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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所有人都说,这京中最受宠的姑娘就是齐府的嫡女齐沅和杜府的杜楚汐。
    杜楚汐此人齐沅不知晓,但她自己,确实是备受宠爱。
    她的表姑是当今太后,她的长兄是如今的辅国大臣,她的夫君是那温柔英俊的皇帝。
    要说她爱的人有很多,表姑,父母,哥哥,但最爱的还是裴井修。
    她从小就爱慕着裴井修,当初嫁进宫来,她比谁都高兴,就连她那个不苟言笑的哥哥都难得打趣她迫不及待。
    她知道女子该矜持,但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喜欢到眉眼间都是那个人。
    裴井修模样矜贵,气质清冷,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
    她的闺中好友曾说当时还是皇子的裴井修眼睛无神,可只有齐沅知道,不是的,当裴井修笑起来的时候,那双眼睛摄人心魄,会让你不自觉的沉醉进去。
    她进了宫也一直备受宠爱,裴井修是爱她的,会把所有好东西都给她,连难得的牙席都要给她。
    可是,偏偏,半路出现个杜楚澜,夺了她的后位,抢了她的夫君,就连牙席都夺了去,这是第一次,齐沅这么厌恶一个人,厌恶到如果不是自家哥哥的千叮咛万嘱咐,她能上去扇杜楚澜一巴掌。
    而如今,那人吊着眉梢看自己的样子,让齐沅气不打一处来。
    “皇后无事就走吧,省的脏了你的眼。”齐沅一口气咽不下去,说话都带着点讽刺。
    杜楚澜只是这么笑着,意味不明的走近,然后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俩个人。
    “这俩个看着年纪差了不少,怎的是厮混?”杜楚澜语气轻柔,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散了。
    “感情这事,本就难言,指不定是这宫女狐媚功夫了得!”齐沅被噎了一下,其实她根本不知道俩人的关系,只是这俩人挡了她的路,而她气在心头,所以拿他们撒气。
    “你们,可是一对?”不理会齐沅,杜楚澜低下头来,询问挨打的俩人。
    “不,不是,”那小太监年纪小,看着十七八岁的模样,“是姑姑将我当儿子…一般照顾…皇后娘娘,我们真不是那般的关系。”
    而那宫女的打扮,像是干重活累活的三等宫女,一身见血的鞭痕,疼的嘴唇惨白,但一双眼睛满是不甘和不屈。
    “你看,他们说不是了。”杜楚澜一脸无辜的看着齐沅,“贵妃也莫要再打了,再打下去,都要死人了。”
    她说的软糯,当真一副菩萨模样。
    齐沅见她这样子就来气,装模作样。
    “皇后娘娘还小,容易被哄骗,这些肮脏下人的话,怎可当真!”齐沅不再理会杜楚澜,转头对着身边的嬷嬷说,“打,打死了最好,留着还惑乱后宫!”
    身边那嬷嬷立刻心灵神会,鞭子高高举起,甩下。
    接着,所有人都呆愣在了原地,那嬷嬷吓得直接跪倒在地。
    谁也没想到杜楚澜会伸手,那鞭子重重打在她胳膊上,夏日衣服穿得薄,血立刻渗了出来。
    “娘娘!”若桃吓得大叫,身边的宫人这时才缓了过来。
    “叫太医,太医!”
    “把这俩个也带上吧,”杜楚澜脸色煞白,就像是要站不住,询问般的看着身边的若桃,“嗯?”
    若桃立刻点头,身边的宫人立刻扶起地上的俩个人,跟着一起往长阳宫去了。
    这次来的太医是苏老太医,她给杜楚澜清理了伤口,开了几副药和外敷的,又叮嘱了几样忌口的东西,这才松了口气。
    “太医也帮那俩人看看吧,我只挨了一鞭子都受不住,”杜楚澜皱着眉,天真里透着怜悯,“劳烦太医了。”
    苏老太医点了点头,心下说了一句皇后娘娘菩萨心肠,然后跟着侍女去看那两位了。
    苏老太医前脚刚走,裴井修就来了。
    他让若桃出去,屋子里只有他们俩个人。
    杜楚澜见外人走了,也不装了,冷眼看着面前的男人。
    “倒是把陛下惊动了,”她叹了口气,没受伤的手抚摸包扎好的胳膊,“怎么,贤贵妃求救去了?”
    裴井修被她气的一口气都喘不上来,是他身边的亲信盛昌告诉他的,知晓消息的那一刻,他丢下手里的折子,就来了,如今见杜楚澜这模样,他的急切倒像是个笑话。
    “皇后是故意挨这一鞭的?”
    “是也不是,”杜楚澜满脸不耐烦,“我想要实权,就要把太后和齐沅都压下去,后方不稳,我如何和杜悟乾与齐鹤鸣斗?”
    裴井修已经习惯她常用我自称了。
    “你想要齐沅如何?”裴井修又问。
    “怎么,心疼了?”杜楚澜笑着看着裴井修,“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心疼齐沅是应该的。”
    裴井修只是看着她,不言。
    “成大事者,心一定要狠,”杜楚澜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慢慢握拳,“陛下只需要将那嬷嬷拘了就好,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最好什么都别做,只需要看着就好!”
    裴井修没再说话,立刻差人将那嬷嬷给抓了,然后立刻去了齐沅那,将她安抚住,当晚又留宿在了长阳宫。
    外人都说,这是皇帝在保贤贵妃。
    但他又如何保得住,第二日早朝,就有几人参了贤贵妃一本,贤贵妃如此草菅人命,还伤了皇后,如何能当的了一个贤字!
