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天色渐渐变得昏暗，西边的天空越来越低，夕阳坠下，深蓝色的天幕混着缤纷明亮的色彩，像一张巨大的网要压下来。一条河流向着更西的方向倾斜着，一眼望不到尽头，也静的听不到任何声音，黑色的河流里漂浮着几朵白瓣黄蕊的海菜花。
    “竟然有这么黑的水，像是谁家的砚台打翻了。”蓝莓叹道。
    “海菜花只在干净的水中生存，水是干净的，说明它原来就是黑色的水。”漪华解释道。
    “公主，我们怎么过去啊？”
    漪华四周环顾，岸边有几处高耸如山的岩石，稍微远些有几座郁郁葱葱的小山，因隔着雾气看不清山的本来面目，是个隐藏的好所在。
    “来人。”她唤道。
    “参见公主！”出现的是冰轮城主。
    “蓝莓，你跟着我多有不便，随冰轮城主去吧！”
    “苏护法派属下带领武罗营七万精兵强将于此，不知公主带多少人前往？属下即刻点兵。”
    “不必，我自己去。”她淡声回答，眼角斜飞过，道：“天帝应该会来，你们不必轻举妄动，他带进去多少人，你们就带进去多少人，尽量不要暴露行踪。”
    “那……要是忍冬仙君来了，数量上咱比不过啊！”冰轮皱了眉头。
    漪华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说：“无妨。”
    蓝莓本来想要跟去的，被冰轮城主一把抓住，道：“你这点法力跟着去不是添乱嘛！”
    日落月升，天空变成黑色笼罩着四周，巨大的月亮投射在在黑色的河面上，海菜花摇曳着月色的光，在这样一个夜晚显得分外妖冶。
    她像一只高傲的孤鸿，蓝色的影子在涓涓流淌的墨色长河上飘过，朝着月亮奔去。
    月上西头，在河的另一岸，月亮的边缘被挡住了一点点，原本平静的河水流的越来越湍急，以水中的月影为中心四下流泻，墨色越来越淡，成为一个清澈的漩涡，这个漩涡就是传说中的九幽之门。
    古书记载，“鬼魅精怪身无形状，居无定所，四处流传，恐吓凡间。白敛天尊闻后，踏八方而镇之，画一处以神力封印，号为‘九幽境’。九幽境日光难及，鬼魅精灵囿于此，终身不得出。”
    她不假思索地飞身踏入，被漩涡卷了进去。
    这道漩涡只能打开一夜，明日太阳升起的时候它就会消失，漪华必须在今夜找到玥娘娘并离开，否则便会困在九幽境，等待不知何时才会出现的下一次月食。
    探头出来的地方，是一条荡漾着凌凌水波的平凡的河流，她用法力烘干了湿透的头发和衣衫，右手碰了碰头上的簪子，壮着胆子四处寻你。
    她孤身走在长街上，仅靠月光寻找着去九幽谷的路。这里有酒馆茶肆，有旧宅衙门，有小孩遗落的风车，普通的像是凡间的夜晚。这里每样东西都是破旧不堪的，还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周围太安静了，没有人，更没有人气，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这里长年如夜，没有白天，太阳照不到的地方月光成了唯一的光源。住在九幽境的，有鬼魅魍魉，有永世不得超生的魂魄，有阴气结成的精怪，独独不可能有人。
    九幽境常年封闭，极少有外界人士踏入，月食之夜的鬼怪们更加饥肠辘辘。不仅来了个活的，还是个年轻的女孩子，若是吸了她的血肉，定能早日筑成驱壳、修为大成。
    鬼怪嗅着气息飘去，她头上的簪子闪着熠熠光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阻止了它们靠近的步伐，只能望而却步。有胆子大的趁机靠近，漪华拿起簪子朝着这对奇形怪状的东西划去，四月雪的光影气势如虹，将它们吓得再也不敢靠近。
    幼年在黑夜里听到鬼怪的故事都害怕，现在见到鬼怪，不过如此。
    一阵馥郁的异香传来，还未来得及分辨是何草木所制，悠悠的铃铛声音划破了寂静的长街。一头雄壮的赤色豹子拉着一辆装饰华丽的七彩车轿，四周分别跟着四只长得一模一样的花狐狸，八宝车顶以红络子坠下，重重纱帘阻挡后，不知里面坐的是何模样的人物。
    赤色豹子和四只花狐狸目视前方，步伐整齐，慢慢地拉着七彩轿子走过，仿佛压根没有看见这条街上突然出现的外人。
