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涛看了看陈鹏,说:“陈主任,你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慌啊,你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栽进去了,如果你乱了阵脚,可能陈昌荣都还没审你,你自己就招了。”
陈鹏苦笑着说:“我倒是不想乱了阵脚了,但是我这心里现在一团乱麻,慌到了一个不行,由不得我控制啊。”
束涛看陈鹏这个样子可能真的要坏事,他知道这些经理别看平常人五人六的,一出了事就狗屁不是了,轻轻被人一咋呼,可能连小时候偷看过女厕所的错误都能交代出来。
束涛知道这样子下去是不行的,如果陈鹏一到监督部门就什么都撂了,陈鹏在海川也是一个比较有影响的管理者,他出事那海川生产中心管理层和商界可能就会来上一场不少的地震的。而自己也在其中扮演过重要的脚色,恐怕也是难以避免被殃及。
束涛就停下了车,他觉得必须先跟陈鹏把话说清楚,让陈鹏自己先搞清楚相关的利害关系,陈鹏能做到现在的位置自然也不是蠢人,搞清楚了利害关系之后,相信他会选择一条最有利的路走的,他说:“陈主任,冷静,千万冷静。我们先在这停一下,你先平静一下自己的情绪。”
陈鹏可能也觉得自己窝囊,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束董啊,我这人是不是很没用啊?”
束涛心说这还用说吗?你如果真是个男子汉的话,这点事情就应该扛起来的。心里虽然这么想,束涛却并没有真的跟陈鹏这么说,这个时候他觉得应该是尽量去安抚陈鹏的情绪,让他稳定下来,而非激怒他。
束涛笑了笑说:“不能这么说,谁遇到这种事情也难免会有些慌乱的。不过聪明的人在慌乱过后,就会赶紧去想要如何去应对最坏的局面了。”
陈鹏瞪着眼睛看着束涛,好一会才说:“束董啊,我现在脑子乱的一团浆糊,心中实在是没有了主意了,要不你跟我说说,我要怎么去应对?”
束涛看了看陈鹏,说:“要应对这件事情别的都不难,难的是需要你有一个好的心理素质,你要能扛得住纪检管理者的咋呼,千万不能相信他们跟你说的什么只有说出来就没事了,什么坦白交代,上面会原谅你的之类的屁话。记住,如果你真的栽进去了,到那个时候,反正是你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你就闭上嘴,什么都不要说。监督部门要定你什么罪,就让他们去定好了。”
陈鹏眉头皱了起来,说:“这可能吗?我可听说进了那里面不说都不行的,他们有很多方法让你说的,会整晚的不让你睡觉,还有用铁桶扣在你头上猛敲,直到你受不了了只好交代了。”
束涛看了一眼陈鹏,说:“这你就害怕了?我跟你这么说吧,这种事情就看你能不能咬牙坚持住,坚持住了,你甚至都可能什么事情都没有的出来;坚持不住,恐怕你就要做一辈子牢了。”
陈鹏说:“这个道理有人倒是跟我说过,不过束董啊,你说真的可能没事出来吗?”
束涛说:“怎么不可能,你想啊,送礼那种事情一般都是两个人私下进行的,你不说,他不说,谁会知道啊?”
陈鹏说:“这倒也是。”
束涛说:“反正你要怎么去做,自己想清楚吧。还有一点啊,你千万不要以为交代一点小事,就能把这件事情跟扛过去了。千万不要存这种幻想了,哪怕是最微小的事,你跟检查的人说了,就等于给了他一个突破口,慢慢的他就会一点点的逼着你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的。”
陈鹏点了点头,说:“这个我会记住的。”
束涛说:“再有啊,陈主任,如果实在是无法隐瞒了,尽量只说自己的事情,少牵连朋友,为将来大家再见面留点余地。那个戚满林你应该认识吧?”
陈鹏点了点头,说:“我认识,我们关系还不错呢。”
束涛说:“他放出来了你知道吗?”
陈鹏知道束涛所说的这个戚满林几年前在交通部门主任任上被人举报非法收受钱财,监督部门的管理者从他家里搜出了几十万的现金,最终他非法收受钱财和财产所得来历不明罪名成立,被判入狱服刑五年。陈鹏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接触过他了。
陈鹏说:“他放出来了吗?我不知道。”
束涛说:“他因为表现好已经提前放出来了。现在他开了一家很赚钱的皮包公司,还是风光的很啊。你知道他的公司为什么能那么赚钱吗?就是因为他当初出事的时候,把生产中心里面几个关键的上司给保住了,现在出来,你说那几个上司会怎么报答他啊?”
