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不济依附顾家，之前慕亦卿有说过，她知道。
    但是……姜念恩瞳孔慢慢放大，震惊的瞪着姜念芝。
    她说这些话的意思是要告诉她，顾林夕之所以让她住进姜家，隐藏这个秘密只是为了不让她觉得自己是孤儿，不让她伤心难受被人欺负?
    【念恩，你哭什么?怎么不吃饭?】
    【夕哥哥，我不是孤儿?是不是我爸爸妈妈不要我了?幼儿园小朋友都嘲笑我，他们叫我可怜虫。呜呜，我不要当可怜虫。】
    【念恩怎么可能没有爸爸妈妈呢，过断时间爸爸妈妈就会来接你回家了，不哭，乖。】
    只是这么简单的原因。
    她不是筹码，一切都只是因为她。
    “知道为什么是姜家吗?”姜念芝冷哼。
    “就因为你与爹爹长相有几分相似而已的，这样根本不会让人起任何疑心。还要有一个永远不可能说出秘密的保证。”
    姜念芝笑了起来：“顾林夕真是用心，为了一个女人，竟然把a市所有人调查一遍，找到一个最合适的人。”
    姜念芝神情复杂，姜念恩竟然可以扑捉到她眼底隐隐的羡慕。
    “人一旦撒了谎就要有千个万个谎言来圆谎，所以这么多年为了不让你发现这个秘密，顾林夕在背后做了多少事你知道吗?结果你还是知道了，所以姜氏必须消失，姜家必须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恨顾林夕，但我也爱他。”每一个字，都很决绝。
    那个耀眼的男人，对爱的执着，让她不禁佩服，不知不觉里变心生爱意。
    如果得到万千宠爱的人是她，那……姜念芝突然缓过神来，唇角的笑透着几分苦涩：“可是他爱的人是你，姜念恩，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比得过他对你的爱。”她很肯定，一定没有。
    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姜念恩的存在，顾林夕连正眼都不会看她。
    “现在你知道了，顾林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没想到有一天是她姜念芝来提醒姜念恩顾林夕对她有多爱。
    姜念恩嘴巴愈张愈合，想说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没想到姜念芝对顾林夕……是认真的。
    “你知道你离开以后，他一直在找你，不惜任何代价的找你。你呢?”姜念芝抬眸环视了咖啡屋一圈，视线最终落在姜念恩身上：“看样子过得很好。”
    一身的名牌，还拥有一张金卡……
    “好得真让人嫉妒。”所有人都艰难的熬着，而她姜念恩却能够如此悠然自愉。
    听着姜念芝的话，一字一句如同冰冷的刀刺进心口。姜念恩冷得发颤，刺骨的冰冷，全身都在瑟瑟发抖。
    “姜念恩，不管任何时候，你都让人讨厌得紧。”死死瞪着姜念恩，她最讨厌看到那幅楚楚可怜的样子，明明就是一只装病猫的老虎。
    “知道我为什么说你是这个世上最没心没肺的人了?”姜念芝垂下手，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低声道：“因为……”
    “没人可以做到抛弃一个十年如初把你捧在手心的人，而你姜念恩做到了，我真佩服你，姜念恩，哦，不对，你不该姓姜，更不应该叫念恩。”姜念芝弯着唇：“念恩，念恩，多么讽刺的名字啊。”
    心，“咯噔”的沉了下去。
    姜念恩低着头，紧紧咬住下唇。她现在脑子很乱，她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没人可以做到抛弃一个十年如初把你捧在手心的人，而你姜念恩做到了。
    念恩，念恩，多么讽刺的名字啊。
    尖锐的话语在脑里回荡，姜念恩只感觉脑袋很沉很沉……
    如同自己真的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抛弃，她没有，她真的没有抛弃。
    盯着处于呆滞状态的姜念恩，募地，姜念芝眸光一闪，像是想起什么。欲言又止：“除了顾林夕……”
    姜念芝声音响起，姜念恩蹙起眉，却始终没有抬起头。
    除了?还有?
    她想起来了，先前姜念芝说过：“那个男人”，哪个男人?
    “让姜氏十五分钟之内消失的人不只他一个。姜念恩，你除了这张脸外，什么都没有，却能够让那两个男人对你死心塌地。”
    闻言，姜念恩霎时抬起头，浓妆艳抹的脸上透着恨意，好有着别样的情绪。
    两个男人……除了顾林夕，她好像知道另外一个男人是谁了……
    “是慕亦卿?”虽然是疑问句，姜念恩的语气却渗着肯定。
    姜念芝的表情证明姜念恩猜对了。
    姜念恩双唇紧抿，慕亦卿应该是在帮她……
    电话铃声响起，姜念芝伸手拿起搁在桌上的手机放在耳边，用英文说道，“您好。”声音故意压低。
    姜念恩皱起的眉并没有舒展，缓缓抬起手边的咖啡抿了一口，眉愈发紧蹙，明明是加了糖的咖啡，怎么还是很苦?