    漪华一直警惕地屏住呼吸，生怕这阵异香里有什么玄机。轿辇从她面前慢慢经过，一侧的车帘被一只涂着红色蔻丹的玉手掀开，探出一个极美的侧脸，朱唇半启，幽幽地对漪华说了四个字：“簪子不错”
    这声音，柔媚入骨，洋洋盈耳。
    花豹和狐狸听到主人说话，便停下了脚步。
    难道，她就是九幽谷的女皇？
    漪华一直屏着呼吸，不愿与她答话，抬头迎向她时，却被她的面容惊讶得晃了心神。
    饶是被称为倾城绝色的魔界公主，在见到这位幽皇时，竟有了自惭形秽之感。
    这张脸，媚态天成，艳丽无双。
    这眼眸，顾盼生姿，勾魂摄魄。
    车轿里的女子对漪华的惊讶之色很是满意，捂嘴轻笑一声，道：“你把簪子给我，我捎你一程，怎么样？”
    不怎么样。
    漪华忍着头疼，不愿与她多说一句话。
    “小气！”轿子里的女子嗔道，仿佛像跟心爱的男子撒娇讨要东西没有成功，耍起了小性子。
    车帘放下，赤豹和花狐狸继续拉着轿辇，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前走。漪华默默记住了他们的方向，连忙在原地找了个地方盘腿而坐，将刚才不小心吸入的一点点异香逼出体内。
    当漪华顺着轿辇离去的方向追去时，竟是一点影踪都没有了。
    月亮被一点点地蚕食，街道上的光越来越暗，九幽谷应该就在附近，她将几个岔路口的方向挨个试了一遍，一点能找到九幽谷的迹象都没有。
    当天上的最后一丝光亮消失，整个人被黑暗包围，未知的恐惧感从四面八方弥漫开来，伸手不见五指。她拔下簪子，正打算在黑夜里划出一道光。
    漆黑长夜，幽幽长街，无数个橙红色的灯笼从长街两侧亮起来，一盏一盏地升入茫茫夜色，温暖如九天暖阳。
    在长街的尽头，他穿着一件浅蓝色衣衫，一手背在身后，带着盈盈笑意。
    他是寂静时心里的热烈，是茫茫黑暗里的一道光，一直都是。
    “迷路啦？”这一声带着七分宠溺、三分玩笑。
    “你怎么……怎么来了？”心里明明不想让他来，看到他来了，竟然险些感动到泣不成声。
    他款步走来，带着雍容和优雅，过来戳了下她的鼻子，道：“杜仲千方百计用尽花招拦着我来，是不是你指使的？”
    “我，我，你……”她掐了掐京墨的胳膊，望着消失不见的月亮，确认道：“你没事？”
    他张开双臂，任由她打量了一番，自信地说：“我能有什么事？”即便此刻堕神为仙，他也是六界之中法力最强的。
    “你知道九幽谷在哪里吗？”
    “没来过，不知道。”
    “你不是跟幽皇很熟吗？”
    京墨把头一歪，“几十万年前见到过，你见到她了？”
    “应该是她。”漪华道，“在玉山时读到《山鬼》一篇，里面有句“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你当时在一旁说了句‘倒有些像九幽那位主子。”
    “这都能记住。”
    不知怎的，漪华突然怀疑幽皇和京墨是不是有什么痴男怨女的感情纠葛，没什么确凿的证据，可能因为京墨和幽皇都长得太好看了，也可能因为幽皇看上了她的四月雪。
    他抬头测算了月亮隐去的方位，目光落在远处一个小木屋上，拉着她的手，说：“跟我走。”
    “嗯！”漪华点点头，采来一盏灯笼提在手上。
    一个人走，我无所惧。
    两个人走，我心温暖。
    “月食，你真的没事吗？”漪华问。
    “多话。”
    漪华把头一歪，奇道：“那次在池塘边，你明明说进不来的。”
    那是漪华和饮歌大婚之日的第二天，漪华到处瞎逛游，在后花园碰上了去九幽境又折返的京墨。
    他解释道：“九幽境是六界阴气最重的地方，常有鬼怪出去骚扰人间，只有每逢月食之夜，外面的河水变成黑色，鬼怪难以越过，所以白敛在河流前面设下一道门，只在月食之夜开启。”
    “你与白敛天尊同为天神，他能设下的门，你就能打开，对不对？”
    “聪慧。”
    “你没有强行破开此门，怕鬼怪溜出去成祸害？”
    “是也。”
    “月食之夜，黑色的水防止鬼怪，所以别人能进来，鬼怪却出不去。白敛天尊果然思虑周全。”
    京墨不忍苍生受难，也不忍她独闯危局，于是选择了在月食之夜，冒着未知的风险，与她并肩同行。此时他神力全无，依然选择陪在自己身边。
    杜仲曾经说过的话言犹在耳，什么神无情爱，肯定是瞎扯，京墨对她绝对是不一样的。
