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冲击
    周六考完周测,贺昭伸了个懒腰,松了松脖子问:“左芮生日你送什么呀?”
    易时几乎没有给人送礼物的经验,甚至没想到要准备礼物,随口答:“不知道,你送什么?”
    “我打算送个蓝牙音箱,小小个长得好看的那种。”贺昭说。
    “我呢?”易时问。
    “你嘛,你送什么她都会喜欢的。”贺昭轻飘飘地说,语气像在调侃。
    易时皱了一下眉,没有应声。
    “开玩笑嘛,我错了我错了,”贺昭又开始哄人,“我觉得你可以送……那你送蓝牙音箱吧,我让给你了。”
    易时依然不理他。
    旁观一切的罗浩背上书包,对贺昭耸了下肩。明知道易时不喜欢开这种玩笑,贺昭也不知怎么偏要嘴贱。
    贺昭只笑了笑,挥了挥手送别他离开教室。
    自那天晚上之后,贺昭冷静了下来,这两天都尽可能地向以前的相处模式靠近,把全是马脚的小心思藏了起来,把患得患失的情绪都遮掩住,提醒自己不要反复无常莫名其妙像个奇怪的人。
    既然是朋友,就应该扮好朋友的角色。
    本该如此。
    理应如此。
    去买礼物的路上,贺昭一直处于没话找话的状态,易时冷着脸对他爱理不理。
    最后,易时真买了个蓝牙音箱,贺昭则买了一条围巾当礼物。
    走着走着,贺昭摸了摸胃,易时瞥了一眼:“饿了?”
    易时总是这样,脾气大但是冷不了太久。
    贺昭其实不饿,只是胃咕噜活动了一下,但顺着他的话点点头:“饿了。”
    易时扫了一眼四周:“想吃什么?”
    “火锅。”贺昭舔了下嘴角。
    易时似乎叹了一口气,贺昭近来把微信头像换成了火锅,持续好些天了,只要问他想吃什么,一律都是火锅。
    但他仍打开手机,搜附近的火锅店。
    旁边经过一个骑电动车的老汉,易时抬了一下头,拉住贺昭的手臂,把他拉到了里侧。
    贺昭揣着袖子,顺便扫了一眼易时手机页面上五花八门的火锅店,随口报了个火锅店的名字。
    易时搜了一下店名:“有点儿远。”
    “我就想吃这个。”贺昭说。
    “嗯,我在打车。”易时打开打车软件,看了眼路边的标志性建筑,迅速定位。
    抵达目的地才发现这家火锅店实在是火爆,已经排了几十号桌。
    易时询问地看向贺昭,贺昭说:“不吃了,要不我们回家点外卖吧?”
    易时想都没想:“好。”
    他们两人在一起,吃什么喝什么去哪儿都是贺昭说了算,易时似乎已经习惯了满足他的要求。
    两人又打车回家,上了车,易时问:“吃什么?我点。”
    这里距离回到家大约半小时的车程,点外卖刚刚好。
    “想喝砂锅粥。”贺昭说。
    砂锅粥和火锅差得有点儿远,易时看了他一眼,但没有说什么,只问:“还要什么?”
    “我看看。”贺昭凑上去看,随意用手指点了点,加了几道粤式点心。
    “两个人够了。”易时提醒。
    贺昭往下滑的手指一顿:“那就这样。”
    易时没有把手机收回去,停了两秒说:“你还要什么?”
    贺昭看不出心情地翘了翘嘴角:“你不是说两个人够了吗?”
    光看已点的菜单,两个人确实绰绰有余。
    易时:“你想吃可以继续加。”
    大不了明天继续吃剩下的。
    “不用了,不用了。”贺昭摆摆手,窝在后座玩手机。
    贺昭觉得自己可能晕交通工具,不是真的晕车,而是一坐交通工具很容易就犯困的那种晕。
    短短半个小时的车程,他竟然睡着了。
    感觉到易时用指腹很轻拍了拍他的脸,声音很低:“醒醒,到了。”
    他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磨磨蹭蹭地下车,冰冷的寒风吹在他脸上,一下子精神了。
    靠。
    刚刚易时好像摸了他的脸。
    贺昭反应了过来,顿时感觉刚刚被易时碰过的脸颊有些不自然的发烫。
    易时先下的车,走了几步发现贺昭没跟上来,停住等他:“睡傻了?”
    他声音低低沉沉的,似乎还有一点儿温柔。
    贺昭怔了一下,看了易时一眼,他面色很平静,还是那样,不冷漠,但也看不出一点儿温柔的痕迹。
    “脸有点儿红,”等贺昭走近,易时伸手探了一下贺昭的额头,突然得贺昭没反应过来,“会不会不舒服?”
    当然不舒服!
    他现在更烫了!
    “不会不会,没生病没发烧,我就是刚睡醒有点儿热。”贺昭裹着外套,匆匆往楼上走。
    贺昭忽然想起自己上次生病的时候,和易时同枕同眠,易时不仅每天摸他额头,还喂他吃东西。
    那时候留下的习惯了吧,居然摸他额头这么顺手了,说来就来。
    其实仔细想想……生病发烧也挺好的。
    不行不行,现在不行,估计现在再这样自己是退烧不了了。
    易时点的外卖只比他们晚到一会儿,贺昭拆盒子的时候发现,易时把他犹豫着没有点的凤爪点上了。
    脸上那一股热意似乎蔓延到了心脏处,把心脏裹了起来。
    易时正在厨房烧水,贺昭走了进去:“易哥,你对我真好。”
    他说得很小声,易时没有听清:“什么?”
