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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星辰隐匿,乌云蔽月。
    山林飞一般的后退,风声混着羽箭嗖嗖从沈徽四周穿过。身后人一声闷哼,淡淡的血腥味弥散在寒凉的空气中,渐渐又被四周纵生百年的树木清香遮盖。
    沈徽心里不安,忍不住红了眼,原本攥紧他衣袖的手指此刻全是湿汗,“白石。”她唤得轻轻的,似是怕惊到他背上箭伤。
    从城郊院落一直到这叫不出名字的山林,他们被人一路追赶,对方来势汹汹,又有备而来。
    沈徽敛住不断涌上的惧意,认真劝道,“白石,他们许是奔着我来的。你,你不如放我下去,早些脱困。”
    山林之中障碍奇多,良驹颠簸,两人共乘,沈徽又不善马术,只能靠在他怀中。
    只要微微抬眸,就能瞧见郎君紧绷的下颚,修长的脖颈上还残有淡淡的红痕,似是一朵误入春寒的桃花。
    “别怕。”察觉到她的颤抖,腰间的手臂比起刚刚更加用力,白石低头,唇角在她额上极快地略过,“有我在呢。”
    今夜这伙人来得蹊跷,若说对付一个闺阁女子,着实用不上如此大的阵仗。就连随侍的暗卫也不见了踪迹,白石面上阴鸷,好一个月黑风高夜。
    “他们人数众多,你带着我终究是有所顾忌。”
    “与其咱们两人都交代到这,倒不如我来拖延......”话未毕,身下的马儿一顿,朝着山林密集处窜了进去。
    “哒哒哒”随后而来的马蹄声此起彼伏,惊得林中群鸟飞出。白石揽住沈徽,往后瞥了几眼,身后还未有人追上。
    他语速极快,认真嘱咐道,“徽娘,一会记得抓好缰绳。”
    “什么?”沈徽情急,反攀住他的手臂,“那你呢?”
    白石敛眉,轻松地一笑,“别担心,只要你安全,我自有法子应对。”
    “当真?”见白石肯定,沈徽心里一酸,还未再叮嘱,马臀被人一拍,沈徽险险抓紧缰绳,耳边风声再起,她僵着身子,听着身后越来越远的刀剑声响,忽得想起早前与他说过的话。
    那时他曾说,若是遇上一群悍匪,也只能尽量拖延时间,好叫她逃脱。如今白石身上还有伤,面对的也不是乌合之众,他能有什么法子?!
    沈徽不敢细想,有心想驾马折回,可这缰绳在她手中犹如无力挥动的长袖,堪堪停住就已经费了半天功夫。
    她又急又怕,好不容易溜下马,牵住马绳掉了头,再哆嗦着踩上马镫,已是一身汗湿。
    来时顺风,去时逆。
    沈徽伏在马背,颠得心慌意乱。越靠近白石留下的地方,四周越发安静。哒哒的马蹄声在山林中也愈显空旷。
    地上横着几具被划了脸的黑衣人尸首,临近的树干上密密麻麻全都扎满了羽箭。
    浓重的血气扑面而来,沈徽屏住呼吸细细看了一圈,暗自松了口气。
    树叶沙沙作响,她本能地起了寒颤。
    “想找他?”
    一柄长剑悄无声息地抵上她的后脖颈,这声音嘶哑,犹如在火里淬过,被水漫过,怨恨经年,“那我便送你一程!”
    细密的痛意自剑尖而起,沈徽瞪着地上映出的人影,直直栽进沁了血气的泥土。
    风吹月显,暗红无边。
    她浑浑噩噩,腰间一痛。
    耳边顿时锣鼓声喧天,就连彻骨的寒意都化作春暖,血气褪去,只留下一地花香。
    “徽娘,你瞧,就是他!”台上的旦角方一亮相,宋玉娇面上便压抑不住喜色,急急扯着沈徽的衣袖,见她还昏睡不醒,伸手便在她腰间软肉上捏了几把。
    “呀!”沈徽吃痛,一声低呼。睁眼便被白昼里明媚的春光所闪,她缓了半日,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你是?”
    “徽娘!”宋玉娇柳眉一竖,嗔怒地瞥了她几眼,“你说我是谁?”
    “玉......玉娇?!”沈徽大骇,顾不上周围打量过来的目光,伸手抚上自己的脖颈,别说是伤,露出的那一段颈子,月白嫩滑,被她自己来回捏了几下,就红了一片。
    宋玉娇一把拉住她,用手拢了拢沈徽的纱领,诧异道,“你怎得了?”
    “不对。这不对!”脑中思绪一片混乱,沈徽跌跌撞撞起身,一时分不清身在何处,孰真孰假。就连提起的裙摆,也轻飘飘的,不似早前厚重。
    “徽娘,你是不是睡迷糊了?”宋玉娇落下两人面前遮挡的珠帘,递过一杯花茶,细细打量着她惊慌的神色问道,“什么不对?”
    “哪里都不对。”
    “是不是近日里绣嫁衣太过憋闷?”
    见她眼圈通红,宋玉娇略思索片刻道,“左右沈伯父也从江南回来了,不如......”
    “你说什么?”沈徽一顿,拉住宋玉娇衣袖追问道,“你说我爹回来了?”
    “是啊,回来都有五日了。徽娘,你到底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宋玉娇被她惊骇的神情唬了一跳,伸手探上沈徽的额头,“都说春日里乏困,更别提咱们这京都春夏之交,热意上的快,是最宜生病的。”
    “我好不容易约你出来一回,你若病了,往后再递帖子,怕是冯娘子也不许你再与我胡闹。”
    宋玉娇絮絮叨叨,沈徽听得发懵,“你说现在是什么月份?”
    “你呀,是不是天天在家看未来夫婿的画像看傻了?”
    宋玉娇打趣笑道,“你瞧瞧自己身上这纱衣罗裙,再看看周围应景花开,如今是正儿八经的四月中旬,难不成你以为还是冬季?”
    “四月中旬?”沈徽脸色煞白,缓缓瞧了四周,也没见一个婢子。
    似是知道她想问什么,宋玉娇吃吃一笑,“看来你真的睡懵了。刚你不是要吃糖包么,遣了碧珠去买,这会子差不多也该回了。”
    沈徽眉头轻蹙,整整三杯花茶下肚,才压住了心底不断涌上的寒意。
    这不是梦,她又重生了。
    重生一事本就匪夷所思,更别提她这第二次重生,与初次重生差了两个月。
    沈徽百思不得其解,偏这事又无法与人详谈。
    见她眼神清亮了不少,宋玉娇暗自松了口气,指着台上那还在咿咿呀呀的旦角,兴高采烈道,“你瞧,这角怎么样?”
    “胡旭?”沈徽看戏不怎么认角,台上那人身形与之前在别院中好似是有些不同。
    宋玉娇脸上一垮,下巴歪在一边,气呼呼道,“你怎得还提这人!”
    “两月前,咱们一同堵人的事,你忘了?”
    沈徽干巴巴扯出个笑,宋玉娇狠狠捏了她手臂,噘着嘴道,“要不是庞玉湖替他大摆宴席,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以为他是个良人。胡旭还真是生冷不忌,连胖丫头也下得去手,简直是拉低我的眼光!”
    “你是说,玉湖摆宴?”沈徽低眉,将颤抖的手拢进袖里,状似无意道,“那你可知翠娘如今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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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