    齐鹤鸣黑着脸,从未想过近来后宫接二连三出事,最关键他们都理亏,一句反驳都说不出来。
    下了朝裴井修皱着眉和齐鹤鸣在御书房商量该如何是好。
    裴井修说齐沅只是小孩子心性,定是不能罚的,齐鹤鸣却说不罚平不了众怒,最后只能商议着,将齐沅贵妃之名撤去,降为齐妃。
    第二日这消息一出,朝臣还是不满,因为这协理六宫之责,还在齐沅手上,杜悟乾咄咄逼人,齐家无法,裴井修只能又将齐沅这协理六宫之权给撤了。
    齐鹤鸣原本在和杜悟乾争这户部尚书归属,两派都想让自己的人上,明争暗斗着,这后宫里却偏偏不安分,给他添乱。
    于是他只能入宫,来看看这杜楚澜是何方神圣。
    刚进宫不足一个月,让太后出走慈宁寺,让齐沅降为齐妃,齐鹤鸣可不觉的这一切只是巧合,哪有这么多巧合。
    他递了帖子进宫,特地说明要给皇后娘娘请罪。
    杜楚澜也准了,甚至没有问杜悟乾的意思。
    杜楚澜被打伤的第三日,齐鹤鸣进了宫,带上了上好的药材,原本以为自己要被刁难,可一到长阳宫门口,就有人在候着了,见他到很是恭敬的将他请了进去。
    齐鹤鸣皱着眉,跟着一步步走进长阳宫。
    他从未来过长阳宫,也只见过杜楚澜两三次,还是远远的见着几次背影,因为世家宴席,杜楚澜从不参加,都是杜楚汐参加。
    齐鹤鸣对杜楚汐是了解的,这是个快意江湖的姑娘,真的很难让人不喜欢,哪怕她是杜家人,齐鹤鸣都觉的她很有意思,也是打心眼里觉的她不错。
    但杜楚澜?他却真的不了解。
    而这长阳宫走进来,却让人眼前一亮,那些个花花草草生机勃勃,宫外的菩提树阴洒下来,说不清的惬意。
    但,他总是感觉哪里不对。
    是哪里不对呢?
    他心里琢磨。
    安静,对,太安静了,大夏天却连一声蝉鸣都听不见,而且这偌大的长阳宫,来来去去的下人,都轻手轻脚,不发出一点声音。
    “皇后娘娘近日头总是疼,听不得吵闹。”引路的太监很会看脸色,连忙小声解释。
    齐鹤鸣了然的挑了下眉,表示知晓。
    见杜楚澜之前,齐鹤鸣很好奇,见了她之后,齐鹤鸣却又很惊讶。
    杜楚澜就坐在那里,让人给他奉茶,声音轻轻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她白,比齐鹤鸣见过的所有人都白,这夏日里,这位皇后娘娘白的像是在发光,再加上她长得美,五官秀丽,眉目间却又冷淡,真的像是画像里的仙女走了下来,纯洁无瑕。
    来之前,齐鹤鸣心里想的是皇后娘娘不简单,见了之后却又觉得,这样小的姑娘,又如何会有坏心眼呢?难道一切当真是误会?
    “劳烦齐大人跑一趟了,”杜楚澜坐在椅子里,宽大的椅子衬得她很是单薄,“原本都是小事的。”
    “臣那妹妹被家里养的跋扈了,还请皇后娘娘莫要计较。”齐鹤鸣带上愧疚之色,站起来朝着杜楚澜行了个礼。
    杜楚澜像是吓坏了般站了起来,连忙摇手,为此还牵动了那受伤的胳膊,让她轻轻的哎呀了一声。
    “娘娘小心!”齐鹤鸣不自觉的开口。
    “是我太笨拙了,”杜楚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真的一副天真模样,“齐大人莫要如此见外,我..本宫实在是不敢当。”
    果然是个小孩子,连本宫这两个字,都说不利索,齐鹤鸣觉得她很有意思,嘴角也不自觉带了点笑意。
    杜悟乾为何要让这么个孩子进宫?
    难道是因为杜楚汐年纪还小?
    不对啊,听闻杜楚汐只比杜楚澜小了两个月?
    齐鹤鸣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和杜楚澜交谈,却一无所获。
    当晚他回到家中,父亲问他如何,齐鹤鸣摇了摇头,只说了句,“怕是误会,皇后娘娘还是孩子性格。”
    齐老大人只能叹了口,说了句怕是自家女儿真的是嚣张惯了,不知收敛。
    “表姑这么多年,在宫里就没看人眼色过,她给皇后脸色看我倒是不意外,”齐鹤鸣叹了口气,“再说我那妹妹父亲也知道,嚣张惯了,打人这事,也确实是她做的。”
    “哎,不说了不说了,”齐老大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对了,鸣儿,你近日怎么一直睡在书房,你已经二十有五了,到如今还没个孩子,外人都开始说闲话了。”
    齐鹤鸣其实年纪也不大,如果说杜悟乾三个儿子,唯独嫡长子没有出息,那齐家这相反,齐鹤鸣这一辈,只出了个这么有出息的,其他都是草包。
    有人说齐家这么多年的高香,只烧出了一个齐鹤鸣。
    但就这一个齐鹤鸣,也就够了。
    “近日事情太多,”齐鹤鸣安抚齐老大人,“父亲不用担心,儿子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