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姜念恩比刚刚反应还快，放下苹果，移动椅子弯腰去帮老头按摩脚：“你最好祈祷这句话在你活着的时候都管用。”
    姜念恩皮笑肉不笑。
    “小学老师没教过你‘活在当下’这个词?”
    “初中老师还教过我‘防患于未然’。”姜念恩发誓，她一定会报仇。
    慕亦卿都没有这么对她!
    姜念恩懒懒坐在长椅上，手指按着太阳穴：“我们都走了很久了，回去?”
    “我不累。”
    “你当然不累。”姜念恩瞅了一眼，做这轮椅被推能累么?“你行行好，不要在折磨我了，从你醒来到今天下午，你想想你让我做了多少事!你分明是故意整我。”姜念恩声音透着无奈的倦意。
    “你可以不做的。”
    姜念恩听得出来那声音里掺杂的情绪，大多是嘲讽和不屑。
    片刻，姜念恩才出声的：“老头，不要把我的善良当做赋予你得寸进尺的权利。”
    “你可以不做的。”
    老头子还是那句话，只是姜念恩隐隐能听得出来，里面掺杂的情绪少了一些。
    无奈从长椅上站起来，叹声：“好，走，你想走多远都行。”上辈子欠他的。
    “你说你善良?”
    姜念恩推着轮椅，闻言顿了一下脚：“当然，不然我就不会任你欺负。”
    “你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老人对姜念恩的话嗤之以鼻。如果不是拿她想知道的为条件，不是早就走人了。
    姜念恩没有说话，留下来，她想知道他接近她的原因是没错，但这老头子身边没人陪的原因大于前者。
    尽管他的出现不单纯。
    算了，说实话好了。
    其实是她不离开是因为自己一个人有些孤独，身边就算有个缺德无赖的人也不错呀。只是……虽然这也算是为了自己的一个“目的”，可起码是有愿意照顾他的成分在里面的
    “死丫头，你说什么是善良。”姜念恩不出声，老人忍不住又问。
    怎么这么问?
    “你，不善良;我，善良。”这是姜念恩想了一分钟后的答案。
    自然是迎来了老人的嘲笑。
    姜念恩很清楚的听见老头子发出的冷笑声，不满的撇撇嘴：“老头，我虽然善良的不彻底，但我有那种潜能。”
    姜念恩顿了顿声：“如果在大街上看见一个很帅的男声和一个相貌平平的甚至是难看的女孩子在一起，我的第一反应是‘凭什么’，或者看见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和一个又矮又丑的男人走在一起，我的第一反应是‘这个男的一定很有钱’，可是善良的人一定满脸羡慕的说‘他们一定会是真心相爱’，但如果我听了那些善良的人的话，那我也会改变自己的想法，试着或者是相信那些人是真心相爱。至少我第一反应以后我就改变了。”
    “可是，你不会。”姜念恩很肯定的说：“老头你还是会坚持自己的想法。”
    老人沉默了，视线望着远处。
    很久之后，苍老有劲的声音响起：“回去吧。”
    ……
    很奇怪，自散步回来后，老头子没有再刁难她。姜念恩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话感化了他，如果姜念恩知道她第二天依然被当做佣人使唤，她一定不会这么想了。
    老头很早就睡下，也就护、、士的照顾。
    姜念恩走出医院，没有目的的走着。
    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
    眼睛所接触到的都是罩上这个柔软的网的东西，任是一草一木，都有如梦如幻的感觉。
    姜念恩喜欢夜晚比喜欢白天多。
    姜念恩在一家叫“猫的天空之城”的小店门口停下了，她有经过这家小店过两次，就在今天。
    姜念恩走进去，沿着绕了一圈，是一家书店，也算一家咖啡馆，更是一家原创产品的小店。有两层楼，空间很大。
    在明信片那栏停住了脚，很多具有城市特色和创意的明信片让人眼花缭乱。
    姜念恩看见了楼梯口的邮箱，有很多。是按时间分类的。
    眸光微闪，姜念恩挑了三张明信片，点了一份布丁，然后走上二楼。
    小店二楼有很多人，但所有人都默契的营造了一个安静的空间。
    姜念恩找到一个隐秘的位置，却可以看夜景。
    三张明信片，一张寄给慕亦卿，一张寄给顾林夕，一张给未来的自己。
    写完后明信片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
    姜念恩把写给慕亦卿的投进十五天以后三十天前寄出的邮箱，写给顾林夕的是在两个月内寄出，还有一封自己用心写的信。
    而给未来自己的，姜念恩把它投进了五年后。
    希望五年后还有这家小店的存在，那她可以收到这张五年前写的明信片。
    五年后的自己……她有些想象不到。
    姜念恩眼里蒙着一层薄雾，写明信片的时候，她想起了很多事，是她以为她会念念不忘却已经回想不起的事，还有那些不经意间流逝她不曾注意的事。
    那是关于她和顾林夕的曾经，她想起了顾林夕捧着沉甸甸的爱守护了她十年。
    那是关于她和慕亦卿的故事，她想起了她怎么一点一点的爱上了慕亦卿。
    对顾林夕愈发愧疚，对慕亦卿不得不爱。
    姜念恩只觉得自己像二流小说的女主角受尽床、、上毅然放弃自己青梅竹马投入男主角怀抱，十足的受虐狂。
    “嘶。”走出小店寒风掠过姜念恩，不禁抽吸一声。
    天气越来越冷了。
    姜念恩拉扯着衣领，能让自己的脖颈温暖些，一只手插着外衣袋沿着来时的路走着。
    募地，姜念恩顿脚转过身，四处张望，有卖水果夜宵要收摊的人，以及从小店进进出出的人而已。并没有任何异样。
    姜念恩皱眉，总觉得有人跟在身后，又是幻觉?