陈鹏看了看束涛,他明白束涛讲戚满林是在暗示什么了,就说:“束董啊,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放心了,我如果真的载了,一定不会牵连你的。”
束涛说:“那我先谢谢你了。你放心,如果你真的栽进去了,将来出来的时候只要我城邑集团还在,就有你一口饭吃。”
话说到这里,陈鹏已经知道有些事情该来总会来的,想逃是逃不过的,跟束涛这番谈话也让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于是就说:“行,这话我记住了,走吧,别停在这里了,早点赶回海川去,我还要回去把家里的事情安排一下呢。”
束涛就发动了车子,继续往海川赶路了。等回到了陈鹏在海平区的家,束涛停下了车,两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心中都有一种悲壮的感觉。陈鹏叹了口气,伸手去拍了一下束涛的肩膀,什么话都没说,就下车回家了。
束涛在背后看着陈鹏进了家门,这才调转车头,往市区开。此刻他的心情十分的暗淡,他不知道等待陈鹏的将是一种什么命运,而陈鹏究竟能不能扛得住不把他牵连进去?对此束涛并不敢太过乐观,他心里开始思索,要准备怎样应对最坏的局面了。
这一晚回到家中的束涛辗转未眠,但是时间并没有因为他的煎熬而停下前进的脚步,第二天还是如期而至。束涛早早的就去了办公室,他很期望能够接到陈鹏的电话,听陈鹏告诉他监督部门那边没出什么事。
但是束涛失望了,直到中午,陈鹏也没打电话过来,他让手下人试着给陈鹏打了一个电话过去,陈鹏的手机关机,束涛心里就明白了,陈鹏这一次恐怕真是栽进去了,因为像陈鹏这种上司管理者,事务相当繁忙,上级下级找他的人很多,没有意外,他们的手机是不会关机的。
孙守义在集团总部开完会,当天下午就赶回了海川。回了海川之后直接就去了生产中心,在办公室坐下来之后,他打了电话给金达,跟金达说他集团总部的会议结束了,已经回到了生产中心这边来了。
金达喔了一声,笑了笑说:“老孙啊,你回来的挺急的,原来不是说今天还有一天的会议议程吗?”
孙守义笑了笑说:“下午的会议提前散了,生产中心里面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我处理呢,我就匆忙赶回来了。”
金达又喔了一声,说:“其实也不用这么焦急了,事情总还是要一件件去做嘛,急也没什么用处。”
孙守义打这个电话一来是跟金达报备一声他回来了,另一方面其实他是想从金达这边了解一下陈鹏究竟出没出什么事,他是代总经理,与陈鹏的交往又十分密切,如果陈鹏出了什么事情,他是应该知道的。
孙守义心中隐约觉得陈鹏很可能已经被监督部门给抓走了,从昨天陈鹏在齐州离开,但现在已经将近有二十多个小时了,如果陈鹏没事的话,他最起码应该打个电话过来的。但是陈鹏现在音讯皆无,除了他被采取措施了,没有别的解释了。
按说金达应该把这一情况跟他通报一下的,但是令他郁闷的是金达老是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根本就不提陈鹏的事情。孙守义又不想主动去问金达,主动问倒好像是他心中有鬼一样。
孙守义笑了笑说:“但是事情总是要做的嘛?好了金总,我挂电话了,手边这还有一堆的文件要看呢。”
金达说:“那行,你看吧。”
金达就挂了电话,至始至终,金达一个字都没提陈鹏的事情。孙守义心中就有点烦躁,心说金达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陈鹏的事情会这么避讳他呢?难道他真的是想从陈鹏身上打开缺口,从而来对付他吗?
孙守义就抓起桌上的电话,想要打给监督部门的陈昌荣,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方达生产中心的总经理,生产中心在海平区那里有那么大的业务量,监督部门做什么事情总该通知他一下的。
电话号码都拨了出去了,但是孙守义最终还是按住了电话的卡簧,没让这个电话打出去,这个时间点是很敏感的,这个电话如果打给了陈昌荣,会让这个本来警惕性就很高的监督部门越发会对他产生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