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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死亡和新生
    她躺着的时候就在想,她这么多年值不值?
    年轻时她多洒脱的一个人啊,可是老了,怎么也洒脱不起来了。
    顾韬光的声音还在电话里响着,顾夫人直接挂了电话,不想听他的咆哮声。
    夫妻过成他们这样,也是少见的。
    貌合神离这么多年,两家关系彼此纠缠,这世上那么多人能离婚,唯独他们离不了。
    阮长江死后,她守在心里的那一小团火源也熄灭了。
    她跟顾韬光过到死,是一目了然的结果,彼此都痛苦。
    顾夫人看着顾韬光的名字在手机屏幕上跳动着,她没有接,而是站起来去了书房。
    -
    顾忘书来的时候,就看到顾韬光和乔安娜:
    “爸,妈今天没来?”
    “别提她,还有心思在家里躺着呢。”顾韬光绷着脸:“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一天天的,尽顾着自己享受,都多大的人来?还这么不着调!”
    “爸,妈这一阵为了问臣,也没少操心,精神状态都不比以前了。”顾忘书摇摇顾韬光的胳膊:“你别老说妈,当着安娜的面,还是要给她面子的。”
    “我已经够给她面子了!”顾韬光指指手表:“你看看这都几点了,她人呢?”
    监护病房里人没有醒的迹象。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顾问臣身上多处受伤,从头到内脏,都有损伤。
    手术是成功了,可人却是始终没有醒过来。
    按照医生的话说,如果再不醒,就是植物人的状态。
    这话让顾韬光和乔安娜都难以接受,植物人?
    有着心跳,却只能一辈子躺在床上?
    晚上,顾忘书带着顾韬光回去,顾家沉浸在一片黑暗中。
    顾忘书奇怪的问了句:“家里的阿姨呢?怎么人都不见了?”
    她伸手开灯。
    屋里静默到诡异。
    顾韬光不耐烦地说了句:“下午、晚上都不见个人影,这个时候,她还有心思出去购物?”
    气氛有些诡异。
    顾忘书有点不安,“妈?”
    她掏出手机,给顾夫人身边照顾的人打电话。
    顾韬光回卧室,他皱着眉,心中积攒了无数的怒火。
    这么晚还没回去,到底去了哪里?
    他开灯,一眼看到床上躺着的人,顿时怒火中烧:“你倒是有闲心在家里躺着!”
    顾忘书听到动静,急忙跑了过来:“爸?妈在家?”
    顾夫人仰面躺着,身上穿着她最喜欢的衣服,脸上似乎还化了妆,一动不动的躺着。
    顾忘书走近:“妈?”
    床上摆放着几个信封,顾忘书伸手推推顾夫人:“妈……”
    她一眼看到床头柜上的一瓶空着安眠药,她一把拿了起来,“妈!”
    她抱着顾夫人,“妈?”
    顾夫人一动不动,身体早已没有了温度。
    顾韬光站在门口,看着顾忘书撕心裂肺的哭喊,半天没回过神来。
    他踉跄一步,靠在门上,脸上神情还有些几分茫然。
    怎么了?
    这是怎么了?
    他不过就是唠叨了几句,怎么就……
    与此同时,乔安娜的电话打到顾忘书的手机上,她激动地哭道:“姐,问臣醒了!”
    顾忘书开口:“安娜,你照顾好问臣,妈走了!”
    一头喜一头悲。
    曾经处于澜城富豪榜顶端的顾家,接二连三出现变故。
    先是顾家那位年轻的接班人车祸未醒,后是顾夫人突然去世。
    顾家对外发布讣告,无数人前来悼念。
    顾韬光木然地站在灵堂前,佝偻着背,精神似乎被彻底打垮。
    顾夫人留在床头的遗书共有四封,其中一封是留给阮软的。
    顾韬光的内心没有任何情绪。
    怪谁啊?
    怪命运吗?
    还是怪这个世界?
    顾夫人不过是复制了他的错。
    他在外面跟陈果儿生下了顾问臣,顾夫人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她带着报复和绝望的心情出轨了阮长江,生下了阮软。
    他们夫妻两人,用一模一样的方式伤害着彼此,也伤害着下一代。
    顾夫人愿意用她的命换回顾问臣的命,以偿还她当年犯下的错。
    顾忘书看着顾夫人留给自己的遗书,拿着遗书的手在抖。
    所以……阮软也是她的妹妹?
    顾韬光接受着来的每个人的安慰,内心却不断翻涌着。
    作孽啊!
    葬礼结束后,顾韬光叫住顾忘书:“忘书,遗书的事,你暂时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包括问臣,他现在……这样就挺好。这样,他跟安娜的日子才能过下去!”
    顾忘书红肿着眼,顾夫人去世,她是最伤心的那个人。
    从小到大,顾夫人对她最好,宠她疼她,给足了她爱,可现在……
    不知道是不是顾夫人以死换顾问臣的原因,顾夫人去世当晚,顾问臣就醒了。
    顾忘书点头:“我知道了。”
    “你妈的事……你也别多想,人都走了,阮软也离开了澜城,就不要自寻烦恼了。”
    顾忘书嘴上答应,心里却极度恐惧。
    她怂恿了阮软留下的那个孩子怎么办?
    阮软跟问臣是兄妹啊,那个孩子怎么办?
    -
    医院内,乔安娜坐在床沿,拿着水果刀,慢慢的削着水果,时不时看着病床上的人,笑着说:“你盯着我看了一上午了,有这么好看吗?”
    顾问臣依旧看着她,目光平静又安逸,他问:“我们感情好吗?”
    “当然,不好怎么会结婚?”乔安娜回答。
    顾问臣略想了想,他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里,有点空。”
    他用那只完好的手,在胸口轻轻点了点。
    乔安娜回答:“因为,你母亲半个月前刚去世。”
    顾问臣的内心依旧平静,他又问:“我们怎么认识的?”
    “青梅竹马。”乔安娜回答:“我爸跟你爸是老相识,我们两家是世交。”
    她用小刀轻轻切下一小片,塞进他嘴里:“我们小时候,我经常去你家找你,等你伤好了,我给你看我的相册,你小时候不爱拍照片,拍完了也不喜欢保留。我家里有很多我们俩的照片,我都洗出来的。”
    顾问臣笑了下:“不累吗?”
    “不累。”乔安娜说:“对相爱的人来说,这种都是甜蜜的象征,怎么会辛苦呢?”
    “大姐说,我受伤期间,你彻夜不眠的守着我,辛苦你了。”
    “不辛苦。你要觉得对不起我,以后对我好点就好。”乔安娜笑着说。
    顾问臣抬起手,轻轻摸在她的手背上,“好!”
    窗外,顾韬光和乔文育相视一笑,这就是他们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