    京墨见到漪华情绪不错，突然叹息一声，道：“我来这里可能会给你添些麻烦。”
    “怎么？你是不是修为不济了？”漪华一脸担忧。
    京墨轻轻摇了摇头，道：“蕉蕉可能会恨我。”
    “娇娇？娇娇是谁？”漪华乍听到这个名字，内心伸出即刻翻涌出很不喜欢的感觉。
    “幽皇。”京墨简单地答道。
    漪华心里长叹，果然，长得好看的男女之间总要有些风月故事的。难道京墨来这里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见老情人？
    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装作没心没肺的样子。漪华重新说服了自己：我压根没资格吃京墨的醋，此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救回母亲，其它的都不重要。
    京墨低头凑近她，问：“你对蕉蕉不好奇吗？”
    “不知道！”漪华毫不留情地抛下前言不搭后语的四个字，走到了京墨前面。
    京墨一脸坏笑。
    几千盏灯笼高低错落地垂在夜空里，像深秋时节原野上熟透了的红柿子，散发着淡淡的光和淡淡的暖。
    走了没多久，漪华环顾一圈，“我方才走到过这里，没路了。”
    “跟我来。”
    身影双双飞往小木屋的方向，破门而入，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道朝下的楼梯，楼梯旋转一层一层往下延伸，走到最低处，来到一扇破旧的柴门前，随着“嘎吱”一声沉重的推门声音，一道剧烈的光闯入眼前。
    京墨抬起袖子，隔着几寸的距离为她遮住一时无法适应的眼睛。
    “这就是九幽谷。”他道。
    这里恍然就是另外一个世界，一片绿色的茶园，一眼望不到边际，天是纯净的湛蓝色，没有太阳，也没有一片云彩，偶尔有几只白蝴蝶落在茶树的嫩芽上，又翩翩飞走。
    蓝天绿茶白蝴蝶，明快怡人的颜色，怎么也让人想不到是九幽谷，而是一片世外桃源。
    惊叹之余，漪华问道：“听闻阳光照不进九幽境，为什么这里明亮如白昼？”
    “幽皇将数万颗夜明珠碾碎洒落在谷内，九幽谷便成了这副模样。”京墨了如指掌地说道。
    “夜明珠……跟你清风殿里的夜明珠一样吗？”
    “嗯，我只有一颗，其它都给了蕉蕉。”
    得，说这俩人没点事儿鬼都不信。
    “幽皇为鬼，鬼适合生于阴暗潮湿之处，她为什么喜欢光？”漪华问。
    “有光的地方，别人才能更好地欣赏我的美貌呀！”
    一道娇柔的声音传来，两人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绿叶茶园上，飘来一团缥缈的红色的影子，红色的影子由远及近渐渐有了形状，化作一个身穿红衣的绝色女子半躺在茶树上，茶园瞬间异香扑鼻。
    京墨大袖一挥，将异香挥散。
    她一手优雅撑着脑袋，浓厚的黑发随风飘着，头发的长度大概与她的身高一样长。衣袖顺势耷拉下来露出半只白皙的手臂，涂着大红色蔻丹的双脚□□在外，脚踝上戴着两只精致的红石榴金链，两只白色的蝴蝶在她身旁飞来飞去，
    且不说她长得如何貌美惊人，单单这妩媚动人的身姿，便足以勾魂摄魄，让人再也移不开眼睛。
    京墨看着她，问出了一个在心底好奇了几十万年的问题：“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怎么，小白没告诉过你？”幽皇眨了眨眼睛，语气一如往常般带着妖里妖气的味道。
    “兄长喊你蕉蕉，本尊可不想这么喊。”他故意瞅了漪华一眼，淡声道，“怕别人……误会。”
    漪华稍微尴尬了一下，原来幽皇说的小白是白敛天尊，乍听到这个名字，总觉得像爹爹喊家里的白果。
    “兄长？”幽皇冷哼一声，“她倒是喜欢当男人，是男是女，别人不知道，京墨你不知道吗？”
    漪华听得脑袋一大，眼睛也睁大了，“白敛天尊是女的？”
    京墨犹豫道：“应该是吧，但她从不穿女装。”
    “所以……”
    “所以她把他当成男的，芳心暗许了。”京墨对漪华耐心地说着，顺手指了指幽皇。
    原来优雅趴在茶树上幽皇突然起身，不顾仪态地咆哮道：“我美人蕉喜欢一个人，才不管他是男是女！就算小白变成女的本皇也喜欢！”