    “我说,易哥,你对我真好!”贺昭提高了音量,再说了一遍。
    易时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应了声:“嗯。”
    贺昭嘿嘿笑了笑,其实他每天见到易时都觉得很开心,有时候会有别的情绪,但那都是细想之后。看到易时的那一瞬只有开心,即便每天都能见面,还是很开心。
    他觉得室内有点儿热,搓了搓脸:“我脸还红吗?”
    “还行。”易时往外走,烧个水实在不用两个人都在厨房待着。
    贺昭跟着他往外走,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天气冷,外卖抵达的时候已经有点儿凉了,易时把它们一份份放进微波炉加热。
    外面起了湿雾,映着晚上的灯火模模糊糊一团,又冷又湿又暗。但屋里开了空调很暖,就像燃起了壁炉,又热烈又静谧。
    贺昭恍惚觉得这里就是他和易时两人的小木屋,把冰天雪地都隔绝在外。仔细听会有壁炉里若有似无哔哔剥剥的轻响,是他的心在悄悄躁动。
    这些柔软的情愫中却又夹杂着一点儿难受,就好像这一份温暖是偷来的。很多感情都不能计算纯度,贺昭早就凭本能学会了不去深究。父母也好,家人也好,朋友也好,终归不可能完全坦诚相待。可是他总希望他和易时能纯粹些,不要含含糊糊,坦率不自欺。
    这一点冲动逼得他几乎要脱口而出“我喜欢你,你喜欢不喜欢我?”,是死是活,痛痛快快,但是他还没有做好准备承受结果。
    他还是害怕的,害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害怕说出口后,连假装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靠得太近了,近得贺昭不想产生一点点间隙。
    贺昭总会不自觉去考虑易时的想法,让他开心让他自在,这是他喜欢一个人的方式。
    易时要是不要他的喜欢,他会难过,但也会体谅易时的拒绝。他不会怪谁,只是他还没想好,如果到了那地步,他无处安放的爱意该怎么办。
    他这么怂,这么小心翼翼,却没想到有人勇敢直接地捷足先登。
    左芮父母开了一家湘菜馆,不大但是已经经营了将近二十年。左芮妈妈说是结婚后和左芮爸爸携手开的夫妻档,也没想到一开就这么久。
    左芮的爸妈胖胖的,很憨厚和善,站在门口迎接他们,颇有种左芮结婚招待亲朋好友的架势,不停跟他们握手:“谢谢你们特地来,谢谢你们对小芮这么关心。”
    餐馆二楼只有三间包房,最大的那一间留给了左芮庆祝生日,墙上挂着生日快乐的气球。
    姜林一进去就乐不可支地大笑:“刚刚我哥还说,有种班长结婚,来吃喜宴的感觉。”
    左芮正拿着几大支饮料进来,她早就瞧出这一帮人表面上正正经经打招呼,个个都在偷笑。
    她也觉得自己爸妈把场面搞大了,本就有点儿不好意思,直接把饮料放在他腿上:“烦死了你。”
    姜林扶住饮料,指着贺昭:“他说的,我只是转述。”
    “你们都烦。”左芮说。
    贺昭坐在里面的位置,笑着说:“我明明夸你今天的裙子好看,红红火火。”
    像婚礼不止因为左芮爸妈热情,还因为左芮穿了一条大红色的连衣裙。
    左芮神色无奈:“我妈非逼我穿的,说生日的时候穿红裙吉利。”
    贺昭竖起大拇指,声音带着挥散不去的笑意:“我觉得阿姨说的有道理。”
    左芮的爸妈怕家长在场这一群小孩会放不开,除了入门那一下郑重的欢迎,再没有出现,连上菜都是左芮的姐姐一人包办。
    包房里除了大饭桌还有沙发和点歌台,一群人吃到后面,聊天的聊天,唱歌的唱歌,混乱又带着年轻的吵吵闹闹,热闹得不亦乐乎。
    唱了一首歌,罗浩小声说他得回去了,他妈妈的车已经到楼下。
    他求了好几天,她妈妈也只允许他出来两个小时。
    贺昭往四周扫了一眼,没看见左芮,应道:“行,我待会儿跟左芮说,我送你下去,顺便跟阿姨打声招呼吧。”
    外面很冷,贺昭把罗浩送上他妈妈的车,赶紧小跑进来。他摸出手机边玩边慢吞吞沿着楼梯往上走,这个时间点客人几乎都吃完走光了,只剩下他们包房还在嘻嘻哈哈。
    木楼梯中间有个完全扭转方向的拐角,大抵是冥冥之中的安排,贺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走到那停住了,但就是停了一下。
    就那一下,他听见了左芮的声音:“……我第一次像这样喜欢上一个人,我总觉得要是我不说出来,我们就这样了。易时,你有想过交个女朋友吗?”
    贺昭手一滑,手机差点砸在楼梯上。
    什么情况?
    他这个位置看不到人,但是不管包房里传出来的声音有多嘈杂,他清楚听见左芮的声音里细微的颤抖。
    她很紧张,贺昭也很紧张。
    贺昭几乎是屏息等易时的回答。
    安静了几秒,他听见易时说:“抱歉,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