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凌没有和姬如月同仇敌忾。
    她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时之镜这种难得的任性不着调。
    要是时之镜不这么任性不着调，也就没那么多事情了。她说不定从婴孩时期就生活在神界，当了神灵。当然，那种情况也说不上是更好还是更坏。
    姬如月要和时之镜干一架，却是不那么容易实现的。时之镜好歹是曾经的时空之神。现在他没了这名头，也回不到神界，但想要进行空间跳跃，那是很容易的事情。姬如月的实力可不足以抓到时之镜。尤其是在看过洛神的战斗后，她对零一二三这四个旧神的实力评价又上了新台阶。
    洛凌习惯了时之镜坑洛神的行为，可也没想着帮时之镜在姬如月面前打圆场。
    姬如月不准备和时之镜直接动手，却也有些忍不下这口气。
    至于时之镜，道歉这种事情完全不在他的人生字典中。要是面对洛凌，他还乐意诚恳地表现一下，讨好“丈母娘”这种事情，这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旧神就压根没冒出过一点点儿相关的念头。
    房间内的气氛变得压抑。
    幸好这时投影中的画面发生了变化。
    不断生长的树突然暴长了一段，又猛地静止了下来。
    自然神微微蹙眉，这情况显然不是他控制的结果。
    他渐渐变了脸色，面目狰狞起来，那双眼睛也变成了猩红色。
    “他在被吞噬？”洛凌吃惊地叫道。
    树干上突出的人形正在消失，树干正在恢复一棵树正常的模样。这绝对是自然神被星球树吞噬的征兆。
    而在那些树枝上，则浮现出了更多的人形轮廓。
    比起自然神属神单薄的模样，新出现的人形轮廓手握利器，将自然神的属神一一斩杀。他们被刺穿、砍头的场景就此定格在了树枝表面。那突然出现的人形则在击杀了目标后，从树枝中分离出来，落地成一个个神灵。
    “混沌神！”洛凌认出了其中一个神灵。那神灵可不是神秘到至今没有知道长相的混沌神，而是混沌神的一个属神。他出现在这里，会出现在这儿的神灵都是谁就呼之欲出了。
    自然神长大了嘴巴，好似要发出咆哮，却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
    星球树剧烈颤动。
    混沌神的属神轻松偷袭杀死了自然神的属神们，就纷纷从树中分离，围绕着星球树飘了一圈。
    自然神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树干中，星球树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树干平整，之前多长出来的树枝纷纷脱落，它除了过于巨大，再无其他特别之处。
    洛凌有些失神。
    “这是伏击吧。混沌神算准了自然神会挑中星球树，先一步藏身其中。这种做法，还真符合他的性格。”姬如月评价道。
    有了新情况，她也没再恶狠狠瞪着时之镜了。
    时之镜但笑不语，可这表情已经证明，他早就知道这一点了。
    洛凌很确定时之镜没和混沌神联系过，也就是说，他猜到了自然神的打算，也猜到了混沌神的行动。
    “他们会清理掉七大位面中的所有神灵？”洛凌难以置信。
    混沌神、洛神、debuff之神，算上混沌神和洛神的属神，从数量上来说，也很有限。七大位面中现在有多少神灵？洛凌原本以为这是个漫长的过程，可在亲眼目睹水神和自然神之死后，她觉得这过程或许不会特别漫长。
    “可能会有神灵新加入进来。另外，也不能不提防有人卷土重来。”姬如月冷静地说道。
    二周目是个麻烦，源源不断加入战争的神灵也是个麻烦。
    洛凌看向时之镜。
    时之镜没什么表示，但神情依旧轻松。
    洛凌怀疑时之镜还有后手。
    难道还有其他旧神要来？
    可旧神一般都和荒野客一样桀骜不驯，不理睬许愿制度吧？就是要来看热闹，也不会选择听从时之镜的命令。到时候，也不知道是敌是友。
    洛凌正要说什么，猛然感觉到了脑袋一阵眩晕，意识开始昏沉。
    她心中警铃大作，迅速明白过来自己受到了某种攻击，而且是神灵的攻击！
    洛凌的心脏和呼吸变得平缓，几乎微不可查。身体的本能反应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就已经开始应对。
    一声闷哼出现在了房间中。
    洛凌感觉到自己被拉入了一个怀抱，眨了下眼睛，才发现自己刚才看到的画面是一种幻觉，现实早就有了变化。
    姬如月周身正在散发月亮般的光芒，映衬得她圣洁无比。但她的表情却是冷若寒霜。
    姬如月看了眼洛凌，忽然舒了口气，眼中浓浓的担忧和惊恐逐渐消退。
    洛凌被时之镜抱在怀中，转过头，看到了被钉在半空中的杀戮噩梦。
    顿时，洛凌明白自己刚才经历了什么。
    杀戮噩梦的称号就来自于他的技能。他能杀人于无形，让人沉溺于恐怖的噩梦中，在梦中死亡，也意味着在现实中死亡。他还能直接剥夺人的意识，抹杀凡人的灵魂，杀伤神灵本体。
    毫无疑问，论刺杀能力，杀戮噩梦是众多神灵之最。
    洛凌感到了一阵后怕。
    一只手按在了洛凌的后脑勺上。
    洛凌被时之镜按在了胸口，只能看到时之镜的衣服布料。陡然间，她失去了所有的感觉，耳朵听不见，鼻子闻不到。她应该惊慌的，但因为靠着时之镜，洛凌并没有慌乱。
    在洛凌没看到的地方，时之镜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杀戮噩梦。
    杀戮噩梦从一开始的咬牙切齿变得惊恐。他长大了嘴巴，如自然神那时一样，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身体被钉在半空，以身体的中心为中心点，开始扭曲收缩。
    若是洛凌能看到这一幕，她会发现此刻发生的事情和黑洞吞噬掉谈文有些相似。
    姬如月则全程目睹了这一过程。
    杀戮噩梦慢慢被绞成一个小点，“噗”地一下，彻底消失了。
    时之镜一直抱着洛凌站在原地，都没眨一下眼睛，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钟而已。
    比起水神、自然神的死，杀戮噩梦死得更干脆。
    时之镜低头，脸上的神情软化下来，抚摸着洛凌的背脊，“好了，没事了。”
    洛凌再次听到了声音，抬头，就对上了时之镜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她转头看了看，杀戮噩梦已经不见了。
    “你做得很好。如果你慢一点，我就来不及揪出他了。”时之镜仍然抱着洛凌，声音中流露出了一丝庆幸和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