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两名仙侍拖上来的声晚瘫坐在地上，蓬头垢面，形容枯槁，却不像受过大刑的样子。饮歌清了清嗓子，问道：“魔君说你与九幽境五十万大军有关，你可知情？”
    “五十万大军？”声晚狂妄地笑了几声，道：“是有些关系，不过这事天后不该更清楚吗？”
    半夏在一旁指正道：“声晚，现在只有魔君，没有天后。”
    声晚瞟了饮歌一眼，讥笑着看着漪华，意味不明地说：“恭喜魔君啊！”
    饮歌灰着脸，冷声道：“五十万大军之事与你有何关系，速速招来。”
    手中的镣铐发出沉重的声响，声晚说：“太子妃让我在忍冬犒劳大军的酒里下毒。”
    漪华皱眉：“你说明白点，我何时让你毒死他们了？”
    “我说完了，其它无话可说。”声晚一脸厌弃地看着众人，再也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声晚，你为何不说真话？”漪华过去仔细盯着她的眼睛看着，她只是在天牢受了些小小的雷刑，意识被没有受到控制。
    声晚一句话不说。
    忍冬挑眉看着漪华，“魔君，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啊？”
    天帝使了个眼色，三棱连忙将声晚带了下去。
    如果声晚没有被人控制意识，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被威胁了。她举目无亲，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对九重天的人恨之入骨，连抚养她长大的蝉衣都能狠心陷害，她能被什么威胁呢？漪华百思不得其解。
    苍耳拱手一礼，对饮歌道：“陛下，如今铁证如山，魔君鸩杀我天庭五十万无辜仙兵，小仙请命将她拿下！”
    “等等！”漪华厉声道，“打归打，本君奉陪到底。但苍耳仙君急着动手，是不想让本君说出实情吗？”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漪华站在大殿中央，道：“想必诸位不清楚这位声晚仙官的出身吧！昔年魔界攻上九重天，饮歌落难，我凡间的爹娘心地善良，恰好救了当时落难的太子，这些你们应该有所耳闻。后来饮歌知道了我魔界公主的身份，恩将仇报，以我做人质，害我魔界，这些大家应该也知道吧！”
    她看着饮歌微微一笑，“饮歌以我为人质，余氏掌门的儿子心生龌龊，饮歌将那人一剑刺死。余氏掌门跑到九重天告状，天帝为了不让参与大战的地仙们寒心，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余氏仙门灭门。而声晚，便是余氏仙门里唯一逃出生天之人。更令你们没想到的是，声晚当年虽然只有三岁，却深深记得灭门之仇。”
    众人唏嘘，看上去天真无邪的声晚仙官居然是来复仇的！
    “看大家这惊讶的模样，怎么，天帝没告诉他们吗？”漪华质问道。
    “那也不能洗脱你的罪名！”忍冬恨声道。
    漪华反问：“声晚在你犒劳大军的酒里下了毒药，你掌管天庭兵力，居然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
    “轮不到你来……”
    漪华打断忍冬的话，继续逼问道：“身为仙君沉迷声色，被声晚迷惑，害五十万大军枉死，如今竟能坦然站在这里指责本君的不是，九重天的律法摆着有什么用？”
    “这么说，魔君承认唆使声晚下毒了？”饮歌故意蒙混他人视听。
    “本君从未想过毒死他们。”漪华望向饮歌，“天帝明知是忍冬的过错，却在这里为他掩盖，妄想把罪名推到天尊身上，你就是这样当六界之主的吗？”
    以一人之力质问天帝与众仙，她的声音清澈明亮，振聋发聩。
    声晚一事众仙即便不全信，也信了七八分。虽然没有有力的证据，但余氏莫名其妙地灭门，别人不是没有起过一心。只是方才骂骂咧咧的仙，此刻全成了缩头乌龟。身为九重天的仙，谁敢公然对抗天帝呢？豁上自己的仕途，不值当啊！
    “先天帝在九幽境埋伏了五千仙兵，最后剩下了两三千被饮歌带出九幽境，本君怎么听说他们也不在了呢？饮歌，他们去哪里了？”
    饮歌眼神淡漠：“自然是丧生于幽皇之手。”
    “幽皇不能出九幽镜，而且幽皇与天界无冤无仇……”漪华说。
