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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劈风破浪
    天下镖局,不仅有大事,还有风花雪月。例如李天霸成功俘获风四娘芳心,比如山阴第一美人柳湘云爱上王振威。
    让人惊掉下巴的是,王振威接受了柳湘云。这些日子二人形影不离、同吃同住,一直持续到刘家灭门之日。
    在王振威心里,柳湘云是个幸运的女人,从此不用再监视她,也逃过了一劫。
    在柳湘云的心里,王振威是个重诺的好汉,从答应干爹照顾自己,就从没有见他松懈过。
    想到干爹的恩深义重,她唯有独自垂泪。曾经,对刘海存有非份之想,她感到羞耻,实在有愧干爹的爱护之情。
    她斜倚在花园的凉亭边,看着水池中的锦鲤发呆,大海如果知道家里的情况怎么办?他一定会从军营里跑出来,他一定会报仇。
    灯笼里散发着光和热,锦鲤被这光热吸引聚在池塘边嘻戏,池水中除了那一尾尾吐着泡泡的鱼儿,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影?
    柳湘云抬起了头,惊喜的看向岸边的高大身影,跟着就是大颗的眼泪滚落,人也扑了上去,紧紧的抱住来人,失声痛哭起来。
    镖局内都是陌生人,她也不是真与王振威相爱,心中害怕、伤心不能宣泄,直到刘海出现。
    刘海没有推开她,也没有劝慰,任由她哭泣。如果不是她出卖刘家,她还是他的姐姐。
    凉亭边有假山,哭声惊动了野鸳鸯,母鸳鸯本就没心思干那事,她也是迫不得已。
    趁此机会,从假山后绕了出来。
    风四娘倚偎在一只‘黑熊’怀里,嗲声道:“哎呦呦,湘云妹子不去陪王大侠,在这里跟谁幽会呢?”
    闻声,柳湘云松开了怀抱,掏出手帕擦去眼泪。刘海冷声道:“四娘不认识我?”
    风四娘哎呀一声,像是刚认出来,说:“原来是刘捕头,你没死啊。”再也没有恭敬,还有些幸灾乐祸。
    刘家已经丢失了根基,刘海这个捕头也许很快就会被撤职,她自然没了顾忌,也不再需要奉承讨好。
    要说刘海只是被牵怒,风四娘真正嫉妒的是柳湘云,凭什么二人姿色相当,柳湘云能勾搭上英武不凡的王振威,而她却只能跟着‘黑熊’李天霸。
    李天霸搂着一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柳湘云,也只能想想,这是王振威的女人,他并不敢觊觎。
    一句话的工夫,刘海就将这个女人看清,不愿再搭理她。这时,柳湘云已经整理好装容,却容不得刘海被人轻视,正要反唇相讥却被一只手拉住,不由自主的往亭外走去。
    柳湘云犹自气闷,不好对刘海发泄,道:“海弟,怎么不让我上去抽她两耳光?”刘海道:“我很烦,不想多事。”
    凉亭中,风四娘讨了个没趣,想要追上去,却被一只熊掌从后搂住,将她扛回了假山后,只有她嗔恼的声音响起,“你真是只牲口!”
    三斤一直站在背光处,本想帮刘海把两只牲口拦下,现在却不必了,慢慢的跟在姐弟二人身后,心知他们应该有许多话要讲。
    天下镖局是真正的豪气,单只一个花园就比刘家大宅还要大,也许刘家需要低调,镖局是越豪阔越好。除了京师重地,朝廷早已不管这些富商是否违制,你有能力建城都可以,更甚者,在大明之外建国,皇室就能立马给你封王。
    所以,燕王的地位是超然的,没有确凿的证据,朝廷不可能起兵戈讨伐南燕,更多的罪责都是以申斥、罚款为主。
    花园内曲径幽深,夜里出来散步的,当然不只有他们这几人,起初三斤没有在意,可走了一路,却发现一人一直尾随着他们。
    在镖局内没有必要神神秘秘,三斤直接将人拦了下来,问道:“你是谁?”来人走近,一身劲装,三撇胡须很好辨认,这人在进门时见过,三斤讶然,“是你,为什么跟着我们。”
    “在下孟奇,想找那位谈一谈。”他手指刘海方向,显得光明磊落。三斤更奇怪了,孟奇他知道,是个不得了的人物,比王振威名头更大,但他是江南的‘快刀小孟尝’,为什么会对刘海感兴趣?
