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汝之一世,安然无悔,了无牵挂。”
口中蔓延涩然的味道,若有若无,让邬蝉眉心一皱。
她的睫毛一颤,微微掀起一条缝。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帽檐下精致洁白的下巴,莹如软玉。
咦?
察觉到怀中的人动了动,黑袍人立即停在了原地,似乎是不知所措的僵持在了那里。
“这位.......女侠,可否把我先放下来。”
话音才落,邬蝉就感觉那紧抱着自己的双手一松,她“啊”的一声掉落在了地面,砸得浑身难受。
黑袍人一愣,随即慢慢地蹲身,将袍袖下的手递去邬蝉的眼前。
乌袍随风而鼓荡,银丝滚在其边上,扇动如蝶,兜帽结结实实的将眼前人的脸包裹住,邬蝉再努力去看,也看不到什么了。
是女孩子吧。
邬蝉面上带笑,抓紧了眼前的手,装作不在意的摩挲,她只觉得那只手白润细滑,骨骼又小,暗自在心内推测她是女子。
“是你救的我吗?”
邬蝉打量四周,她所处之地已不在游舫之上,这里是一处山林,竹影横斜,一片青葱,再看这位黑袍人的气势,煞气沉沉,料定不是平常之人,应当是她施以援手才是。
黑袍人点点头。
性子还真是木讷,邬蝉失笑。
只是,为何要救她呢?
她歪头去看,疑惑道:“你是神殿里的神官吗?”
听到神殿两字,黑袍人似乎有些不悦,杀气突然又沉了几分,狂风骤起,竹影摇曳,迫得邬蝉连忙转移话题。
“那你认识梅凛吗?”
眼前人顿了一下,杀气敛起,迟疑的点点头。
“他,过得,好吗?”
黑袍人开口了,声音沙哑而冷然,一时之间也听不出是男是女。
邬蝉的心弦无形之中被拉动,疼痛来得悄无声息,涩涩的蔓延开来。
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感自她心头漾着,是一种莫名的怜悯以及心疼同情。
好奇怪的感觉。
邬蝉面上依然未显神色,只是平淡的道:“原来是梅神官的熟人,神官他最近应该过的不错,来人间一遭护送人族小公主和亲。”
“你还是,离他,远点。”
邬蝉闻言诧异道:“为何?”
“他,让你我,分离。”
黑袍人伸手抬起,似是要触碰她的额间。
那是梅凛下咒印的地方!
邬蝉连忙躲开,有些惊慌未定的站在一边,“你这是做什么?”
“当然是,抹去,痕迹。”
“为何呢,这是他给我的礼物。”邬蝉执着的护住额上的咒印,说不清的情感与理智在脑内挣扎打斗,按理来说,她不能得罪眼前人,毕竟,这人真的太强大了。
黑衣人摇头,叹息道:“他,不会,对你好的。”
继而抬头,又一字一句的道:“迟早,会抹去,你魂魄的,痕迹。”
邬蝉听的心头一凉,寒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但她还是勉强镇定道:“我与神官本无过多交集,只要安全护送公主到天宫,我们就再不相见。”
说着,一丝遗憾之情油然而生,
再不相见啊。
“你们,本就,不该相见......”黑袍人还想再说一句,却忽然感受到了熟悉的灵力波动,连忙敛去身形,急速遁走。
邬蝉愣怔在原地片刻,感受自己的肩头一重。
她错愕回头,视线上移,陡然撞进了一双澈若寒潭的眸眼中。
“你,”他顿了顿,压下心头的躁动,平静而淡然的吐字,“可有受伤?”
邬蝉找回了自己的意识,低头避开他的目光,敷衍的摇了一下头,“我无事,多谢梅神官。”
放置在自己肩头的手渐渐松了,垂落在他的身侧,梅凛淡淡点头,说道:“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