    苍耳打断漪华的话，道：“按下五十万大军的事暂且不提，那先天帝之死呢？这总不能继续赖在声晚身上了吧！若你继续言之凿凿说与天尊无关，那么天尊既然当时也在九幽境，为何不救先天帝呢？”
    救你妹……漪华心里只想说这三个字。
    “本君算是明白了，不管先天帝是被谁弄死的，只要天尊有救人之能，只要天尊在九幽境，这笔账你们就算到天尊身上，对吗？”
    忍冬眯着眼睛，挑衅地望着漪华，意有所指地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哪怕是历来德高望重的天尊受了魔女的蛊惑，只怕也……哎！”
    “放肆！”漪华斥道，骂她尚且能忍，但她绝不忍受别人辱骂京墨一句。按捺住想要动手的冲动，一名仙侍着急地冲了进来。
    “陛下，不好了，不好了！”
    漪华认得她，她是紫菀的贴身丫鬟茯苓。漪华方才去紫菀宫里的时候，她是第一个跑出去找饮歌求救的人。
    漪华好奇：她不是早就跑出来了吗？怎么现在才跑到这里？还闹到琼楼玉宇来了？
    她带着哭腔而来，跪倒在地：“求陛下为娘娘做主啊！娘娘刚刚诞下小公主，就被天后给……给……”话未说完，又是一顿痛不欲生的哭声。
    果然，九重天等待她的阴谋不止一两个呢！
    “什么？”饮歌惊得从宝座上起身，担忧道：“天妃她……她怎么了？小公主如何？”
    “天后嫉妒天妃娘娘生下了小公主，把我们娘娘一掌给打死了，小公主被天后摔成了重伤，已经去请医仙了。”
    漪华皱眉：紫菀是她杀死的不假，但不是一掌打死的。至于小公主，她虽然口头上用小公主威胁过紫菀，但丝毫没有碰到小公主，甚至不忍心让小公主亲眼看到母亲离去，特意嘱咐乳娘把她抱走。
    “漪华，你与紫菀有嫌隙，可是孩子才刚刚出生，她是无辜的啊，你为什么连我的女儿都不放过？”饮歌悲愤交加，站着的身姿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不稳，身旁的三棱连忙扶他坐下。
    茯苓毫不畏惧地指着漪华，恨声道：“天后，敢做便要敢当，众目睽睽之下你进了天妃娘娘的宫里，害死天妃，重伤小公主，容不得你抵赖！”
    漪华已经懒得费心与他们争辩，长叹一声随口说道： “我没有伤小公主。”
    “陛下，求您给天妃娘娘一个公道，奴婢绝无虚言，众仙在此，奴婢愿以死明志！”说刚刚说完，茯苓袖中拔出一把匕首，当场自刎，气绝身亡。
    漪华吃惊地看着茯苓，抬首，又看着满脸痛惜之情的饮歌。
    “咚咚咚！”一阵急切的声音传来。
    天凡之间的钟声响起，“咚咚咚……”连着响了好几声，凡间定是发生了大事。
    “报！陛下，有位地仙敲响了凡间的大钟，他说，说，凡间的花城一夜之间被烧成灰烬，凡人无一幸免，全部遇难！”
    “啊？到底是怎么回事？”饮歌惊讶地又一次从宝座上站了起来。
    “是……是魔君放火烧城！”
    饮歌一脸忧心，非常失望地看了漪华一眼，指着那名通报的小仙道：“快！快把那个地仙请上来，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于是，群仙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怒骂。
    “心思如此歹毒，即便天帝不休了她，在下也绝不容忍这样的人当天后！”
    “居然对无辜的凡人下此重手！”
    “此女短短留不得！”
    ……
    饮歌的痛惜之情溢于言表，“你怎能对无辜的凡人痛下杀手？”
    她回答：“他们不是无辜的凡人，是杀我父亲和朋友的凶手。”
    “你承认了？”饮歌挑眉。
    漪华心里明白，这一切都是他们安排好的，即便她再能言善辩，即便她将所有的真相公之于众，没有人愿意相信她，没有人敢相信她，更没有人敢站出来为她说一句公道话。因为这里是九重天的地盘，即便清高如岁寒仙官、明理如广陵老翁，他们如果这时候站出来为魔君说话，不但没有任何作用，还会被冠上与魔界同流合污的罪名。
    “饮歌，你今日安排的这场戏煞费苦心，环环相扣，无非是想数罪齐发，报复我执意与你和离。你冲着我来就好了，不要妄想借此诬赖他人。”
    转而面对众人，她长发飞扬，伸出指着他们道：“我问你们，你们见过天尊几次？仅凭饮歌和忍冬早就串通好的一面之词，加上你们的猜测和幻想就敢给天尊乱扣罪名？”
    “方才是谁说天尊杀了天帝，又是谁说天尊与本君有私情，有本事站到前面来，拿出证据，否则，单凭无故诽谤天尊的罪名，本君便用天尊所赐的四月雪在琼楼玉宇惩奸除恶！”
    她毫不畏惧地审视着众人。
