连后退。
正是这时,只听人群中一阵骚动,一声尖叫从安然身后传来。安然下意识回头看去,却看到令人寒毛竖起的一幕。
一个黑衣蒙面男人,正站在胡竹盼身后,掐着胡竹盼的脖子。其他小姐惊叫连连,纷纷跑开,又不敢跑太远。于是一时间,以胡竹盼和男人为中心,空出了一块圆。
虽然他蒙着面,但安然仍然一眼就认出,这就是那天绑架自己带走安歆的男人!
安然双腿打颤,这个男人的厉害她知道,光是邪力锁喉她就经历了两次,此刻再见到他,堪比心理阴影再现。
要是以往,这会儿安然就已经抓着护卫让他带自己有多远跑多远了,可是现在,她却一动不动。
当然,除了心跳加速双腿发抖手指打颤胃部痉挛以外,一动不动。
因为男人正扼着胡竹盼的脖子,以胡竹盼那细皮嫩肉的程度,安然有理由相信,只要男人稍稍用一点点力气,胡竹盼就会颈动脉破裂呲血而死。
因为整个圈里只有安然还站在原地,所以男人很快就与她对上了视线。男人显然意识到安然认出了他,于是勾起一抹标志性的邪笑,仿佛在让她确认。
安然吞了口唾沫,求生的欲望一直在告诉她,赶紧跑,有多远跑多远,去蔺星染身边。可是她的视线落及胡竹盼时,她犹豫了。
胡竹盼是挺坏的,又是散播谣言又是带人堵安然,可是她罪不至死啊,至少她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能有这个想法,纯属是因为安然不知道胡竹盼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过胡嘉,立刻将安然弄死。
安然不喜欢对付自己的人,但不代表她可以眼睁睁看着一个没有做太多过分的事的人就这样死了。
她小心翼翼的开口,这才发现自己恐惧得说不出话来,她悄悄在自己腰间拧了一把,这才发出了声音。
“大哥。您这是干什么?”安然颤巍巍道,“她好像没惹你吧?”
男人这次似乎不打算抓安然,甚至还和她聊了起来:“她是不是就是胡竹盼?我刚刚听见你叫她来着。”
“对,她是啊。”安然道,“所以您认错人了吧?她怎么也惹不到您这个段位的高手吧?”
“就是她没错了。”男人笑,手指紧了紧,胡竹盼本来就说不出话,此刻更是痛苦难忍,“怎么?你朋友啊?”
“啊?不是……是是是!我朋友!”安然原本想否认,可她突然又想起那天在树林里,男人也这么问过,墨决是不是她的朋友,如果说不是,那就杀了墨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