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杼匀开始动摇的时候,术奈已经带着石城的守卫们火速赶来。
杼匀闻脚步声转头,见密密麻麻的兽人们,团团包围,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当。
“你果然是在骗我!”
杼匀冲着艾冉怒吼。
什么建议,什么束手就擒,全是她艾冉的拖延术!
可最恼的是,明明已经洞察到了,最后还是饶了进去,甚至还真用心考虑着她艾冉所谓的建议。
就在杼匀后悔不及的时候,那双紫色的竖瞳则异常平静,映着四周摇曳的火光,美得不像话。
艾冉没有回应杼匀的话,因为她放火的目的,确实是为了让城墙上的守卫们看到。
这显然比伏奎偷跑去通报更为高效。
“护送城主回城!”
术奈下令之际,已率同行兽人疾步冲到杼匀跟前,同时替艾冉挡下一条安全通道。
艾冉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了杼匀一眼,然后随护送队离开。
从刀俎鱼肉到全身而退,她都一样平静。
甚至丝毫没有翻盘的窃喜。
她用波澜不惊的淡定在告诉杼匀,无论她面对敌人是什么等级,她都输的起,也都赢得了。
此时此刻,石城的晚宴也仍在继续。
那些普通兽民们,如艾冉希望的一样,只享受石城重启的喜悦,吃饱喝足,迎接明天。
艾冉用人,从不苛求。
让石城普通兽民前来营救,无外乎一个“死”字,但建设石城和发展市场,他们却是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至于西山头今夜之事,除了负责善后的,没必要再让多余的人知道。
看着艾冉的背影逐渐远去,没入黑暗,杼匀这才意识到,这不仅仅是解围,是艾冉要她命断西山头。
护送艾冉回城的守卫,都是石城土著兽人,但留下围堵她杼匀的,却都是高级兽人,等级非但。
就算她是名副其实的尊者雌性了,也无法在数量上取胜,因为再强壮的雄狮也不可能对抗一群饥饿的鬣狗!
杀死一只尊者雌性,就能猎获她不菲的岚晶,这是何等的好事,就算城主不吩咐,他们也乐意效劳。
面对突如其来的困境,杼匀无比焦虑,而艾冉远离的脚步,则不急不躁,说明这个结局,她早已料到。
与其说艾冉是在养这些外族兽人,倒不如说,她是在维系共生关系,让石城在某种程度上达到一定的平衡。
艾冉清楚“忠诚”的外衣下,是一颗颗迥异的私心,石城的规则,也只能牵制一部分。
只要石城持续散发魅力,就可以不断凝聚这些各族兽人,利益无需城主给予,也自会成型。
艾冉提供的,只是一个平台。
就像她当初率领蛇兽人们建石城框架一样,真正的价值,是这些鲜活的生命们在填充。
凝聚,必然能创造更多的价值。
源源不断。
平日里,这些来自各兽族的兽人们,是石城本土兽民看不起的外族兽人,因为那些低级兽人们没有发现他们高等级的本事;
但现在,他们是作为石城的守卫在帮艾冉处理麻烦,是护她平安脱离危险的保障,同时,他们也因为艾冉而聚集在一起,成了能轻而易举拿下这只尊者雌性岚晶的队伍。
所有的关系,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守卫和城主的关系,因不断互利而连结;
杼匀恨她艾冉,亦是如此,若不是一次次的纠葛,杼匀也不会想着置艾冉于死地。
谁对谁错,其实很难追究,但既然如此,那就彻底清算了吧。
艾冉是真的乏了。
“你站住!”
杼匀急吼道。
“你还想做什么?”
艾冉虽止步,但并未转身,她并不想面对接下去要发生的事,也不想再见那张面孔。
无止境的纠缠,阿六婆的死,布琪雅的死,以及第二尾的丢失,一切的一切,都该到了杼匀还债的时候了。
艾冉的冷漠,让杼匀幡然醒悟,这一次,她是真的没有回旋余地了!
“你让我见他!”
杼匀放低姿态,大声恳求。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只是顺水推舟,你莫怨我,也莫求我。”
艾冉淡淡道。
众兽不解,唯对话二人,心知肚明。
她们说的“他”,是淅。
艾冉在发现自己上了杼匀的当后,就已猜到,杼匀能引她来此,必然已诱淅远离。
而杼匀的调虎离山,也将注定她无法见到淅最后一面。
“他不会知道你找过我,也不会知道你今晚来过西山头,关于你的事,他一个字都不会听到。”
艾冉说完便迈开了脚步。
“艾冉你回来!”
“你回来!”
“让我见他!”
“这事不能这么算!”
“不——!!!”
杼匀嘶吼的声音,在艾冉身后,逐渐淡去……
艾冉走得决绝,眸光淡淡,她不曾目睹杼匀相伴的数百年,但作为同性,她可以理解风雨同行下的依偎心理,也可以想象杼匀痴情注视爱人的专注,她不否定杼匀爱得纯粹。
若不挚爱,何以发疯,甚至迷失自我。
但这不该成为她艾冉的坟墓,在此之前,她已经同情过了,从今往后,“杼匀”这个名字,将再无人提及。
艾冉回到石城,于玹正门撞到淅。
“你去了哪里?!”
淅厉声质问。
但他在意的点,显然不是责备,他一见艾冉,便紧拥入坏。
原来他在出城调查羽兽尸体的时候,被杼匀误导,不仅远离蛇兽族领土,还发现疑似艾冉出事的痕迹。
他苦寻不得,便匆匆赶回石城,却发现石城大摆晚宴,唯独不见艾冉,吓得他又失魂落魄地出城。
“我听你的!”
“泥巴我也揉!”
“所有愚蠢的事,只有你要求,我都答应!”
“不要乱跑!”
淅大声命令着,可实际上,他是在为白天的事跟艾冉道歉,现在,他只希望艾冉可以待在石城里。
平平安安。
既然她希望他加入建城这件事,那他就加入。
艾冉的心里,五味陈杂,耳边是淅的承诺和保证,脑海里却是杼匀歇斯底里地呐喊,但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靠着淅的肩膀,同时看着逐渐露出笑容的雄性们。
他们站在淅的身后,嘴角还沾着美食渣子,油腻腻的,显然是从宴席跟着过来的。
“就说城主没事,不久前还瞧见来着,淅大人还不信,吓得我们都坐不住,饭吃了一半就跟着出来寻。”
“城主咋这会子出城,有啥要紧事吗?”
“这还用问嘛,城主出城,肯定是去找淅大人了呀!”
“是哦,是淅大人先缺席来着!”
“哈哈,没事就好,晚宴继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