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城的灯景,为渝州之最,并不是淮安最富,主要是竹子的价格低,花灯的价格低,红烛的价格低。
因此,从四通八达的道路以至贫穷人家的曲折小巷,没有哪一家没有花灯,亦没有哪一家没有灯棚。灯棚用两根竹竿搭成过桥,中间横着一根竹竿,挂上一盏雪灯,六盏灯球。大街上的灯棚数以百计,小巷数以十计。从巷口回头观看巷内,各式各样的花灯堆积重叠,明艳动人。
当夜,十里长街一片火树银花,集市熙熙攘攘,叫卖灯笼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如缕,各式灯笼映得街市亮如白昼,灯会热闹,也不是什么日子都可以冠上渝州盛会的美名的。
江上的彩楼固然是有钱人的专属,各个大府毫不吝啬向外人展示府上的花灯。
玉龙韩府的彩楼上的主灯多是用金丝娟秀,金色鲤鱼在红烛下微微泛红,整体布局又以山水屏风做背景,富贵之中又显得格外有雅致。
小忆府的彩楼看着也不错,毕竟女人众多,看来着实在这上面花了大量功夫,不过她们家灯多,女人也多,众小妾们难得有机会出来露面,各个打扮的花枝招展,不知是灯比人美,还是人比灯艳?
县令府的就要稍微庄严些,毕竟是父母官,定不能明目张胆的铺张浪费,可要数往来的客人,还是要数县令府的彩楼,那县令夫人正摆着官夫人的姿态听一群女人的奉承之话。
金府素来是以“林场与武”为主,最讲究射场上的干净利落,每每看见的花灯,总是少不了飞禽走兽,各个栩栩如生,最受小孩子追捧,又有“百兽灯”的誉赞。
……
而顺河忆府的大气磅礴一如既往,忆夫人是没有心思摆弄这些,全是钟叔按照顺河忆府传下来的惯例依法布置,看起来倒显得格外古朴豪放。
忆夫人同忆府的管事们一同欣赏美轮美奂的夜景,来往的丫鬟成双地走着,笑靥如花。
底下的丫鬟们也兴奋地像只鸟儿,手里挑着自制的漂亮的灯笼,彼此低声嬉笑着,夫人在跟前,也不敢太放肆。
姑娘们总是有一些好玩的天性,忆夫人罢手,示意她们去吧。
四个小丫头相互看了一眼,彼此会意,做了蹲姿,“谢过老夫人。”
丫鬟们嬉笑着走着,脸笑地比灯笼还明照,像刚放门的喜鹊儿。
旁边是玉龙韩府的彩楼,韩夫人过来同忆夫人打招呼,说着哪家的花灯今年又不一样。
韩玥儿站在母亲身旁,心思却不在这里,她当然是来找忆星辰的。
韩夫人当然知道女儿的心思,往年都是跟着哥哥们玩的,今年也不去了,大概是没了忆星辰那个小子罢。
便开口道,“也不知道星辰那孩子去了哪里,半天都没见到人影。”
忆夫人心底也是知道玥儿这孩子的心思,只道,“不知道去哪儿了,这孩子总是欢脱地很。”
然后侧面问梅姨,小丫鬟转话才道,少爷早骗着少夫人跑了。
听着这话,韩玥儿故作撒娇,笑道,“我都忘了二哥哥已经成亲了,看来以后都不能和我玩了,那我便去找大哥罢。”
韩夫人嘱咐她小心些。
她便笑着朝忆夫人和母亲行了退礼,身后跟着三对丫鬟,回过头来,她突然就笑不起来了。
繁华如是,心里好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