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守义这么说是在跟束涛表明了两方面的态度,一是他是告诉束涛生产中心这一边不会改变这一次氮肥厂地块中标的结果的,那位副经理被约束,不代表整个招标过程都违法,也就无法全盘否定中标的结果;而是他和金达在这一次招标工程中,可能是有些倾向,但是倾向并不代表违规,他们也没做什么具体的违规行为,如果某些人想要借此事攻击他们,那肯定会是劳而无功。
孙守义既然表态说不会改变竞标的结果,这等于是给束涛吃了个定心丸,束涛跟孙守义说这件事情,实际上是想试探一下孙守义对这件事情的态度。他可不想费尽心思才弄到手的氮肥厂地块马上又失去了。
束涛笑了一下,说:“那倒是没有,您和金总都是清廉讲原则的管理者,哪会有什么违规行为啊。”
孙守义笑笑说:“那就行了,既然我和金总都没有违规行为,他们就是想攻击我们也必然会失败的,所以你不用担心生产中心里面这边了。倒是你要担心一下自己了,你被那位副经理咬出来的话,下面的事情可能就会比较麻烦的。”
束涛笑了笑说:“这总经理倒无须替我担心了,我经营城邑集团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啊?早就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些事情了,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我心中还有数的。而且说到底相关部门也不一定能定的了我的罪的,那张卡也不是我亲自给他的。”
束涛这是反过来给孙守义定心丸吃了,他知道孙守义一定会担心他会在监督部门调查中说些什么的。孙守义虽然跟他之间从来没有什么金钱上的往来,但是不代表他跟孙守义之间就没有利益上的交换。就说这一次的氮肥厂地块竞标,某种程度上这也是孙守义在答谢他在总经理选举过程中帮忙拉票的结果。
这种职场上的利益交换如果公诸于众,对孙守义一定会造成十分恶劣的影响的。还有孙守义在公开场合跟他保持距离,私下却有着密切的联系,这被揭露出来,也会沉重打击到孙守义的职场声誉的。肯定会有人因此而怀疑孙守义的操守的。
这些情况孙守义自然是不想让束涛讲出去的,束涛话中的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他心中有数,也就是再跟孙守义保证他会守口如瓶的。
孙守义笑了笑,他心中是相信束涛的保证的。虽然束涛愿意做一些有针对性的小动作,甚至有些时候做事的手法还很卑鄙,但是他对自己的盟友倒还是够意思的。这一点从束涛跟前任副总张林以及莫克的交往当中就可以看得出来。
孙守义相信束涛在前两任海川生产中心主管张林和莫克身上是花了很大本钱的,他了解张林和莫克这两个人,不是收了束涛的非法钱财,这两人才不会那么出力的帮忙束涛争取旧城改造项目的。但这件事情最终的结果却是张林和莫克一死一调离,束涛竞标旧城改造项目失败。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束涛也是因此损失惨重的。
事后,却并没听说过束涛对张林和莫克有什么反目的行为的。束涛跟去了方达集团总部的张林关系依然不错。而对于莫克,束涛也是很关照莫克的前妻朱欣和女儿的,莫克女儿在贵族学校的费用据说也是有束涛在继续支付,虽然莫克已经帮不了他什么忙了。
这也是孙守义为什么明知道束涛曾经用过卑鄙的手段对付他,他依然肯跟束涛往来的主要缘故,他觉得束涛这个人还是有讲情义的一面的。无论是在职场上还是商场上,要交往朋友,首先就是要看对方是否讲情义,如果对方只会唯利是图,那跟他做朋友就是很危险的了。孙守义感觉束涛这一点做得还是不错的,一个有情义的人是可以相信的。
孙守义说:“希望你没事了,束董,有什么话等明天我回去了解一下情况再说吧,好吗?”
