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嫌弃的不行,视线却舍不得离开那道纤纤细影。
他看到她站在那里犹豫几秒,然后对着镜头慢慢嘟起粉唇,笑容甜甜摆出一个亲亲的姿势,小手按下拍照键,她脸上的笑容就淡了。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抬起手伸向自拍机框框里侧,表情伤感地摸了又摸,转过身时,何琳刚好回来,拿着手里的照片朝她晃了晃。
她脸上又恢复了笑容,两个女人嬉笑追逐着跑开,随行的冯浩默默无语朝这边看了一眼,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秦峥何其敏锐,当下便明白是冯浩和莫子谦串通导演了这出戏。
秋末的夜,风很凉。
来往行人·大都穿着厚实的大衣风衣,唯她一身颜色鲜亮的秋装,如绽开在沉沉夜色里清丽花朵,尤其那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引得路过的男性无不驻足侧目。
车里,眉目如画的英俊男人,俊脸沉下来。
等那道纤细身影走远,男人修长的手指推开车门,似带着某种好奇走到自拍机前驻足停了两秒,看着那屏幕蓝光里映着的背景画面,顿时不悦皱起眉峰。
他向来低调,报纸媒体都鲜少出现,却不知自己的照片,竟然被制成了自拍软件,那她刚才恋恋不舍抚摸的……
心口处微微动了一下,淡淡刺疼。
脚步走向旁边的彩印小屋,中年女老板惊讶地看着这道俊美如铸的高大身影走进来。
秦峥皱眉指着门口的自拍机,“刚才那两个女孩的自拍照,全部给我冲洗一套。”
女老板为难,“先生,随便泄漏顾客隐私,人家会告我侵犯肖像权……”
“那是我夫人。”他轻声说,薄唇笑意寒恻淡淡,“而且你已经侵犯了我的肖像权。”
女老板心跳不已地注视这到优雅挺拔的男人身影,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你……你就是秦……我马上给您打印照片,免费。”
……
莫子谦慵懒地靠在驾驶座上,看着他手里捏着一沓照片上车,口吐烟圈嗤笑,“活生生的人你不要,弄一堆破照片搂着,能亲能摸还是能陪你过姓生活?”
“说的有人陪你过姓生活了似的?”
“……”莫子谦将半截烟掐灭,启动车子,“好心当成驴肝肺,活该你独守空房。”
秦峥冷冷勾唇,“那也比你这个原装素裹的和尚强。”
被戳最痛处,莫子谦立刻就火了,“我起码态度明确,比你这个口是心非畏首畏尾不敢面对现实只会闷马蚤偷窥的变·态狂强!”
“谁说我不敢面对?老子现在就去面给你看看。”
安检口,宣墨一边随队伍往前挪动,一边低头将自拍的最后一张大头贴小心地放进钱夹里,拇指又摸了摸,才合上。
队伍排到她了,进了安检口,扫描仪扫过她头发时发出滴滴的响声,安检人员目光怀疑地又扫了遍她的头发。
宣墨表情疑惑地抬手去摸,两秒后一个精致的男士领带夹到了她的手心,安检人员告诉她这种棱角尖锐的金属物品不能随身携带。
宣墨认出这是他的东西,与普通的领带夹不同,设计成精巧的匕首形状分量特别轻,估计必要的时候可以当作武器防身。应该是中午在商场门口抱她时刮进头发里的吧,整个下午,她竟粗心的没有发现。
见她晃神,安检人员重复地问她需要托运么,她摇了摇头,走出两步又突然转身,鬼使神差地签下了托运单。
从扫描盒子里拿回手机的时候她习惯性的按了下开锁键,屏幕依然是黑的,没电了,也好,省了登机之后再关。
随着队伍一步一步离登机口越近,她回头遥望这个熟悉又不太熟悉的地方,心底五味杂陈。
不到两个月,出了两趟远门,全是因为一个男人。
上一次她半夜冒雨跑来机场,是心急如焚的为了远离他,而今天,却是满心都是不舍和牵挂。
下午时莫子谦再电话里模糊不清说他送她走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她选择了相信,但心里还是有点苦涩泛着疼。
还没离开,就已经开始想念,想念那个宠她爱她对她很好很好的男人。
就在前几天,她还幸福的想,以后的路,不再孤孤单单,身旁有他的陪伴呵护,不会再被人随便欺负,每天下班快乐地回家……
而今,胸口空空,所有的美梦全都如烟雾般慢慢飘远,如今踏上遥远旅程的,她还是一个人。
或许在这个人心险恶的世上,灰姑娘的故事从来只是童话,现实,依旧残酷而骨感。
但她愿意努力,愿意坚持。
……
候机室里,两个身形高大的英俊男人来回搜寻了一遍,也没见到三人身影,三部电话又全都打不通,秦峥脸上呈现焦急,怕出事。
脚步急促走到航空服务台一问,才知道因天气情况突然好转,航班起飞的时间比预计提前了半个小时。
秦峥眉头紧缩,眼眸一瞬灰败,刚才在机场门口,莫子谦因车速太快与别车刮蹭耽误了二十多分钟,起飞时间又恰好提前了半个小时,是否冥冥之中,两人注定有此短暂一别。
心里空空荡荡,烦躁焦灼了整个下午,此刻,终于切切实实体会到了这种面临分离的感觉,仿佛半条灵魂被抽出,浑身肌肉被分解,空虚而无力。
男人高大身躯在椅子上坐下,摊开掌心里那张小小的照片,里面的人儿小脸笑容甜美,眼里却含着泪光,嘟起的嘴唇儿去亲自拍背景里他的侧脸。
这傻丫头,白天在医院里狠话扔的那般潇洒,其实心里一定非常难受吧?
“秦峥,三小时后还有一班飞机,要不我给你定张机票……”
“子谦,”他语气颓然打断,“算了,还是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再说吧。”
父亲不知还有几多时日,夏雨病情反复再次陷入昏迷,还有那个秦牧,和外公暗中布下的人……
事情太多了,他是真的分身乏术,否则也不会动了将她送走的念头。
莫子谦懂,立刻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秦伯父的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咱们也都尽心尽力了……夏雨那边,你不用担心,性命肯定无忧,最棘手的是那个秦牧,他本来就对小弟妹存心不良与你龃龉颇深,不得不防。”
男人低垂脖颈,闭上发红的眼眸,“我知道,这些天我会日夜守在父亲的病房。”
他苦心经营起来的公司,是不可能将股份拱手让给他人的。
好在,那天他身上带了两步手机,否则指不定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父亲就已经将股权转让给了那个私生子。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