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训完江鹤,安慕转身走进医务室,过了几分钟,他扶着奚草赶去学校停车场。
尽管奚草临走安慰江鹤没事,但他仍陷入自责中。
“脸疼吗?”苏夜问,“我替你教训安慕那个臭小子。”
“跟他无关,你别添乱了。”江鹤失落地叹了口气。
回家的路上,他情绪很低落,地铁里的人满满的。他抓着扶手小声问:“那个少年,是魇灵吗?”
“是的。”苏夜从他衣袋里探出脑袋。
“怎么和之前见过的不一样,他更像恶灵。”江鹤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然而恶灵是不会喷火焰的。
“是活着的人制造出的魇灵。”苏夜回答。
江鹤怔了一下:“你是说那是活人制造出来的?”
“嗯。活着的人如果对人世有强烈的执念和怨念,日积月累,魇灵就会从他睡梦中诞生。出现在现实生活中。”苏夜说。
“会对现实中的人造成伤害吗?”江鹤问。
“你今天也看到了,他伤害了奚草。”苏夜说,“得找到他才行。修行千年的魇灵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但是像这样的魇灵可就不一定了。”
“但是,要去哪里寻找呢?”江鹤陷入了为难。
“我不是让金牡鹿跟着他了吗?”苏夜脸上露出了微笑。
金牡鹿是在江鹤吃过晚饭后才出现的。它一路狂奔,直接穿过落地窗,跌落在客厅的地板上,呼呼冒着烟。
正在画画的江鹤吓了一跳。
躺在三花猫身边的苏夜探起头,望着烧焦的金牡鹿大笑:“哎哟嘿,金牡鹿,你怎么变成一头烤鹿了?”
“嘤嘤嘤,一言难尽!”金牡鹿哭泣着哼哼。
江鹤拿来了喷壶,在它身上喷了点水。它身上的烟总算消失了,但原本金光闪闪的它此刻灰扑扑的,浑身散发着一股烤鹿肉的香味。
苏夜跳上江鹤的肩膀,露出两颗惨白的小虎牙:“好香啊,真想咬伤一口。”
试图站起来的金牡鹿闻言,吓得两腿一软,瘫倒在地。
“说说吧,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的。”苏夜坐在江鹤肩头摆好了洗耳恭听的架式。
“我按照夜神殿下的指示跟踪那只魇灵。”金牡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我飞跃了大半个城市,终于在城西找到了那只魇灵的本体。我刚要把风筝抢回来,那只魇灵向我发动了攻击。”
金牡鹿想起这件事气得浑身发抖:“我们在楼道里打起来了。我发誓我只想拿回风筝,但是那小子却喷出火焰,把我烤成了这样!”
“他只会用火术吗?”苏夜问。
“嗯,那火焰太可怕了。我金光闪闪的身体被烧成这副鬼样子。夜神殿下,你得替我做主啊!”金牡鹿哭诉。
“反正只要吸收一点月华你很快就会恢复正常。”苏夜说,“现在我们要关心的是那个疤脸少年。”
“要怎么做?”江鹤问,“现在去封印他吗?”
苏夜摇了摇头:“他是由人类的执念和怨念衍生出来的。他的本体还活着,如果对他进行封印和消灭,身为人类的本体则会遇到危险。轻则精神失常,重则死亡。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像金牡鹿这样的魇灵,它的本体已经死亡,封印它是没有问题的。”苏夜又补充解释道。
金牡鹿听了瑟瑟发抖,像遭受家暴的小媳妇:“夜神殿下,不要封印我,我很乖的。这次我为了一只风筝,差点变成了烤鹿肉……”
“你激动什么?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苏夜说。
江鹤问:“你是在哪儿找到他的本体的?”
“市立医院。”金牡鹿说。
“那么。”江鹤站起来,“我们去找他吧,以免他伤害更多人。”
他穿上了织梦人为他织的白色梦衣,骑在金牡鹿身上,在灯火辉煌的城市里飞翔。
“梦衣的作用不止让你身轻如燕,它还可以让人类看不见你,除非对方是魇灵的宿主或者制造者。”苏夜趴在金牡鹿的犄角上,“在城市上空飞翔的感觉怎么样?”
江鹤感慨:“我感觉自己像圣诞老人。”
苏夜讶然失笑:“不是所有骑在鹿背上的人都是圣诞老人。”
“所以我只能是守夜人。或者叫除魇师更酷一点。”江鹤看着脚下的万家灯火,“不过,我此刻真的很想送礼物给大家啊!”
“哈哈!”苏夜大笑,“今天不是圣诞节。”
他们很快来到了市立医院。
金牡鹿载着江鹤走进医院。因为医院的床位已满,许多病人睡在医院的走廊里。
病人看不见江鹤的存在。他们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
福尔马林的气味扑面而来,江鹤皱起了眉头。
对他来讲,这种味道是死亡的味道。
他一直都讨厌这种味道,因为这让他想起了他的好朋友狄狄。
金牡鹿在一间病房前停下了脚步:“就是这里。”
江鹤推开门,走进病房,六名病人正在熟睡。
金牡鹿在左手靠窗的一位病人面前停了下来:“就是他。”
“你确定吗?”江鹤问。
苏夜敲了敲它的犄角:“这位大叔是疤脸少年的本体,你逗我们呢!”
病床上赫然躺着一个双腿打着石膏的大叔。
“没错的,我亲眼看见疤脸少年钻进了他的身体。你们看,桌子上的风筝可以作证。”金牡鹿说。
江鹤疑惑地拿起了桌上的风筝,红色的金鱼风筝上写着奚草的名字。
接着,大叔身上黑气凝聚,疤脸少年从他身体飘然而出。
“江鹤,小心!”苏夜说。
疤脸少年喷出一缕火焰,烧向江鹤。
江鹤祭出封魇札,挡住了他的攻击。
疤脸少年化为一团火焰,飞出了玻璃窗。
“快追上他。”江鹤跨上金牡鹿的背,一人一鹿穿过了玻璃窗。
那缕火焰在高楼大厦间游窜。最后落在一条漆黑的巷子里。
江鹤从鹿背上一跃而下,手握封魇札,一双漆黑的眼眸望向疤脸少年。
疤脸少年也眯起眼睛看着他,冷冷问:“你是驱魔人吗?”
“不。”江鹤说,“我是守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