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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劝说
    我垂眸,眼神里有怯弱和一些微妙的躲避。
    “车里太闷。”
    “闷?那我去叫随月生停下车出去吹吹风。”
    我蹙眉,车才刚发动不到一个小时,要是按照他们这个速度,到西藏恐怕要个把年了都。
    “不用,你起来就行,这儿太闷,缺氧。”
    他没忍住笑了起来。
    “缺氧更好说,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氧,一个人工呼吸把你的氧气指数飙的高高的。”
    “你……神经病。”
    路似乎突然有些不平稳了起来,林少棠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地,总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我只能伸手撑在他的肩膀上。
    我偏着头,眼神躲闪,满脸都是羞哧的红晕。
    林少棠突然想起了那次我们在慈善晚宴上,白的发光的我穿着一条酒红色的长裙款款走来,有那么十几秒他甚至都忘记了呼吸。
    他露出了个孩子一样纯净的笑容。
    “我,等到了西藏,我要给你买好多好多的红裙子,你穿红裙子特别美。”
    我抬眼看了林少棠好久,然后温温的笑了,有些无可奈何。
    “你就别想我穿什么了,先……”
    我话还没说完,就见林少棠缓缓闭上了眼,紧接着重重地压了下来。
    我心头猛地一震,抬头贴近他的脖颈立马感受到了更加惊人的热度。
    ……
    我在房车里坐了一夜,随月生不让我进诊所,说我免疫力太低,容易感染病毒。
    可他将车门锁上背着林少棠出去后,就一直没回来。
    我的脸色一寸寸的白下去,唇都在颤,眼睛红的像滴血,里面的愧疚无法压抑,却也难以释放,我咬着手背睁眼隔着车窗看了一夜的星光。
    所有来自良心的谴责都让我痛苦翻倍。
    天蒙蒙亮的时候,随月生回来了。
    我立刻起身踉踉跄跄地往门口走去。
    “随医生……林少棠他,怎么样了?”
    我的声音哽咽,眼里却没泪,仔细看才看到其中布满了红血丝。
    随月生叹了口气,实在是无可奈何:“真不知道你们在干些什么。”
    “真为对方着想的话不是应该好好照顾自己少让对方操心吗?他让我回来看你睡没睡,你说我要是回去告诉他你没睡的话他还肯打点滴吗?”
    “我……”
    我的话猛地停住,又顿了顿。
    “随医生,我这就去睡,你别告诉他。”
    看着我有些艰难的步子,随月生只能走过去搀扶住我。
    “放心吧,他没事儿,就是有点儿低血糖,估计是昨天没吃饭的过,好在他身体底子好,否则天王老子也经不起他这么折腾。”
    他扶我在床边坐下,难得一副长辈灌输心灵鸡汤的模样。
    “我是个局外人,有时候看的比你们看到的多,但是除了我当初对你提的那个要求之外我从来没有干涉过你们的事情,可是我现在不说不行了,我也跟冯老师时间不短,他们待我如子侄,情理上你喊我一声大哥不亏吧,那今天我就把你当妹妹教训几句可以吧,林莎,你真的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这个世界上是有很多抹不平的伤疤,就像行星撞地球撞出来的伤疤,过了几十亿年仍旧在,而且这伤疤不管多年过去再让人看那还是血淋淋的让人触目惊心没错,可是地球难道因为这个口子就不转了?因为这个口子就在几十亿年之前自暴自弃了?就不准备用剩下的余热和生命养活未来的人了?”
    “或许你到这会儿还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那我跟你交代个底儿,只要我在,你就别想着寻死腻活,我相信你也能感觉的出来你的身体已经慢慢的变得好了起来,那怎么就不能把脑子也变的鲜活起来呢?你的命还久着呢,我也知道林少棠以前对不起你,我也觉得你们俩不是很合适,也知道你一时半会儿也缓不过来,但如果有可能,我还是希望你试试,尝试爱一下他,反正爱一个人最坏的境地左不过就是你现在这幅模样了,再坏还能怀到哪儿去?”
    “你的痛苦我体会不到半分,但你的难处我也知道一二,但我能拍胸脯保证,林少棠他这个人真的不在乎这些,真的真的不会在乎这些。你也别觉得他可以不在乎但你必须得在乎,可是你在乎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离婚或者生不了孩子,这些没错,是真实的残忍,你承不承认都只能是这样了,可这些他都不是你自己造成的,也不是你自己本身,你真正要负责的是你的灵魂,那个只有思想的灵魂,你看完《白》了吗?还记得原研哉在里面说了什么吗?要是记得,你大概懂我的意思吧?”
    我沉默了很久眼神慢慢恢复了一些清明。
    “我懂。”
    “懂就好,我先去买点儿吃的,等着老林打完点滴后吃点儿东西。”
    他似乎松了口气。
    “冰箱里有很多吃的,还有羊杂汤。”
    随月生无奈扶额:“他交代了,那都是给你准备的,不让拿,你别劝我,拿了他不吃还要找我的麻烦。”
    我手撑在床上,有些囧。
    “随大哥,你记得别跟他说我没睡。”
    他叹了口气点点头,多余的麻烦他也不想找,转身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下回头:“我不是来当说客的,也不是责怪你什么,我只是为了你们,看不得你们这个样子罢了,我不想落个治了这么多人可偏偏治不了自己的朋友的下场,治病讲究对症下/药,你是药,挺要命的一味药。”
    随月生走后我关了车里的大灯,开了床边一盏泛着暖光的小灯。
    我躺在被林少棠整理的十分柔软的床上,轻轻闭上了眼。
    “我再也不惹你伤心了……真的。”
    原研哉在《白》里说,他不是在讲“白”这个颜色,而是在寻找“白”的感觉,寻找一种感受“白”的感知方式,以找到人自身灵魂里存储的那些最真实的感觉。
    只有将自己最真实的灵魂感觉到,才能真正地意识到“白”,才可以创造出能不断获得新力量的形象,并留下长久印象的无比清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