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半,深夜,林虑山林冠寨上,五雷神将文烈部署剿匪事宜。
令交国公冉衮斩杀李师儒,为了保险,改令韩皂亲自配合,抢走李滋娘。
令征石大总管、石国公吴公鼎解决于桓部,韩皂分兵一旅配合。
山上两处解决,吴公鼎、冉衮部向寨门进发,路遇战事,即刻投入。韩皂带所部五旅,将山寨上宫室、寨墙、府库等全部拆除、焚毁。
令冀国公李叔山收拾本部人马抢占大都督府之外不远的卧虎崖。
令荆国公有壶收拾本部人马一起跟进,抢占杀开通道,直奔卧虎崖下的青檀坡,务必抢占。
文烈也随李叔山、有壶进发,闯出重围,直奔寨门,抢占门禁。
众将闻令而动,随即展开对李师儒、于桓的战斗。
李叔山是李师儒的征北大总管、冀国公,先前只有两位国公之时,他就是其中之一,可谓林虑山李师儒的左膀右臂。
有壶现在是征南大总管、荆国公,也是李师儒旧部。
这两个人在李师儒那里炙手可热,他们可靠吗?
李叔山经过面见宁武山,得到了宁武山赠给的马上封侯玉佩,又经历韩皂要杀他,早已经暗下决心。一旦天色有变,立即改弦更张,往投宁武山。
他对吴公鼎的为人极为佩服,所以交往越来越厚,虽然没有说透要反掉李师儒,但谁都明白各自心迹。
因此,他为了追求正常活着,是没有问题的。
有壶的事情,则是吴公鼎有一次趁着下山,带上有壶,直奔白马县。吴公鼎拿上勋官出身,到了义成军,打听孔渎,居然还在义成军。于是将他叫出来,到一处酒肆,安排他们父子相见。有壶见到老爹,当即跪下。
孔渎于路已经听了吴举来找他的情由,一见面就给有壶一个大嘴巴:“就算赔光,也不能这么跟着他干下去。就凭李师儒这样为人处世,他要能成事,老子将头砍下来当尿壶,当马子。”
吴举将有壶搀扶起来,见他珠泪连连。劝道:“你们父子见一面不容易,何苦呢。孩子知道该怎么干,好了,咱说点快活的,喝酒。”
经了那次晤谈,有壶一直跟吴举保持很紧密的沟通,随时准备行动。
因而,这两个人有没有问题,吴公鼎心里最清楚。
文烈用兵,与李师儒大为不同。在他看来,某人只要是弟兄们认为行,虽然自己不了解,也只管大胆用。特别是大哥吴举认为行,那就更没问题。
主帅表现的躲躲闪闪,含糊其辞,疑神疑鬼,就算真心投奔、忠心做事的也会离心离德。
别看文烈是个黑炭团,单看护卫韩愈,大战五岔口,指挥众将的胆略和勇武,就能明白,他绝不是一个粗人。
那里面韩愈带的四个,尉迟甘、哥舒容是皇宫大内侍卫,唐挥、郭骏是韩愈从兵部遴选的随从,文烈根本就没管他服不服,直接指挥。最终证明,武将要的就是果断坚毅,不需要你疑神疑鬼。
为什么韩愈不用曾经任县令的漆雕又为主将,而是任用文烈?
说明韩愈在对比他弟兄两个的时候,肯定认为文烈略胜一筹。
也说明韩愈这个兵部侍郎绝对眼光独到,善于用兵。
这次漆雕又铺排这么大的连环套,最后的一线总指挥还是文烈。也足见漆雕又对这个黑乎乎的四哥,同样十分看好。
从刚才文烈下令,人马这么铺排,也能看出来,他早将山上山下的地形地貌勘察得一清二楚。说明他在指挥打仗方面,绝对有天赋。
行动已经开始,韩皂带领一名旅帅及一百精兵,跟随冉衮杀奔大都督府。冉衮手执宋尹剑,带着安芝、苌南乡及本部六百精兵,将大都督府团团围住。
韩皂已经将守在大都督府门口的四名卫兵斩杀。另四名卫兵亮出身份,却是魏博兵,一起跟着往里面冲去。冉衮飞快跑到韩皂前面,直闯寝宫。
寝宫里面,李滋娘被李师儒狠狠打军棍,正打得“啪啪”山响。忽听外面惨叫,李师儒翻身下床,也不管李滋娘怎么回事,草草穿了单衣,飞身逃出寝宫。刚要到前厅大堂,就听见密集的脚步声朝他而来。
他赶紧一跃而上院墙,跳到院子外面。找到他的青骢马,丈六金瓜锤,腰怀利刃,飞身上马而去,直奔冀国公李叔山牙帐。他为什么先找李叔山呢?
那不是长子商侯李端在李叔山帐下么。何况李叔山为了山寨发展壮大没少出力,又是老淄青,在他看来比之国相王舵更值得信任。
还没到李叔山那边,只看见大都督府四周各处高低起伏的山包台地、犄角旮旯,满山的兵都往山下跑。
他正要上前问什么情况,迎面一将飞来,却是石国公帐下食侯吴雕。这小子怎么了?李师儒大吼:“专义,这是干啥呢?”
吴雕并不答话,玄鬃龙疾驰而至,举起六十二斤虬龙棒,朝李师儒顶门就砸。惊得李师儒目瞪口呆:“你小子要造反不成?”
他急忙挺起金瓜锤来迎。他这长柄大锤也是六十二斤,往上一架,震得双臂发麻,他娘的,这小子这么厉害。
两人战马盘旋,战在一处。约略二十合,趁着十五夜的圆月,偷眼看见大都督府出来好几员战将,李滋娘也跟着他们,什么情况?