    怒骂声停下了，窃窃私语也停下了，但怀疑、揣测目光没有停下，众人的小心思更不可能停止。
    苍耳气势凌然，抽刀相向：“魔君，此乃琼楼玉宇，容不得你在这里放肆！”
    漪华不屑一顾，“饮歌，你我若痛痛快快和离，两厢无事，你做你的天帝，我做我的魔君，井水不犯河水。”
    众仙一听，又在底下嘀嘀咕咕起来。魔君说得有道理，不过是和离嘛，和离就行了，凭九重天现在的实力，难道还有本事给魔界降罪不成？
    饮歌的嘴唇动了动，眼神里是不甘、痛恨。
    漪华环视一圈，冲着高座上那人眼睛一眨，明明是仰望的角度，那眼神却满是不屑和讥讽。
    “三日后，魔界踏平九重天。”她轻声说完，满座惊惧，方才的群情激奋全部沉默了。
    饮歌的脸一会儿黑一会儿白，终于，他重重地拍了下桌子，终于放了句狠话。“来人，拿下！”
    琼楼玉宇外的天兵天将拿着刀戟呼啦啦把漪华围了起来，虎视眈眈，气势很足，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漪华嘴角扬起，“九重天的兵马不多了，你现在就要让他们送死吗？”说完径直走向外面，天兵们纷纷后退，甚至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若是今天就这样让她走了，九重天真的太没有面子了，打得是每一位仙者的脸，将来说出去谁的脸上都挂不住。
    “魔界贼子休走！”苍耳高喝一声，漪华回首，苍耳、忍冬、半夏，三位将她团团围住。
    她眼睛一亮：“九重天的三位仙君，你们是一个个得来，还是一起上啊？”
    “少废话！”忍冬大骂一声，三位仙君已经摆好了一起应对的架势。他们又不傻，一个个地来哪比得上一起上有优势啊！
    迎战的一瞬间，漪华稍稍犹豫犹豫了。若战，一旦动用四月雪京墨就会感知到，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万万不能功亏一篑；若是不用四月雪，她不是三位仙君的对手，有可能会被擒住，受折磨不说，少不得又会拿自己威胁魔界甚至天尊；
    战！且看自己不靠四月雪能撑到几时。
    只见苍耳用刀，忍冬执戟，半夏手执一管洞箫，在离得不远处徐徐吹奏一曲《夏花灿烂》。
    漪华侧身避过苍耳砍来的刀刃，忍冬的长戟接着刺来，她飞身踩在长戟上，双脚轻盈灵动顺着长戟滑去，右脚即将靠近忍冬的脸庞，忽有百花从四面八方飞来绕在她身侧，干扰着她的动作。发丝飞扬中，她不得不放弃攻击忍冬，从长戟上翻身而下，一边应付着缠人的花瓣，一边还要躲避苍耳与忍冬的攻击。
    几个回合下来，漪华即将落于下风，饮歌冷眼瞧着，奇道：漪华的修为怎么又精进了这么多？居然能手无寸铁地与他们打这么久。
    不过，这样打下去她定然讨不到便宜，只要她使出四月雪，饮歌就可以把魔君所有的胆大妄为都可以归咎到天尊头上。
    她以身做饵，靠近忍冬的长戟处，苍耳手中的刀朝她飞去，即将刀落时，她巧妙地侧身一转，刀即将将忍冬的长戟从中截断，忍冬大惊，苍耳吓得急忙收回法力，这才没有刀戟相撞、自相残杀。
    漪华绕去半夏的身侧，长袖飞出卷起半夏手中的洞箫，洞箫被远远地抛了出去，漫天飞花落下，随之杳无痕迹。
    半夏的修为果然是四大仙君里最弱的，连个普通仙官都不如。但众仙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女仙君嘛，端庄贤淑就够了，才不像眼前这个女魔头法术了得祸害六界。
    苍耳与忍冬交换个眼神，两人收了法器，两道光芒聚合在一起形成巨大的力量，趁着漪华对付半夏的时候，将漪华击落在地。
    披风飞起，漪华这才发现自己的肩膀处不知何时受了一道轻伤，伤口不深，大概是受伤时披风飞起，所以有披风挡着，外人看不出她受了伤。
    “住手！”饮歌忙阻止两人，漪华若是死了，天尊的罪名便也没了。
    苍耳立即停手，眼见着她即将落败，忍冬不甘心就这样放过她，使出了十成法力誓要将漪华置之死地。
    倒落在地的漪华已经受了轻伤，即便与他对抗也只能使出微弱的力量，忍冬这一招下来她不死也得重伤。
    此时，她的簪子从发髻里飞出，头发如墨纷飞飘扬，四月雪横在半空发出一声清脆的剑鸣，一道刺眼的光芒直击忍冬，生生将他打退了几十米远，忍冬挨不住这一击，捂着胸口咳出血来。
    饮歌皱眉，倒真是轻视了这把破簪子！悄悄给了苍耳一个眼神，示意务必将他拿下，又悄悄嘱咐三棱派兵围住琼楼玉宇，今日说什么都不能让她离开！