    “我…恩，我知道了，”姜念芝脸色微变，抬眸瞄了坐在对面的姜念恩一眼，说话的声音更低，“好，你把电话号码发给我。”
    “放心，我会很快赶过去的，恩，我明白。”
    没见过姜念芝何时说话这般低声下气，姜念恩诧异投去一记目光。
    姜念芝却紧张的挂断电话，匆忙起身。
    “等等……”姜念恩起身叫住姜念芝。
    姜念芝停下脚，转身的一刻面无表情的脸上再次扬起一抹嘲讽的笑。
    “你……”
    姜念恩半天说不完整一句话，姜念芝直接接过话：“姜念恩，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下一次绝对不会这么简单，我不会忘记我爹地和妈咪是怎么死的。”
    就算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但把她逼急了，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更何况是报复。
    闻言，姜念恩眸光黯然：“对不起。”
    对不起?
    姜念芝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时间也接不上话。
    她没想过姜念恩会说对不起，在她的印象中，这姜念恩一直都是没心没肺的，怎么会说对不起呢?
    “我今天的道歉，只是因为他们的离世，如果一切都是因为我而起的话。”姜念恩拿起座位上的挎包，掏出一张卡递过去。
    如果不是因为她，即便姜氏当年就不存在了，但姜家或许不会变成这样，只剩姜念芝一个人。
    “你什么意思?”姜念芝视线落在姜念恩手里的金卡上。
    “你过的并不好。”姜念恩直截了当的说出话。
    姜念芝脸色转白，眸子里隐藏着些什么，透着紧张。似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姜念芝的反应很强烈。
    “我没有在施舍，”姜念恩淡淡应道，“说实话，在我还以为我是你妹妹的时候，我有怨过你，怨过他们。”
    见姜念芝静静的听着，姜念恩继续说道，“为什么我就要被忽视，为什么同样身为女儿差别那么大?我很羡慕你，从小羡慕着，却不是嫉妒，就算一直被你欺负，因为你是我的姐姐。”
    “是这个世上唯一的姐姐，”姜念恩抿了抿唇，“虽然现实是，我不是姜家的人，身上和你们没有流着共同的血液，但曾经我真的把你们当做亲人。”
    姜念芝拿着包的手顿了顿，一声不吭。
    “你的生活方式，你的交友圈我很了解，和现在……”姜念恩话锋一转，“我们同住一个屋檐十多年，就算你怨我恨我或者想要报复我，但……总要先自己过好生活。”
    捏着卡的手伸长，“我只是……”
    “不需要。”姜念芝冷声回绝了。
    拿她姜念恩的钱，那岂不是笑话。
    “你今天不接，那我就跟着你，直到你收下为止。”就好像对方不是姜念芝，姜念恩突然撒娇般的说道。
    姜念芝错愕的瞪着姜念恩，“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什么叫跟着她到她收下为止?
    “如果你不收下，我就跟着你。”姜念恩昂首重复。
    “……”姜念芝无语，这是她第一次见姜念恩这般……无赖。
    “你有两个选择，要么收下卡，要么我跟你走。”语气不容置喙。
    大概是在慕亦卿身边时间长了，连语气也莫名的像。
    姜念芝下意识的抬起手，对上那张倔强的面孔，面色还透着苍白，手缓缓落了下去。
    “姜念恩，你给我走开!”姜念芝低吼道。
    “看来你选择后者，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姜念恩故作恍然，“你要去哪，走吧，一起。”
    姜念芝咬牙，一脸愤愤的瞪着姜念恩，又找不出词来反驳。
    “姜念恩，你……”跺脚道，“无赖!”
    说实话，姜念芝和姜念恩现在这般，看着比做姐妹的时候感情要深的样子。
    反正姜念芝更难听的话骂过的多，姜念恩丝毫不介意，已经拎起座位边上的女包和两个纸袋。
    姜念芝却被姜念恩的动作吓到了，跟她走?开什么玩笑?她可是要去……想到这姜念芝脸色白了白，“拿来。”
    没头没脑的两个字，姜念恩却听懂了，迅速把手伸过去，姜念芝抢过姜念恩手里的卡。
    “还有这个，”姜念恩一只手拿过大的纸袋，“裙子。”
    看着姜念恩又是那副“你不接我就跟你走”的表情，姜念芝不耐烦的用力接过，转身前狠狠瞪了姜念恩一眼，“如果你敢跟着我，我……”
    “我不会。”姜念恩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走了几步，停了下来，转头视线扫过姜念恩，“虽然我很讨厌你，不过……”姜念芝顿住声，半晌，再次开口，“那张病历单不是我弄的，我只是转手人。讨厌你的人不只我一个。”
    没有给姜念恩说话的机会，姜念芝扭头就走。
    那张假的病历单不是她弄的?转手人?
    在a市，她想不出还有比姜念芝更讨厌她的人了，除了姜家和顾家的人，她几乎不认识其他人。
    姜念恩很想追上去，看到姜念芝神色匆忙离开的样子，想必追上去她也不会说。
    还会有谁想逼她离开顾林夕?
    姜念恩敛起脸上所有表情，陷入沉思。
    往后退了几步，坐了下来，脸色苍白，布满茫然。
    真的那么多人讨厌她么?为什么?她到底得罪了谁?她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