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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埋伏
    第132章 埋伏
    第132章埋伏(一更)
    邱遮见苏锦眸间错愕, 神色有些意外,“夫人, 照说侯爷不应当让夫人担心的, 侯爷早前真没提前告知过夫人?”
    苏锦眼下心中只有邱遮先前说的柏炎同巴尔交战之事,木讷摇了摇头。
    巴尔一族是马背上的民族,各个骁勇善战, 很早之前巴尔一族只要一到寒冬腊月, 草原上被冰雪覆盖,粮食短缺之时, 就会向周遭诸国进犯, 周遭诸国苦不堪言。
    这几十余年来, 巴尔在位的可汗与邻近诸国通商贸, 建互市, 巴尔与苍月未爆发过大规模的战争, 但与邻近其他国家之间仍有不少摩擦。如今老可汗年事已高,巴尔国中已是捞可汗的儿子掌事,便一改和睦之风……
    巴尔不同西戎, 南蛮, 东夷, 巴尔是周遭诸国中最难对付的一个, 也是最危险的一个。
    柏炎此次出征, 带的不是嫡系的云山郡驻军,而是禁军, 尧城驻军, 都不是自己的亲信……
    苏锦心头就似忽得揣了一只小鹿, 在心中胡乱撞着,平静不下来。
    邱遮见她不说话了, 眸间微微眯了眯,遂又拱手,换了一番说话,“夫人,其实,侯爷同巴尔交战并非是坏事。”
    苏锦回神看他。
    邱遮道,“侯爷本是帅军北上彻查许家通敌叛国之事,如今巴尔进犯北关,侯爷同朝阳郡驻军一同迎战巴尔,那侯爷和许家至少眼下都安稳,也暂时洗清了许家通敌叛国嫌疑,两军都交战了,许家迎敌,还谈什么通敌卖国?谣言便不攻自破。”
    邱遮的话倒是提醒了苏锦。
    苏锦脸色明显可见的缓了缓。
    邱遮继续试探,“夫人,方才的这也只是下官的猜测,要紧的是,这么大的事,侯爷都未提前同夫人说上一声,不怕夫人听到消息担心?”
    邱遮凝眸看她,“若是侯爷早前给夫人传过消息,那便是侯爷早前谋划好的,夫人不需担心;若是侯爷未送过消息,朝阳郡的情况如何许是真说不好,夫人再仔细想想?”
    邱遮循循善诱。
    苏锦确实摇头,轻声笃定,“从柏炎出征到现在,我都未收到过他的消息,就连同巴尔交战,都是从你这里听来的,我很担心他……”
    邱遮怔了怔,只得应景叹道,“还请夫人宽心,侯爷吉人自有天相。”
    苏锦敛声。
    ……
    等邱遮离府,苏锦还在外阁间的小榻上想方才之事。
    邱遮说的不错,早前柏炎大小事宜都会提前同她知会一声,不让她担心,譬如安阳侯世子下狱,许昭出事;但这次出征,一路上都没有半分传回家中。
    她也担心,是真的军情紧急,还是在外遇到诸事,柏炎担心她才特意封锁了消息。
    苏锦低眉,想起出征前柏炎特意叮嘱,听到任何消息,除非见到他本人,都不要相信。
    想起今日邱遮同她反复确认柏炎的事情,莫非……
    苏锦握紧水杯的手怔了怔,莫非身边有眼线,柏炎不得不阻断到京中的消息?
    思及此处,苏锦心头微微骇然。
    早前柏炎在殿中处处受制与人,被时局逼得步步往前,可都是被旁人料得了先机?
    苏锦放下水杯,喉间略微紧了紧。
    若是如此,那京中,远不像她早前想得这般太平……
    笾城行宫内,容鉴烦躁扔了册子。
    二月下旬开春,太后来笾城行宫小住,容鉴亦跟来笾城行宫作陪尽孝。
    朝中休沐十日,三月五日再行恢复早朝,但凡要事,都有官员从京中亲赴笾城行宫商议。
    但开春以来最大的事,便数巴尔忽然南下进犯北关,柏炎带去讨伐许家军队,竟直接同朝阳郡驻军一道北上迎战去了。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择军情紧急处行事,狗屁!
    容鉴又在厅中摔了一本奏折!
    特意调的禁军随行,他竟能制得住都是他安插心腹的禁军,柏炎比他想象中的更有本事,也更让他忌惮!
    这还是禁军和尧城驻军,若是他嫡系的云山郡驻军又如何!
    容鉴气急,“天下间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我让他帅军北上去查许家通敌叛国,他刚到朝阳郡,巴尔就南下进犯,两军当即交战,立即还许家清白!他这招真是好谋略,但就不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容鉴脸色的怒意难消。
    邱遮拱手,“请陛下息怒。”
    容鉴哪里能息怒,本是逼他对付许家,在同许家照面时趁乱除掉他与许昭二人,结果整个禁军中安插了这么多人,竟如死人一般,连骚.乱都造不了!
    容鉴是不知柏炎如何治军的,但这样的人留得越久,越让他这皇位坐不踏实,容鉴转眸看向邱遮,“从苏锦那里套出什么话了?”