    漪华站起身来，还未出招，护主的四月雪已经与苍耳缠斗起来。饮歌担心迟则生变，趁着替苍耳引开四月雪，立即飞出自己的蓝田剑，裹挟着十成灵力刺向漪华。
    然后，在众仙惊讶的眼光里，看到了万年难遇的令人大开眼界的一幕。
    蓝田剑在刺向魔君的那一刹那，四月雪立即掉头追上蓝田剑，将蓝田剑从中间劈开，断成两截！
    饮歌惊呆了，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这可是蓝田剑，半年多来饮歌为了提升法器的力量，特意去炼丹炉里融化掉玉生烟，将玉生烟的力量炼到了蓝田剑里。
    可是，即便众仙都见识过四月雪的厉害，它毕竟只是一把剑，怎么这么轻松就化解了注入饮歌十成灵力的蓝田剑呢？
    饮歌这时的心情是多么悲愤交加，心痛难忍！
    正当所有的人都在感慨时，漪华望着大殿中央一团白雾徐徐升起又渐渐消散，白衣青衫的他带着光而来，照亮了她整个世界。
    大家长呼一口气，怪不得四月雪可以一下斩断蓝田剑，原来是天尊操作的。一口气还未呼出，另一口气又提了上来，他们刚才可都是说过天尊坏话的。天尊不在的时候怎么说都无所谓，刚刚被四月雪的威力震慑到，他们大气也不敢出了。
    “拜见天尊！”众仙跪拜，饮歌起身弯腰拱手为礼。
    他冲她温柔一笑，她笑中含泪地对他点点头。
    他的意思是，玥娘娘回来了，你放心。
    她的意思是，谢谢你，一直在。
    这种感觉是什么呢？
    好像是经历了很久很久的恶劣天气，风雨交加，电闪雷鸣，道路泥泞，在黑夜里彷徨踉跄着，躲避着来历不明的枪林箭雨。突然，天亮了，雨散云收，微风拂面，阳光温柔地洒在平坦的大地，一道彩虹在前方划出美丽的弧度。
    苍耳苦口婆心地劝道：“天尊，今日之事您不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京墨反问。
    苍耳咽了口唾沫，苦口婆心地劝道：“她乃天帝弃妇，杀天妃、伤公主、屠戮无辜百姓，害死五十万仙兵，还有先天帝之死，天尊不该给众仙一个说法吗？”
    “无中生有、恶意中伤，敢对魔君动手，你们不该先给本尊一个说法吗？”
    刚刚爬起来的忍冬捂着胸口，一脸愤慨地对众仙道：“大家都看见了吗，你们敬仰的天尊已经被这个女魔头蛊惑了！”
    众人还没看出怎么回事的功夫，忍冬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捆住，重重地摔在柱子上，又咳出了几两血。
    “非她蛊惑我，她不知本尊心悦于她。”他的声音淡淡的，仿佛在宣布一件极为平凡的小事，却语惊四座。
    仿佛做了一场梦，生怕梦醒时分所有的美好流泻而去。漪华眼眸流转，如清泉漾起微波，她声音颤抖：“京墨……”
    京墨扬起好看的瑞丰眼睛，唇角微动带着笑意，对漪华伸出手，柔声道：“漪华，我们回去。”
    “好。”漪华冲她明媚一笑，将手覆在他的手上。
    在所有人惊讶的眼神里，他们无视任何人的目光，两人执手一步一步地离开琼楼玉宇。
    半夏除了惊讶，更有心痛、不解，天尊居然能动凡心？居然愿意为了她与天下为敌？
    “你们……站住！”脸色早已憋得铁青的天帝终于忍不住发话。
    漪华头也不回，笑着扬声道：“饮歌，如果时光能倒流，我一定一脚把你踹到上邪河里。”
    一个白衣青衫，一个白色衣裙披着青色披风，两人对视一眼，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此情此景，作者想手动给他们配首背景音乐——银临、河图的 《是风动》 ）
    你是我身外，化白云任去来；
    推开孤城万里，吹渡春风几千载。
    我是你途中，有青山撞入怀；
    不动声色见你如是才自在。
    你在我身畔，听竹林正摇乱；
    侵如野火纷燃，震如千军雷声绽。
    我在你此岸，立风雨安如山；
    不动于心见你如是才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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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最近推荐了银临、河图的 《是风动》，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