束涛笑笑说:“行啊,总经理,我就不打搅您了。”
束涛就挂了电话,在房间里的孙守义就越发的没有了心情。束涛跟他说的这件事情虽然并不大,但是可能造成的影响却是不能小视的。这个土地管理分部的副经理身处关键部门,也不知道会跟多少的开发商有过不正当的往来。这个人被查,那海川商界尤其是地产行业,就可能面临一场劫难了。
海川生产中心管理层上刚刚才因为马艮山堕落一案经历了一场洗劫,管理者队伍元气大伤。现在如果商界再接着再来这么一场劫难,让商界也元气大伤,那他这个总经理在第一任期之中恐怕就很难有什么作为了,光是忙着恢复元气就行了。
孙守义心中骂了一句真是倒霉,怎么就让我赶上这一拨了呢,偏偏他现在又不在海川,也就不好对这件事情做什么安排,只能呆在房间里干着急没办法。他心里就埋怨海川生产中心的监督部门总陈昌荣,这家伙凑什么热闹啊,明明知道海川生产中心管理层已经因为马艮山一案闹得是人心惶惶了,为什么还不把这个案子往下压一压啊?
孙守义如果现在把这个案子闹大,那海川生产中心肯定是要让整个东海方达集团总部职场为之侧目了,经理堕落之后,紧接着又闹出商界的堕落,那海川除了堕落就没别的了。
这件事情也不知道主管金达知不知道,按照孙守义的猜测,金达这个时候应该还不知道的。毕竟一个土地分部的副经理被约束,监督部门还不到惊动主管的层次。这也是这件事情最危险的地方,因为如果事先就知道这件事情,就海川目前的职场形势来说,金达一定会让监督部门控制案件的查办范围的。
现在事件初发,想要控制事态还相对比较容易,等到事件到了应该惊动金达的层次,恐怕事态就很难控制了。
现在金达却可能是不知情的,事件就完全处在海川生产中心监督部门的掌控之中,而监督部门对这种事情往往是希望深挖到底,把相关的人都绳之于法的,这也是他们的工作成绩所在,自然是想极力扩大事态的。
孙守义的头就有点大了,他现在也不好跟金达说他是如何得知这件事情的,那样子好像又把束涛给埋进去了。这件事情似乎也不方便在电话上谈论的。唉,这事情发生的时机真是太不合适了。只好等明天回海川再跟金达商量如何来处理这件事情吧。
看来还需要尽快赶回海川才行的。原本孙守义是想回去的时候既然要在天都转机,那就在天都多留一天,回家去看看老婆孩子,这下子就不得不改变主意了。因为他如果在外面多留一天,海川生产中心的那个副经理可能就会多交代出几个人来的,事态是在扩大当中的,他怎么还能有心情回家去呢?
因为晚上吕鑫还要设宴为他们践行,下午四点左右,出去购物的经贸代表团成员陆续都回来了,大家都是大包小包的满载而归。傅华拎着一个不大的袋子进了孙守义的房间。
孙守义看到他笑了笑,说:“拿的什么啊?”
傅华笑笑说:“一条丝巾,总经理,您毕竟是来了香港一趟的,不给沈姐买点东西似乎交代不过去,这天丝巾我逛街的时候看到的,挺漂亮的,就帮您买回来了。”
孙守义想想这也正合适,自己原本告诉沈佳是要回家呆上一天的,现在不能了,这条丝巾倒是可以作为补偿的。
孙守义笑了笑,说:“谢谢了傅华,你真有心,诶,多少钱我给你啊。”
傅华笑了起来,说:“总经理,这点小钱您还需要跟我算清楚啊?”
孙守义笑了,也是这点钱真的没必要算清楚的,这点小钱也够不成什么非法收受钱财,算得太清楚,反而会让傅华觉得生分。有些时候接受下属送的一点小礼物是可以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的。
孙守义说:“那谢谢了,你也别放在我这里了,你帮我带回天都,回头你直接拿给小佳好了。”
傅华愣了一下,说:“怎么了,总经理,您不是说要在天都住一天的吗?”
孙守义摇了摇头,说:“生产中心里面出了点急事,我需要尽快赶回去处理,无法再在天都呆一天啦。回头你帮我把机票改签一下,我要从机场直接转机。”
傅华也不敢问什么事,只是点了点头说:“好的总经理,我回头就去安排。”
晚上,吕鑫赶到酒店来给孙守义和经贸代表团送行。吕鑫说这一次时间太过短暂了,没能好好地让孙守义一行人在香港好好玩一下。孙守义笑着说以后有机会的。
酒宴上何飞军依然对吕鑫表现的很是讨好,一再邀请吕鑫有时间在去海川玩一下,他会好好招待吕鑫的。孙守义觉得何飞军有些喧宾夺主,这种邀请更应该是他这个总经理发出的才对。何飞军说这些把他这个总经理置于何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