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刘公子?”翠娘隐隐有了推测,却还存了三分侥幸。
孟祥冷眼,与齐越恭敬道,“还请殿下放心。”
经翠娘这一事,他若是还不明白,也就枉读了这些年的圣贤书。再者唇亡齿寒的道理,齐越比他更加清楚。
孟府与越王,就算再有龃龉,一时半刻也是拴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秤不离砣。
翠娘被孟祥瞧得胆寒,眼看小五奉了命要来捆她,忙失声大喊,“刘公子,你救救翠娘罢。”
齐越置若罔闻,倒是白石皱眉,“怎得蠢成这样。”
“她若不蠢不妒,也不能出卖自家主子。”齐越垂眸,淡漠地瞧着急红了眼的美人,“愿意救你的早被你药晕了头,如今还是乖乖跟着孟公子去吧。”
他的话好似一记惊雷,翠娘颓然坐直了身子,目色怨毒的将周围的男子挨个瞧了遍,最后落在齐越面上,“你就不想救沈徽么?”
齐越含笑,摇了摇头,“她的事,本王可做不了主。”
“男子果真没个好东西!”翠娘愤恨万分,“我只道自己命苦,没成想那娇生惯养的沈姑娘也是遇人不淑,要嫁与你这么个纨绔。”
她忽得一笑,将垂在额前的青丝往后一拢,“不过,能有她做垫背,我便是去了也不亏!”
似是要扯开所有见不得光的事,翠娘吐了口郁气,指着齐越身旁的白石冷笑道,“刘献之,你怕是还不知道吧。你那娇滴滴的未过门妻子,私下里可是万分惦念这车夫。就连做梦,也会叫出他的名字。”
“当真?”齐越不怒,反倒是看戏般地望向身侧的白石。
夜色暗沉,料是白石肤色一贯白皙,依旧是有了一丝无法抑制的红。
此等丑事被揭开,在场的竟无一人觉得不妥。翠娘心中诧异,仍强撑道,“哼,这事我骗你作甚。他们私下书信往来想必你也是不知的吧,沈徽卧房书架上第二层的金丝楠木盒子里,便是铁证!你当真以为她......”
“这些我都知道。”清冷的男声犹如一抹清泉,那双明亮似星的丹凤眼怜悯万分,浑身雅致的气度,一时间叫翠娘说不出话来。
云泥之别,堵住了她的口不择言。也叫她心头一沉,果然,白石才是刘献之。
“你下药的事,我也知晓。”想起早前沈徽半清醒时的嘱托,白石叹了口气,将身上的大氅解下,轻轻盖在翠娘早就冻得麻木的肩头。
“她要我转告你,你爹的腿并非沈府动的手,欠债还钱。你爹本是要把你抵出去,是你娘求了她。安排你娘去庄子,也是怕你爹迁怒之下,动了死手。”
“你,你胡说,你就是为了护着她!我知道,你就是为了解药,才这么说的!”
翠娘就算迟钝,也知晓自家爹是个什么浑样。白石说的那些,她那个混账爹绝对做得出来。
可沈徽怎么会这么好心,哪个世家会把下人的生死放在心上?
白石冷下脸,“若非她动了恻隐之心,你如何能活到现在?”
“爷,沈姑娘醒了。”身后有了极轻的脚步。
“不可能!”翠娘慌了神,她药量下得足,别说药死一个沈徽,便是三五个汉子也不在话下,她声音尖细,失控了似的大叫道,“我知道了,你们定然是在诈我!她不会醒,永远不可能醒!刘献之,你的心尖人绝对活不过十六岁!”
“混账!”孟祥被她嚷得头疼,本想踹上几脚叫她安静,可她身上毕竟披了安定王的大氅,既然不能用脚,他手下生风,接连几个巴掌甩得翠娘眼前都黑蒙蒙的一片。
“还在这丢人现眼,爷一会就好好教教你!”
孟祥一把捏住翠娘的脖颈,将人扔进发愣的小五怀里,“还不带到车上去!”
他面上的凶狠换下,与白石、齐越行了礼道,“这婢子恶毒至此,又不肯悔改,小人知晓该如何处理。”
院子里渐渐清净。
床榻上的沈徽懒懒坐着,听得“吱呀-”一声门响,连忙用被子将自己裹好,见是白石才松了口气。
“身子怎么样?”她既然醒了,白石自是不敢失礼,侧身站在屏风后规规矩矩。
他不问还好,一问沈徽的脸就止不住的烧,说话也磕磕绊绊,“好,好多了。”
之前她不甚清明,吃了解药也没能立时脱困。
尤其迷迷瞪瞪一睁眼,见床边的郎君姿容甚美,丹凤眼脉脉含情。
瞧着熟悉,就是想不起姓甚名谁。
她只当是梦,嘴一咧,伸手就拉住了郎君的衣袖,“美人儿,可有了娘子?”
见他腾得红了脸,沈徽心中更加得意,胆儿一肥,顺势就握住了郎君的手指,指腹相贴,还未完全消下去的药力似是又被勾起。
反正也是梦。
沈徽咬唇苦思了一会,手臂稍稍用力,梦里猿臂狼腰的郎君似是没有重量,她几乎没费什么力道,就把美人儿轻而易举地拉了过来。
偏他身量高,两人相近,就好似沈徽裹在他怀里一般。
话本子每每写到这,都是红烛燃了一夜。
沈徽蹙眉,这房里也没点灯,难不成还要再梦一对红烛?
她不甚安稳地在他怀里拱来拱去,又不知该怎么缓解那一时又一时涌上的难耐。
“徽娘。”耳边的男声低沉,沈徽一抬头,忽得见了眼前一段修长的脖颈,白白嫩嫩像是树枝上累积的雪,也不知尝起来是不是也跟雪一样清凉。
她似是着了魔,呜呜咽咽舔了舔干涸的唇,小心万分生怕郎君不许,做贼似的轻轻咬了上去,还未用力。腰身骤然被抱紧,箍得沈徽上不来气。
“徽娘。”男声微滞,沈徽心虚的一顿,被发现了!
“我就只是尝尝。”她怯懦地回道。
“这里更好。”耳边的男子轻笑,勾人夺魄。沈徽不解,只瞧了他一下,那双暗藏繁星的丹凤眼便欺了上来,唇齿相依,搅得她呼吸沉重,思绪却一点点清晰。
这人……不正是,“白,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