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打开，只有一条缝隙，但克雷格已经感觉到那道缝隙中吹出来的寒风。他打了个哆嗦，看向了站在他前方的背影。
    洛凌现在这具身体比克雷格要高半个头，蒋牧天本身就有一米八的身高，洛凌穿来后，又长了十厘米，身体也更加结实，不用锻炼都有一层匀称而充满美感的肌肉。
    说实话，洛凌有时候对着镜子看自己，都想要流口水，不禁会伸手摸一下自己的胸肌、腹肌。当然，更多的是不可能的。即使坐在她神灵殿堂的蒋牧天受到创世神限制，无法看到一些羞耻画面，以后有神灵用上帝视角也看不到这些，洛凌都没法做出这种事情来。
    通过这具身体，洛凌真切感觉到自己和时之境的差距。时之境几次出现，用的都是相同的身体，且是一具完美的身体，没有半点儿瑕疵。这肯定也是属性值达到一定高度后才有的效果，不再是单纯的增幅，而是直接将神灵在神界的身体给照搬到了下界。
    一这么想，洛凌心中遐思就淡了。
    可克雷格没见过时之境。他自认为英俊帅气，但论外形，还是差洛凌一分。洛凌挡在他面前，她的背脊就给他一种安全感，让他刚刚的受惊情绪平复下来，恢复从容。
    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那道缝隙已经扩大，“吱呀”的开门声往日里不会有人注意，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却格外刺耳。
    黑暗。
    病房内一片漆黑。
    洛凌开了灯，光明充斥了房间，照亮了瑟瑟发抖的蒋牧天，也照亮了空着的病床。
    “人呢？”克雷格诧异问道。
    房间内只有蒋牧天一个人。
    他蜷缩着身体，将自己抱成团，连脑袋都恨不得埋在裤裆里，样子猥琐可笑，但从那身体中传出来的闷闷呜咽声和身体颤动的样子都在一点点抓挠着人的心，只是看着他，听着他的声音，恐惧的感觉就油然而生。
    洛凌扫视一圈。病房不大，更没有藏人的地方，萧意楠的确不在房间内。
    再看病床。束缚带空空圈着，该被绑在里面的手脚却随着主人一块儿不见了。
    洛凌没管蒋牧天，拿了手机给女侦探发短信询问。
    女侦探很快回复，表示一切正常。
    洛凌眯起眼，让她详细说说，自己则抬头看向安装监控的位置。
    那是一个通风口，很隐蔽，洛凌即使知道，这会儿看过去也没找到摄像头在哪儿。
    女侦探手速很快，打了一大段文字，表示护士长下班前给萧意楠送了饭，让护工喂她吃完，就关灯走人。为此护士长还比平时晚下班了一个多小时。
    监控的夜视画面显示，萧意楠之后一直好好躺着。
    女侦探之前按照洛凌吩咐，引了蒋牧天进屋，到她买饮料回来的间隙，没人盯着监控。等到她回病房，监控情况正常。洛凌发了短信，她倒带去察看，知道蒋牧天进屋的时候没开灯，蹑手蹑脚地摸到了床边，握着萧意楠的手，叫了一声，发现萧意楠睡着，就安静地陪坐在一边。然后，到了洛凌开门开灯的一幕。监控摄像头用了几秒钟，从夜视模式转到正常模式，画面中显示的是萧意楠躺在床上、蒋牧天坐在床边、洛凌和克雷格站在门口。
    一切正常。
    那么，这就是一种障眼法了。
    姬老太会用的障眼法，应该是鬼遮眼。
    这么重的阴气，还能连监控拍下来的画面都遮住，姬老太所用的鬼遮眼应该是她养了多年、仅次于两只大鬼的那只鬼了。它能让人看到姬老太想让人看到的景象。
    这一次，姬老太想让人看到“正常”。
    女侦探以为的正常画面，就是她发给洛凌的短信内容。
    “护士长送饭你最先是从房间内监控看到的，还是医院监控？”洛凌发短信询问女侦探，让克雷格待在门口，自己则走向了躺在床上的蒋牧天。
    女侦探很快回复：房间内监控，在医院监控也看到了她出去。
    那就是真的。
    鬼遮眼是在此之后，他们进来之前。
    洛凌对躺在床上的蒋牧天伸出了手，碰触到蒋牧天后，他的颤抖就停止了，整个人仿佛死了一般，连呼吸的起伏都没了。洛凌的动作停止了一拍，才继续用力将蒋牧天的身体掰开。
    蒋牧天松开了紧绷的身体，摊开四肢，露出了自己的正面。
    那是一张惨白到毫无人色的脸，涕泪横流，以及一个不正常的胸腹——被人撕扯开的衣服，裸露出皮肤，上面奇怪的凹凸痕迹构成了一张鬼脸。
    那鬼脸看到洛凌后，居然还动了，露出一个诡笑的表情。
    “救……救……我……”蒋牧天嗫嚅着，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来，眼泪流得更汹涌了。
    洛凌看着蒋牧天这模样，突然就笑了。
    蒋牧天瞪大眼睛，那鬼脸也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洛凌。
    “哦，看来它是跟着你进来的。哈哈。”洛凌轻笑，声音低得只有咫尺之遥的蒋牧天听见，连在门口的克雷格都没听到丝毫声音。
    “哥？哥！救我，你救救我！”蒋牧天哀求道，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洛凌，不敢看其他地方。
    “救你？你在开玩笑吗？我为什么要救一个为了嫂子而杀死一直照顾自己的兄长的男人？”洛凌轻声说道。
    蒋牧天茫然地看着洛凌，“哥，你在说什么？什么嫂子？”
    “如果能重生，你会在我们都还小的时候就杀掉我吧？”洛凌微笑着，“如果重生真的有可能，但重生的那个不是你呢？”
    蒋牧天又开始颤抖起来，连带着他身上的那个鬼头也开始颤抖。
    洛凌提重生，可不是随口说的。蒋牧海那一次，蒋牧天就抱着姬若兰表白，希望能重生，希望能先于蒋牧海和她相爱，希望蒋牧海死。他没能重生，但他杀了蒋牧海，和姬若兰在一起了。
    洛凌的手划过蒋牧天的皮肤，在他身上画着符箓。
    那鬼头一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后来就挣扎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撕开蒋牧天的身体冲出来一样挣扎。
    蒋牧天哀嚎起来，疼得浑身都在痉挛。他僵直的视线终于动了，看到自己肚子上的东西后，惊得发出杀猪般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