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散愁在门外等了近三十秒，才推开门。
    一进来，就敏感的发现办公室里的气氛不太对，脑子里名为‘识趣’的那根弦立时上线，让他原本要走进去的步伐稳稳当当的停在了进门三步远的位置。
    “什么事？”顾云衡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金散愁收敛着自己的目光，低头看着脚尖，缓缓道：“顾总，老董事长来公司了，现在正在办公室，叫您过去……”
    即便金散愁的语气，已经刻意的放得平稳缓慢了，顾云衡还是敏感的在其中捕捉到了一抹催促。
    想来也是，顾秉钧的急脾气的直脾气，从来就是公司上下，众所周知的。
    “嗯。”顾云衡神色平静的应了一声，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擦着金散愁肩膀而过的时候，沉声道：“查查苏昌盛和萧盛最近一个月的交往记录。”
    说完，甩甩衣袖走出了办公室。
    金散愁静静的看着门开开合合，解封了人形柱子的封印，走进办公室，把办公桌周围散落的文件捡了起来，又理了理顾总裁那张严谨整洁到看不出毛病的办公桌，把冷掉的咖啡端上，出了总裁办公室。
    此刻，许久没有人气的董事长办公室里，正有一道充满了火药味的硝烟缓缓升起。
    顾秉钧把一叠报纸重重的摔在顾云衡脚边，指尖剧烈的颤抖，斥道：“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顾云衡挑眉，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脚边这些报纸大同小异的板面，勾了勾唇。
    从顾氏财务出现危机到现在，各种小道消息，业内人士断言，占据各大报纸头条板面，怎么也有小半个月了，老头子在接收新消息这方面，似乎还不太够啊。
    “不孝子！你还笑得出来！顾氏就是让你这副性子给带到如今这种局面里的！”
    “还特意瞒着我？你以为你还能瞒得住？现在全s市谁家还不知道这件事？顾家现在……”
    “等到顾氏倒闭了，我看你拿什么来和大家交代！”
    顾秉钧插着腰，在办公室里来回重重的走动着，嘴上是越说越生气，途经办公桌的时候，像是把桌子当成了顾云衡的脸一般，对着桌面，狠狠的拍了下去。
    要不是报纸已经扔了，真想把它全都摔到这个不孝子脸上去！
    “呵呵～”
    顾云衡意味不明的冷笑了一声，双手插着兜，脚毫不在意的从报纸上碾过，渡到另一边还算整洁的沙发区域坐下。
    在顾秉钧眉头越竖越直的时候，脸色越来越黑的时候，颇有兴致的笑着问他：“你口中的‘我这副性子’是什么性子？”
    “！！！”
    顾秉钧被他的表情和语气气得眼前一黑，连连后退，腰抵着办公桌，胸口剧烈的起伏，差点没喘过气来。
    抚完胸口就指着顾云衡的手指不住地轻颤，似是在替情绪激动，说不出来话的主人骂这个不孝儿子一般。
    顾云衡除了在一开始时脸上闪过一丝复杂，其余时间，皆是抱着手臂冷眼旁观着顾秉钧的反应，等他缓过来了，才不紧不慢的继续道：“把顾氏随手一丢就是五年，现在才来探讨合不合适的问题，是不是晚了点？”
    顾云衡抱着双臂，神色冷漠的发问。
    “你……”
    听着顾云衡话里冷漠的自嘲，顾秉钧指着顾云衡的手突然变得有些迟疑了。
    看着那双冷漠，厉人的眸子，嗓子仿佛失了声。
    一路过来公司的时候，气出来的，往日里没来得及发表的，那些责问和教育的话，在这一刻，突然就说不出来了。
    顾秉钧深深的拧紧了眉头，沉默了许久，才无比纠结且语气十分沧桑的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拥有的这些，我一样可以给你收回来，交给别人！”
    话一出口，整个人仿佛老了好几岁，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这些年，到底错过了些什么，
    现在能威胁他的，居然只有这一句话了吗？
    顾云衡全程保持着舒适的坐姿和懒散的微笑，闻言，表情也没有因此产生丝毫变化，反而是放大了笑意，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毒舌的嘲讽。
    “然后，再培养几个像萧盛那样的吸血鬼吗？”
    “你！”顾秉钧重重的锤了一下茶几，以示自己的不满。
    “你觉得不满意，那就尽管收回去。”
    顾云衡说完，撑着膝盖起身，居高临下扫了一眼这两年突然苍老了不少的父亲，语气轻松的提醒了一句：“这次，可要挑一个会乖乖听话的。”
    ……
    金散愁被内线呼进总裁办公室的时候，内心还有点茫然，脑海里时刻重现着刚刚老董事长对自己施展的的一番恩威并施。
    “总裁，您叫我……”
    顾云衡掀起眼皮看了看来人，招了招手。
    金散愁想到了刚刚董事长办公室里的那摊浪迹，步子顿了顿之后，又继续往前迈。
    “我和董事长争吵的消息，公司里，是不是传得差不多了？”
    顾云衡双手交合放在桌上，随意的问。
    眼睛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距离‘怒而冲出董事长办公室’，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金散愁点了点头，如实汇报情况。
    “基本上是都知道了。”
    那种消息闭塞的小部分，就不列入统计了。
    顾云衡眼睛闪了闪，放在桌上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分开了，此刻开始不紧不慢的在光滑的桌面上轻敲起来。
    金散愁知道他思考时候的习惯，垂眸立在一旁没有出生打扰。
    “找个媒体，暗中透露一下，就说我与老董事长在公司日后的发展上出现争执，老董事长有意为顾氏挑选一位ceo……”
    顾云衡的欲言又止，给人留下了很大的想象空间，再加上顾氏最近被爆出来的，一连串的危机……
    有些想蠢蠢欲动的人见了，应该要按耐不住了吧。
    金散愁在心底佩服着顾云衡的安排，看着面无表情的他，满心的复杂，默默的感慨，不愧是总裁，说起这种随时可能成真的事，还能这么面不改色。
    “总裁，你就不担心吗？”
    金散愁问完就知道自己问了一句废话，想捂嘴当做没说过，但是顾云衡已经听到了。
    顾云衡的手指还在时不时地敲一下桌面，听到金散愁的话，也只是嘴角闪过一丝嘲弄的笑，就摆手让他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