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上,头等舱内一排两个座位,宣墨坐在靠窗的一侧,旁边是何琳,过道另一边单独的座位是冯浩的。
何大小姐是第一次去沙漠,兴奋的不行,“宣墨,这回可真得谢谢你家秦总,要不是他跟我老爹说让我来陪你,估计我一时半会儿都看不到大漠孤烟直的盛景……”
宣墨喝水的动作一顿,“咳咳……你说谁让你来的?”
吴总说的是何琳听说她要去新·疆才请了假跟她去玩儿的……
何琳神色莫名地眨了眨眼,“你家秦总啊,你不知道么,下午就是他派冯浩直接把我从电视台接过来的呀!说是怕你一个人在外面孤单寂寞所以出钱让我免费旅游顺便陪你。”说着一把抱住她的胳膊,露出满脸花痴的表情,“偷偷替老婆事无巨细安排好一切,这样英俊多金的男神老公……要是我家牧哥也这样对我该多好!”
“……”宣墨默默将黏在她肩膀上的某只推开,又咳了两声,抬手将遮光板打开了一半,笑着道:“你呀,还是看星星吧,星星比男人靠谱。”
“对对,看星星。”何琳闻言立刻坐直了身体,一脸兴致的往窗外看去,就好像第一次坐飞机似的,大惊小怪的赞叹出声,“哇塞,在空中看星星简直太美了!”
的确很美,穿过地表污染的大气层,夜空如洗,星河灿烂,银月圆盘,悬而未决,颔首前方。一目遮莲宇,上有宇宙无穷色,下达深渊墨冲天。
尤其那一闪而过的绿色流星,长长而往,美的令人震撼!
宣墨亦面朝窗口,怔怔地看着如梦幻般的夜空美景,脑子里却全是那个男人,不知不觉的,眼睛又涩·涩湿润起来。
此时距离万米的地面上,整整生活了不到三个月的暮城,她要离开了。
即将要去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细心安排了何琳和冯浩同行,她并不觉得孤单,只是难过,从今往后的不知道多长一段时间,没有那个在她受委屈受欺负时毫无原则护着她,表面什么都不说,却在暗中事无巨细为她安排好一切的臭小子在身边了。
喝酒宿醉,彻夜不眠的照顾她,笨拙喂她番茄汤,黑着脸警告她再敢喝醉就打屁屁。
餐桌上,每顿都会有她喜欢的菜,但也会皱眉严肃命令她吃不喜欢的青菜,补充维生素,对身体好。
即便嘴上不说,心里也不得不承认,因为有他,她才会对谁都有恃无恐,因为有他,台里的领导才会对她一再忍让包容。
他的关心,他的呵护,他温柔又霸道的吻,他深深迷人的拥抱,还有他吃醋时孩子气的行为和表情……
点点滴滴,犹在眼前。
宣墨觉得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一把年纪居然想那个臭小子想到鼻子发酸。
是否所有位高权重的男人都天生自负又倨傲,即便是彼此已经交心,有些事他还是不愿让她一起承担。
不过莫子谦说的他的那些迫不得已的苦衷到底是什么呢?
还需要借别人之口将她弄到遥远的新·疆?
宣墨很迷惑,对于很多事都想不通,他的世界,如果他不愿意,她再用力也是看不懂。
唉,看来阶层不同的人群无论如何都是有差别的,就算她上辈子最辉煌的时刻,也未曾够得着这些真正的豪门贵族半分衣角。
没想到死一死再活过来却翻身农奴做主人了,不但一个馅饼把她砸进了豪门,还得了个俊美如妖的老公,啧,这到哪儿说理去?
这么一想……更想他了。
老公——
宣墨缓缓地闭上眼睛,手慢慢地覆上心口的位置,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念这个已经深深依赖的温暖称呼,一颗晶莹的水滴终于从眼角滚落下来。
离开机场后,秦峥提议去会所喝酒,知道他心里难受,莫子谦没拦着,默默无声地任由他一杯接一杯烈性酒把自己灌醉。
看着那个已经醉的吐了两回还不忘时不时看手机的男人,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夺了他手里的酒杯,“不放心就给她打电话,实在舍不得就把她弄回来,郎心如铁的把人气走了,现在又往死里折腾自己,你他妈喜欢自虐还是脑子有病?”
秦峥拧着墨眉,那张越是醉酒却越是沉白的俊脸,阴沉似水。
微微眯起那双被酒精熏得也越发漆黑的危险眼眸,言语中透出醉意,“还有脸说,谁他妈让你把她弄到那种鬼地方了?”
莫子谦,“……”
卧槽,那天是谁恨不得把人藏到月球上去的?
而且明明是你自己同意的好伐?
又不能跟这个痛苦分居的醉鬼计较,试探着问:“那我明天再把她给你要回来?”
把手机扔到一边,修长指间,烟已燃尽,那眉目如画的英俊男人,酒醉有酒醉的风华,比例完美的修长双腿交叠起,靠在沙发上的高大身躯,透着慵懒和冷,似笑非笑的吐词依然清晰,“当我女人是皮球么,万里之遥,你算什么东西可以随意来回的踢?”
“……”
莫子谦忍了又忍才没一脚踹过去,“秦峥我他妈受够你了啊,堂堂莫家少爷给你当出气筒?一个大男人矫情的跟个娘们似的,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兄弟?养个儿子我都未必这么操心!信不信我立刻让顾强给宣墨介绍个好的,叫她彻底甩了你丫的,老子看你还拽不拽……嗷!”
莫名其妙挨了一拳,接着便听见男人怒气沉沉的质问,“你居然把她丢给顾强了?”
莫子谦倒在沙发上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心道完了,怎么一不小心就说漏嘴了呢?
秦峥可是很不待见顾强的啊……
但也不至于动手吧,难道这家伙一晚上都是在故意跟他找茬,想找人发泄打架?
可这到处玻璃制品的包厢随便磕一下都能见血,这家伙是不是疯了?
刚站起身还没等说话,秦峥就再次拎着他的领子在雅致的包厢里练了起手。
莫子谦在部队时也是军医,一介书生本哪里是他的对手,加上投鼠忌器躲避着菱角锋利茶几和易碎的酒瓶,躲闪不及几个重拳就被打了起不了身了。
没有尽兴,心里的郁气却也发泄出大半,秦峥意兴阑珊地把躺在地上莫子谦拽起来,没什么诚意地说了声“sorry.”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包厢。
莫子谦,“……”几个意思,就这么走了?
那到底是让不让那丫头回来呀啊喂?
……
凌晨两点,飞机落地,从未呼吸过的干冷空气迎面扑来。
宣墨望着这片陌生而辽阔的天空,有些茫然,有些空荡,更多的感觉是冷,身上冷,心里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