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人的目光都投射在自己身上,梅凛脚步微顿。
“梅大人。”葛衾唇角浅浅噙着笑,执着杯盏迎向他,“不如坐下一起同乐。”
梅凛走在案旁,撩袍落座,眸光落在了酒壶上,稍稍皱眉。
他不喜饮酒,本想拒绝,却在看到邬蝉执着酒壶走近之后,抿唇不语。
“梅大人。”邬蝉在纪府孤立无助,乍一见到自己并不排斥的熟人,非常高兴,双目璨然,神采呈现飞扬之色。
梅凛微微颔首,将案几上的酒杯推向她。
这个动作表示他愿意。
邬蝉心上一喜,几步上前,往杯盏中倾倒着酒液,浓郁的香气顿时从杯中散出。因为动作不够娴熟,酒液泄出一分在杯外,将桌案弄得有些狼藉。
邬蝉有些不好意思,抬眼看向梅凛,却见他没有丝毫在意,只是神色淡然的执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酒量。”葛衾也有些愕然,没想到神官也会愿意饮一杯人间纯酿。
杯盏搁置,已无一点残液。
邬蝉小心的觑着梅凛的脸,见他面色润洁,并无任何醉酒的酡红之色,但是眼睛里已经有些迷蒙,仿佛蒙上了一股雾气。
这是,醉了吧。
神仙,也会醉酒的吗?
梅凛盯了邬蝉的脸少许,半晌才垂下头,抬手揉揉自己的眉心。
“大人要不再喝几盏?”纪老爷虽是带着笑朝着梅凛问,但实则言下之意,是催促邬蝉再给他灌几杯酒。
既然看到梅凛酒量不行,邬蝉说什么也不想给他敬酒。
见邬蝉只是抱着酒壶在那儿伫着不动,纪老爷不免心里升出了怒意。
眼下,白玉修指又轻轻将杯盏推到了面前,邬蝉不禁微惊:“梅大人,你已经醉了,不能再喝了。”
梅凛抬起了头,淡道:“无妨。”
他对上了邬蝉的眼睛,眸中倒映江船烛火的橘光,点点碎金在古渊一般的瞳眼中浮沉。
邬蝉一时被迷了神,半晌才找回自己的魂魄,恍惚的倒酒。
她向梅凛递上了杯子。
修长劲秀的手在接过杯子的瞬间,却方向一转,扣向了邬蝉的手腕,力道极大,拽得邬蝉手一松,杯盏滚落,溅了一地的酒液。
邬蝉惊骇,葛衾愕然,纪老爷已是喜得心花怒放,只差放声大笑了。
好!好孩子!倒是对上了贵人的胃口!
“咦?原来青姝也来了,甚好。”
听到这声,纪老爷神色一变,连忙看向邬蝉,见她已经飞快的甩掉了梅大人的手,不禁松了一口气。
“隐公子也来了,我这正找你呢!”纪老爷抹了一把额间的汗,笑呵呵的迎向前去,高壮的身影似无意的遮挡住邬蝉。
万不可让他看到,否则这隐公子必定大怒,认为纪家小姐勾三搭四,继而搅黄了这亲事!
隐公子刚想细看那身影是否正是纪青姝,却不料被纪老爷挡住,当下不悦,正待发作。
“隐公子今日得以前来,可要好好的喝一杯,莫要拂了老夫的面子!”纪老爷与他结交甚久,虽是琢磨不透他的性格,但却知道这人特别害怕与人喝酒,每每赴宴,定要找出各种理由摆脱敬酒的人。
所幸,这方法果然凑效。
隐公子连忙推拒道:“我前几日受了风寒,正调息修养,不可沾染酒物,还请见谅。”
纪老爷心中暗笑得意,面上却作遗憾之态,“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到那边诗会,见见才子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