    三斤道:“我知道你。你名声很响,但与我们无关。”
    孟奇一呆,没想到自己的名头也有不好用的时候,笑道:“我没有恶意,适才与二位相遇,见到那位腰间的刀很眼熟,这才冒昧打扰。这是在下的佩刀,一看便知。”说完,将自己的佩刀递了过来。
    三斤伸出手,没有去握刀柄,鹰爪直接探向对方手腕,却见对方手腕一翻,以刀柄搁开鹰爪。三斤五指顺时针一转,再次抓上去,速度比方才更快。
    孟奇才发现这其貌不扬的人,竟是高手。刚才那一爪只是提醒,并未尽全力。不再托大,刀交左手,右掌化刀,施展起成名绝技快刀十三式,掌刀挥出无数幻影,与鹰爪瞬间斗在一起。
    二人身体未动,只是单掌交击,招式虽然不相伯仲,但孟奇擅刀法,三斤练的却是霸道的外功,二十招不到,孟奇不得不后退,神情更加凝重,他道:“鹰爪手果然霸道无双,佩服。”
    在大明江湖,鹰爪功有多种叫法,都是手上外功,地域不同叫法不同,有叫鹰爪拳、龙爪手,鹰爪功都是一个意思。
    三斤道:“快刀小孟尝果然名不虚传,适才多有得罪。”说罢再次伸手,孟奇会意,将佩刀递给了三斤。接过一看,也重视起来。
    这把刀与刘海的刀几乎一模一样,一把叫劈风,一把叫破浪。三斤这才抱拳道:“待慢了。孟大侠稍等,且待他们姐弟谈完。”孟奇笑道:“无妨。”刚才稍落下风,也不介意。孟奇的心思都在劈风刀上,那是先辈们留下的刀,与自己的破浪本是一对。
    想当年锦衣卫被迫解散,由天子亲军变为大内秘探,荣耀不再,世代潜伏。而大明二百年国泰民安,潜伏的锦衣卫也失去了作用,慢慢的随着时间消逝,至今还剩下多少,也许金銮殿上的皇帝也不知道。
    两把刀的主人都是立过大功的,成宗皇帝赐下佩刀,两家的先辈也是挚交好友,但都有各自的任务,从此被分隔两方,失去了联系,只有在家族的典籍中才能知道,劈风与破浪的故事。
    刘海与柳湘云边走边谈,除了解一些详细情况,他更想知道是谁拿走家中秘室的百万两银子,想来高起潜仓促之间很难将这些钱运走。
    不过他失望的发现,柳湘云这十日里几乎与外界隔绝,所知的信息都是王振威愿意让她知道的。
    “海弟,对不起。最初我误以为干爹要软禁我,现在我才知道他老人家的苦心。”柳湘云不仅情真意切,也绝对没有机会向外透露任何信息,刘海终于不再怀疑她。
    刘海道:“你现在可以随意走动了吗?”柳湘云道:“应该可以,但振威……但王大侠提醒我最好不要出去。”她几乎适应了‘振威’这样的称呼,有些窘迫的改了口。
    这时,刘海耳朵微动,听到了一阵短促的掌掌击打声,转头看去,三斤已经将一人逼退,他有些奇怪,就带着柳湘云往回走。
    来到近前,才看清这是一个四十许人,不久前还见过这人一面,当时他就盯着劈风刀看。还未及打招呼,三斤已经递了一把刀过来,并说道:“阿海,你先看看这把刀。”
    握住刀柄,他根本不用看,单从重量,手感,就能判断出这把刀与劈风相同,劈风是老爹从一个破落子手中买的,刘海不动声色,将破浪仔细端详一阵,才抬头看向三绺须的中年人。
    三斤小声道:“他是江南龙门镖局的孟总镖头,人称‘快刀小孟尝’孟奇。”刘海道:“我是刘海。”就不再说话,将刀递还了孟奇。柳湘云惊诧莫名,孟奇她已见过好多次,看起来笑眯眯的,实则并不好说话,他为什么会对阿海感兴趣?
    孟奇将刀挂回腰间,这才说道:“刘兄弟,方不方便单独谈一谈?”刘海回头对柳湘云说:“云姐先回去休息,明日再叙。”又对三斤点头,方与孟奇走了开去。
    二人来到一片开阔的草地,确保谈话不被偷听,才站了下来。
    刘海静静的等着,他得先搞清楚情况,孟奇是个有本事的,或许能成为助力。孟奇也稍作打量,发现这个年轻人似乎对劈风的来历毫不知情,略微叹气,道:“唉,看来刘兄弟什么都不知道。这两把刀其实还有一种称呼?”
    他缓缓的拔刀,破浪一寸一寸的露出刀身,很慢很慢,当整把刀全部出鞘时,孟奇动了起来,一刀紧接着一刀如水银泄地,刀光没入空旷的地面。倏忽之间,他已退了三步,并在这三步之间劈出了二十一刀。
    唰啦,破浪归鞘,孟奇又恢复了笑眯眯的状态,笑着对刘海道:“刘兄弟,且看。”
    刘海这才发现地面出现了三个大字,想是刚才孟奇以刀化笔写出来的,这让刘海也暗赞不已,更吃惊的是那三个字:“绣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