    收回狐疑的视线，姜念恩继续提脚继续往前走。走了很长一段路，姜念恩其实有用余光瞄着周围。
    眸光突然变得凌厉，该死，果然有人跟踪她。
    姜念恩边加快脚步，心里边筹谋着要怎么甩开跟踪的人。她不是什么“江湖人士”，有人会跟踪她?姜念恩咬着下唇，会是谁?
    但姜念恩可以肯定，那不是慕亦卿的人，除非慕亦卿不希望她回去而坏了规矩。
    应该不会……
    难道是……变、、态?!
    姜念恩心“咯噔”跳了一下，要真是变、、态那可惨了。
    按之前她发生霉事的概率算，她还会经历四次……会不会……姜念恩想着心里发毛痒痒的。
    该死，不会那么衰吧……
    思绪拉回，姜念恩发现四周都没有人。应该说这条小路只剩她和跟在她后面的人了。
    不禁打个冷颤，就他们两个人……不对，也许身后是一群人……
    那那……那岂不是……轮流……姜念恩闭起眼深吸一口气，赶紧制止心里的想法。
    她不会再遇到抢、、劫犯，也不会再遇到强、、奸、、犯的。她姜念恩这么善良，可是……姜念恩底气一下子弱了。
    现在，姜念恩双脚有些发抖。
    干脆……姜念恩站定脚，转身……
    “我告诉你们，要劫色劫财都没有，要头有一颗!”姜念恩喊的时候是闭着眼的，喊完也没睁开。
    没有声音……
    姜念恩又大喊：“头我也不给，你们最好不要碰我!因为……因为我身上有病!你们只要一碰我就会被传染!想知道什么病?梅、、毒你们听过吧?没听过你们就out了!”顿了顿声，继续：“不过!我得的不是梅、、毒，比梅、、毒还厉害好几倍!”
    听着姜念恩的吼声，你会觉得得梅、、毒这种病是一件很光荣的事。
    恩?怎么还没反应?
    姜念恩赫然睁开眼，面前……空无一人。姜念恩龇牙咧嘴的瞪着眼，所以她刚刚的行为完全属于神经病的范围……
    “喵……”
    猫叫的声音突然响起：“喵……”
    姜念恩弯腰寻找哪里发来的声，半晌，一只黑色的猫映在眼底，躲在路边的树丛里。
    所以它在是罪魁祸首?
    她还以为有变、、态……姜念恩横眸怒瞪，嘟嘴走开了。
    “喵，喵，喵……”身后的猫连续叫了好几声。
    ……
    “我告诉你们，要劫色劫财都没有，要头有一颗!”
    视频里传出的声音很是清晰。
    “头我也不给，你们最好不要碰我!因为……因为我身上有病!你们只要一碰我就会被传染!想知道什么病?梅、、毒你们听过吧?没听过你们就out了!不过!我得的不是梅、、毒，比梅、、毒还厉害好几倍!”
    没有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昏花、沉淀着一汪平的眼眸。紧紧锁住屏幕，不经意间划过一抹笑意。
    站在病chuang边上的一整排人，微微低头，表面镇定。细看他们涨红的脸，他们在努力不让自己的神色有变。
    “那丫头也快回来了，你们回去。”
    浑厚有力的声音透着几分特别的语气，比平时好像多了一丝……人情味。
    “是，老爷。”
    “让那丫头发现，废物。”声音骤然变冷。
    “属下明白老爷的意思。”
    ……
    姜念恩又回了医院一趟，老头依旧熟睡。
    累了一整天，姜念恩拉上两张病chuang见的隔帘，躺上chuang。
    她知道老头有目的接近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预感，这老头不会对她怎样，她很安全。
    “啪。”灯一关，病房变得灰暗。
    姜念恩阖上眼，心里想着，明天把病房里的花换了。
    恩，蔷薇花好了。
    另一张病床、、上躺的人，微微侧头，透着隔帘望去，只有隐隐的chuang的身影。
    视线灰暗，看不清那张苍老脸孔的神情。
    ……
    拎着午饭从楼梯走上的姜念恩，此刻小脸上透着各种辛酸。是她昨天把今天想得太美好了……应该说她把老头子人品想得太高尚。
    大早被吵醒，然后把佣人该做的事都做了……
    老头挑食的情况无减反增，嫌弃医院的餐点，不要每次都吃粥，不要吃那样不要吃这样，做任何事要合他意，否则一定能想出怪招，已经不仅仅是“你可以走，不过等于你放弃知道我接近你的目的”、“你可以不做的”了。
    总而言之，难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