    邱遮拱手应道,“侯爷并未事前给过夫人消息,下官探过几回了,夫人的神色不似有假。她今日听到侯爷同巴尔在北关交战,当场怔住,那幅神色不像是演的……若是演,也未免入木三分了些。”
    容鉴指尖轻敲桌沿,“苏锦都不知道柏炎同巴尔在北关交战的消息?那柏炎这回,要么是真的突然同巴尔冲突上的,措手不及;要么就是连苏锦都一并瞒在鼓里,他若是,连苏锦都一并瞒在鼓里……”
    容鉴顿了顿,抬眸重新看向邱遮,“那你的身份在柏炎这里,恐怕暴露了……”
    邱遮微微愣了愣。
    短暂缄默,邱遮眸间淡淡,思量稍许后应道,“应当没有,若是侯爷对我起疑,不应再让我知悉云山郡旁的动作和消息,他如今让区廷和云山郡守军先按兵不动,等他在朝阳郡的消息传回再动作,都未瞒过我。前不久区廷还送信问过,说未得侯爷消息,问我可是侯爷这里有旁的安排,不像是特意安排的,而且……”
    邱遮沉声道,“也未有端倪,让侯爷怀疑。”
    邱遮在柏炎身边至少七八年,当初容鉴亦费了不少周折才让邱遮才得了柏炎信任。
    如同当初晋王信任庐阳郡王一般。
    如果中途未生事端,柏炎很难会怀疑到自己的心腹邱遮头上。就连早前范允之事,容鉴也是特意让邱遮去云山郡送消息,便是巩固邱遮在柏炎心中的位置。
    许是,这次柏炎同巴尔在北关遭遇,真是事出突然?
    容鉴心中拿捏,云山郡驻军还在按兵不动,柏炎便是要反,也不会带着禁军和尧城驻军反,容鉴平复了心虚,开口朝邱遮道,“再想旁的途径探探柏炎的消息。”
    “是。”邱遮拱手。
    待得邱遮离了厅中,容鉴嘴角勾了勾,“想借巴尔之手挽回许家一门性命?朕成全你。你以为朕让你带十万禁军和驻军北上,就没有留后路!既然你想洗清许家冤屈,朕就让你与许昭死在巴尔,正好了了朕的心腹大患,再追封许昭英烈侯,子孙福荫!”
    三月初春,北关乍暖还寒。
    厮杀一日,冰原上重新下起了大雪。
    前方仍在浴血奋战,已酣战了两个日夜,许昭累得瘫坐在地,仰首喝着水囊中的水,脑中不停回想这十余日的事情。
    柏炎说将计就计,路上斥候探得巴尔一直南下的消息,正好率禁军和尧城驻军同朝阳郡驻军一道北关御敌,洗脱许家嫌疑,赢得时间。
    这场仗若是打上两月,便可给云山郡驻军留足时间起事。
    醉翁之意不在酒。
    旁人便是猜得到柏炎用迎战之事为他许家洗刷冤屈,也断然想不到柏炎是在用这一两月战事的时间谋事。
    许昭痛饮了几口,额间还是涔涔冒着汗水。
    只是这巴尔一族太骁勇善战,他们在北关几日,守了几轮,死伤将士无数,眼见快要见到曙光,却突如其来一场倒春寒,整个北关都突降暴雪,将草原盖成了冰原!
    巴尔人惯来熟悉在冰原作战,他们却处处受制。
    眼下,又是一场恶战。
    但即便恶战,战死沙场,也好过被污蔑而死。
    许昭撑剑起身,他这里尚且还好,柏炎侧路救援,顶得压力更大,他也需去给柏炎那处松松土。
    “走!”许昭跃身上马,身后之人也随即跟上。
    只是还未调转马头,便有早前派出去的斥候脸色煞白回来,“小将军!出事了!”
    斥候脸上惊魂未定,跃身下马,整个人都险些贪了,哆嗦道,“小将军,我们中埋伏了,周围都是巴尔的军队,没有退路了!”
    “怎么会!”许昭拎起他,却是片刻,心底忽然涌起一抹寒颤!
    他们是来驰援这里的朝阳郡驻军的,早两日正是这支朝阳郡驻军求援,说北关西翼黄龙关失手,他怎么没想过,朝阳郡驻军中出了内鬼……
    许昭脸色铁青,“平阳侯在哪里?”
    许昭心中一慌,柏炎是来侧路支援他的,若是侧路来,又并未与巴尔军队遇上,那便是对方一直等着柏炎的!
    “人在哪里!”许昭心底如落入深渊冰窖。
    斥候尚未开口,另一骑从远处扬起尘嚣而来,“小将军,侯爷在黄龙关以西十五里同巴尔军中交战上了。”
    “艹!”许昭骂了声,“走!点齐人马,现在去黄龙关!”
    ……
    黄龙关以西十五里,柏炎带兵与巴尔一部厮杀。
    情况越渐不妙。
    周围涌入的巴尔士兵越来越多,各个骁勇善战,刀锋见血,京中来的禁军多司守卫皇城之职,根本不是对手。
    接到的消息是来驰援许昭,但眼下看来,早前的驰援应当是诱饵。
    禁军越渐溃败,柏子涧脸色越加不好看,“侯爷,不对劲儿,我们应是中埋伏了。”
    “地形图!”柏炎吩咐。
    参军当即上前,柏炎目光飞快在地形图上扫过,三角之势,若是聚拢……
    柏炎脸色也难堪了几分。
    柏子涧声音发涩,“朝阳郡驻军中出了内鬼?”
    “不是内鬼。”柏炎沉声,“是殿上将我们出卖给了巴尔人,借巴尔之手杀我与许昭!”
    柏子涧怔住,遂而心中通透。
    除非受了皇命,不会明知会死还会将他们往这出引。
    “侯爷,眼下怎么办?”柏子涧仿佛想起三年前那次,中了敌人埋伏,近乎全军覆没,是青木在死人堆里将侯爷拉了出来。
    柏子涧心悸。
    话音未落,只听马蹄声四起,许昭已率军赶来。
    柏炎恼怒,“你回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