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怕你出事,我还怕呢。”莫衍有气无处撒,一拳捶在桌子上,震的上面的茶盏直摇晃,“非夕,她到底给你下了什么魔咒,让你什么都不顾?”
“你想多了。”
他倒是希望君悦能给他下魔咒,就算让他死也甘愿,可惜,她怕是永远都不会。
瞟了一眼莫衍,不想他生出什么事端,缓了缓心绪。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出事的。”末了,又加一句,“更不会连累你。”
这是真心的,不管莫衍对他生了什么心思,但莫衍对他的好不能磨灭,真的有危险,让他舍命保他他也不会犹豫。
“非夕,我……”
“你回去吧,我累了,想睡了。”
说着,径自走到床边脱衣服,莫衍的目光暗了暗,想要再说几句,但又怕真的惹恼了凤非夕,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闷闷的出去了。
凤非夕坐在床上,听到房门开关的声音,紧绷的神经一松。
双手握着拳头砸在床榻上,有时候,他真的恨自己的这副样貌。
当年,他师傅临死前叮嘱他,“子瑜,你相貌出众,唱腔优美,天生就能吃这碗饭,为师一走,再也看护不了你。这世道太乱,不论男女,太好的容貌都会招祸,何况你尚且年幼,无权无势,凡事切不可强出头,若能寻个别的饭碗最好,若不能,一定要寻个靠山保护自己……”
于府灭门后,师傅也死了,戏班子差一点解散。也果然应了师父的话,他的相貌引来了不少肮脏的人,曾经听过他唱戏的一些权贵更是直接抢人。
他抵死挣扎之际,是莫衍救了他。
也是那时候,他从那些权贵的口中知道,一直以来,都是于府保护着他,当年的院判大人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以至于君悦对他的特殊礼遇,让那些人顾忌于家的面子,弃了对他的非分之想,让他根本不知道外面的险恶,不知道自己多少次被人垂涎欲滴。
也养成了他一个戏子像高门少爷一般的天真和骄傲。
十年,他离了京都走遍东辰每一个地方,在莫衍的保护下名声大噪,再回京都,踏上复仇的路。
莫衍一直支持着他,他也清楚他们之间产生的微妙的变化,在此之前,莫衍不表明,他也不戳破,想着或许这一辈子可以这么相安无事,左右他没想过成亲。
但是现在,他想要摆脱他,想要跟他一拍两散。
不是他忘恩负义,实在是知道君悦还活着,他那颗掩埋的心无法抑制的活了过来,哪怕君悦总是拒他于千里之外,他仍旧想要干干净净的守着她。
这一晚,有太多的人无法入眠。
君悦是上官逸哄睡的,但也是梦境连连。
梦境里,又回到前世,她好像看到一个孩子,叫她妈妈,惹得她泪湿了枕巾,上官逸更是守了一夜。
天明的时候,皇上的旨意传到逸王府,让君悦进宫,上官逸心疼她夜里没睡好,要不是君悦执意要去,他就要给回决了。
“你可以晚些再去。”进宫的马车上,上官逸还在想着让她回府休息。
“我真的没事,就是做梦了,你何必大惊小怪的。”君悦故作调皮的说道:“南楚的事要紧,这不是为皇上卖命,这是涉及两国邦交的大事,换句话说,我是为你卖命。”
“你这丫头,我是真拿你没办法。”
上官逸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知道她性子固执也没再说什么。
君悦这次进宫,与以往大不相同。
不但铺了地毯,皇上还带着官员亲自在大殿门口迎接,可谓是给足了面子。
这让君悦对这个皇上更是鄙夷,求人就献殷勤,之前就恨不得看都看不见她,还起过杀心。
上官泽立在皇上身后,目光紧紧的盯着君悦,他觉得她更漂亮,更英气,这个女人该是他的太子妃的。
感受到来自上官逸冰冷的警告的眼神,他不甘心的移开目光,可越是这样心里就越痒痒。
“臣女叩见皇上,皇上安康!”
君悦走至台阶处,掀起衣摆就要行跪拜之礼,可膝盖刚刚弯下就被上官逸拉住。
君悦愕然的看他,想说不管怎么样该做的面子都要做。
“你近来身子虚弱,不必拜了。”
君悦:我什么时候身子虚弱了?
“逸王说的是,羽悦多日为疫症奔波,的确辛苦,也为我东辰解了百姓之苦,是大功,朕今日特许,以后觐见,免跪。”皇上笑呵呵的说着,众大臣也跟着陪笑脸。
君悦看着这一群人,真是虚伪的很。
进了大殿,上官逸拉着君悦直接坐在了龙椅之下特设的逸王座位。
这待遇,连太子都没有。
“皇上今天找羽悦来有什么事直说吧。”不等皇上开口,上官逸直接发问,不耐之色明显。
他这样的态度,大家早已见怪不怪。
皇上从宫人手里拿过一封国书递给他,“今日有两件事,一是封赏羽悦治疗疫症有功,二是南楚王修书而来,想要羽悦去南楚治疗疫症,朕想问问逸王的意思。”
上官逸看都没看那国书一眼,直接给了君悦,“你的意思呢?”
这个举动惊呆了众人,那是国书,即便是太子上官泽也须得皇上同意才能看,这逸王就这么轻飘飘的给了安羽悦。
而君悦的举动也再次让众人大跌眼镜,直接打开了国书认真的看了起来。
大殿里鸦雀无声,只听见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片刻后,君悦合上国书。
“皇上,羽悦去。”
没有什么慷慨激昂的言语,只有简单的三个字,但却让皇上悬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
他真怕君悦不答应,那样他也是毫无办法。
“既如此,朕封你为安阳州主,代表我东辰出使南楚,为南楚治疗疫症。”
州主?
君悦眨了眨眼,搜索脑子里的信息。是东辰对女子的册封,品阶在郡主之下,不过也都是皇亲国戚,还从没有过臣子家的女眷得封。
正想谢恩,只听上官逸凉凉的道:“区区一个州主,就想让本王的女人去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