李师儒一闪念的关头,玉面仙吴雕的虬龙棒扫到了李师儒腰间。好大的力道,李师儒把持不住,直接栽下马去。
他哪敢怠慢,飞身一滚,鲤鱼打挺站起来。恰好吴雕赶到跟前,虬龙棒又朝他砸来。李师儒将自己金瓜锤撇下,伸手直接来夺他的虬龙棒。恰好拿住,趁着吴雕砸过来的劲道,猛地一拉,吴雕栽落马下。
吴雕不敢怠慢,抽出灵昌剑,直接削到李师儒面门。李师儒就势拿着吴雕的虬龙棒来架,“苍”一声脆响,虬龙棒断为两截。惊得李师儒连连倒退,急忙摸他自己的腰间,坏了,出来的紧急,七步爱刀没带。
这可怎么打?跑吧。他手拿半截虬龙棒,飞逃而去。
冉衮、韩皂、苌南乡已经上马来到这里。安芝扶着李滋娘,在寻找马匹、兵器,恰好看见李师儒的马和金瓜锤。
李滋娘俯身捡起金瓜锤,就要上马。一掂分量,有点重,自己的沉香拐只是四十六斤,凑合用吧。
韩皂对安芝吼道:“安芝,你快跟冉将军去追李师儒,我看住李夫人。”
冉衮早已飞马望着李师儒的身影追下去,后面紧紧跟着苌南乡。安芝执定霸王鞭,飞马去追。他们三人不把李师儒砍掉,绝对不行,这是死命令。
尤统不放心安芝,大喊道:“韩将军,末将请求与安芝一起去。”
韩皂答道:“快去快回,你们四个务必带回李师儒人头。违令者,斩!”
尤统高喊一声“得令”,打马而去,很快追上安芝。夫妻两个一前一后,朝冉衮、苌南乡的方向追下去。
林冠寨上,韩皂带着安滹、张涯、北昌,由吴雕带着,去寻吴公鼎、陈果,一起收拾于桓。
于桓、崔祚可是韩皂的老对头了。
八年前沈丘捕贼,大战莲池,卫铜骠将棒打淮西无敌手于桓堵在颍河水口,被苌度、陈哲包抄,生擒活捉。都缃檀在泉河水口堵住金面双戟崔祚,鏖战不休。飞焰灵官韩皂和鸿沟赤豹李飞镋一起上船,将崔祚打败。
那次是分开对战,这次于桓和崔祚在一起,很可能更难对付。
他们到了于桓牙帐,果然展开了激战。
这边的魏博兵迅速冲入混战之中,与吴举的六百人马并肩作战。团校尉、旅帅及兵丁对于桓的六百人,形成二比一混战。
吴公鼎的六十二斤虬龙棒已经跟于桓打起来。于桓号称棒打淮西无敌手,他的浑铁狼牙棒,也是六十二斤。两个棍王级别这一通大战,叫人心惊胆战。
这六月的月圆之夜,山风凉爽,本该好好休息,却成了拼命之夜。
山寨征石大总管、石国公吴公鼎的虬龙棒闪动,绕在铁棒上的青龙,随着吴公鼎的挥舞,好像活龙盘旋,张嘴就会吃人,叫人十分害怕。
山寨征西大总管、晋国公于护城的狼牙棒翻飞,缀在大棒上的狼牙,随着于护城的劈砸,宛如恶狼猛扑,尖牙随时咬你,令人毛发直竖。
他们这些人到跟前时,二人早已大战至五十余合。
韩皂怒喝一声,将他的赤铜赶山棒直接插入战队,双战于桓。他这条赶山铜杖也是六十二斤,三人同一个级别的棍王,二对一相搏。
不到十个回合,于桓被打下马去。这边北昌赶到,一剑砍掉他的脑袋。
吴公鼎、韩皂、北昌三将解决了于桓,直奔崔祚那边。吴雕的六十二斤虬龙棒与崔祚的双戟对战,也战到了五十余合之时,陈果赶到。
陷目神陈果使用的是五十三斤方天画戟,插入战队,也形成二对一。虽然方天画戟分量比之铁棍轻一点,但枪是百兵之王,对战中不以分量来论。因此,吴雕、陈果双战崔祚,应该不是问题。
等吴公鼎、韩皂到时,四战一,又战了二十合。这金面双戟崔祚的戟术果然厉害。
韩皂哪管他三七二十一,直接飞马猛奔战阵,如雷一声暴叫:“崔祚!”
崔祚对这声音有些熟悉,一时想不起来,一愣神的功夫,韩皂的赶山铜杖早已到了崔祚顶门。吴雕的虬龙棒、陈果的方天画戟也一起砸来。崔祚脑袋碎裂,死尸栽于马下。
再看士兵们的混战,也基本结束,投降的约有百八十人,被阵斩的约五百人。战事基本结束,大家纷纷下马歇息。
突然,地上有个人一跃而起,飞身跳上一匹战马,疾驰而来。恰从吴公鼎、安滹之间穿过。这人手执利剑,左右挥动两下。再看吴公鼎、安滹二将,顿时人头飞落,脖颈宛如喷泉,鲜血望天猛射。
这么厉害的两员大将,镇州八骏的大哥、二哥,同时被一个无名小辈斩杀,简直不可思议,谁也没反应过来,就归天了。
张涯还算反应迅捷,他将掌中藤蛇棒猛地朝这人传过去,这人惨叫一声,栽落马下。
他娘的,这人是谁呀?他们全军覆没之际,来个绝杀。
李滋娘也到了近前,忽然看大哥、二哥一起没头了,吓得震天动地一声惨叫,栽倒在地。众人对这一幕无不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