    原来她叫美人蕉。
    原来她喜欢的是白敛天尊，不让她离开九幽境的白敛天尊。
    漪华先是很感动，接着对美人蕉肃然起敬，心想如果杜仲在这里，一定跟她有许多共同语言。
    她大气地赞道：“美人蕉，名字真好听，只有你配得上。”
    美人蕉悠悠地飘了下来，吃着脚一步一步走到两人面前，美目望着漪华，盈盈道：“妹妹，我活了六十万七千三百二十四岁了，终于见到一个容貌仅次于我的人。”
    漪华有些微微不爽，美人蕉一点都不懂得互相赞美，她说她比她差她就真比她差吗？
    京墨不动声色地将漪华往后挡了挡，用故意挑事的语气，对美人蕉轻声说了句，“但她的脸是真的。”
    美人蕉听完暴怒。
    俩人二话不说就打了起来。
    漪华来不及好奇他们说了什么，第一反应是上去帮忙，生怕京墨被人欺负了去。不知从何处突然涌来了一堆小鬼，将她死死缠住。
    杀鸡焉用宰牛刀，漪华觉得几个小鬼不足挂齿，轻松几招收拾了了事。奈何小鬼数量繁多，拼死纠缠，对付起来着实麻烦，最终还是用上了四月雪。
    轻松应付小鬼之时，她找到机会便像京墨和美人蕉打斗的地方瞭望几眼，一是不知月食把京墨的法力到底压制到了何种地步，担心京墨，二是从来没见过京墨与人打架，非常好奇。
    风驰电掣之间，随着京墨和美人蕉身影移动，茶树上的嫩芽随之向同一方向招摇。美人蕉像幽灵一般赤脚横飘在茶园上空，身姿随时变幻，唯一不变的是她的那一头黑色的长发，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蛇，一会儿向京墨猛然袭击，京墨出招时骤然缩回，有张有弛，一点亏也不愿意吃。
    红色与白色的光芒交织在一处，每当白色的光芒逼近，美人蕉的身体便化作一团抓不住的红色迷雾四散开来，原本强烈的白色力道被分散后威势减小，
    京墨一直处于守势，美人蕉伤不到他，他也伤不了美人蕉。倒不是打不过她，美人蕉的攻击法器便是她这一头长发，若制不住她的头发，便也制不住她。
    白敛曾说起蕉蕉对自己的长发有多么得意，若是甩手给她劈了头发，于她不但没有任何损伤，她定会暴跳如雷，定会招来九幽境所有的怪东西与他们纠缠到你死我活。
    诚如美人蕉所说，她有六十多万年的修为，曾经被白敛天尊指点过几招，加上月食之夜功力大盛，大有跟京墨一较高下的架势。
    漪华看出了京墨的顾及，误以为他怜香惜玉下不了手，于是嚷道：“美人蕉，你再这样撩拨他，我就一把火把你头发烧了！”
    这话果然管用，原来正要绕到京墨身边的长发霎时缩回来，京墨没了顾忌，灵力运转，手腕一翻，先将她的鬼影聚在一处，接着一道如贯日白虹般的光芒直击而去，只听得“哎呀”一声，美人蕉蹲坐在原地已不能动弹。
    漪华这边的小鬼怪们见到大势已去，抵挡不了几招便趁机留了。漪华迫不及待地走到美人蕉面前，好奇地问道：“刚才京墨说你的脸是假的？”
    这句话又把美人蕉激怒了，她冷冷看了京墨一眼，嘲笑道：“妹妹，你看上他了吧！”
    漪华没敢去看京墨的脸色，压抑着脸上的尴尬之色，指尖捻出一个火苗，威胁道：“别喊我妹妹，我乃魔界公主，最喜欢烧人头发。”
    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笑声，不是漪华，不是美人蕉，那就是……总之，除了京墨再无旁人了。
    她即刻换了副脸色，继续妖里妖气道：“姐姐我奉劝你一句，不要轻易对神动心，神是天底下最无情无义的东西，骗的你心甘情愿付出一切，自己没有好下场，他却落得个好名声！”
    漪华眼神复杂地悄悄看了京墨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幽皇姐姐，听这意思……负了你的究竟是白敛天尊还是京墨天尊？”
    “当然是小白！”美人蕉厌弃地看了京墨一眼，道：“他就算想负我，本皇还看不上他呢。”
    漪华满意地点点头，对这种在京墨美色面前不动凡心的奇女子表示了高度钦佩，好言道：“负你的是白敛天尊，不关人家京墨天尊的事呀。”
    既然无冤无仇的，下一步就可以打听一下母亲的下落了。漪华心里打算着。
    美人蕉媚眼一抛，嘴角噙了一丝和善的笑意，“妹妹，只要你让京墨天尊把九幽境的门打开，我就带你去见魔后，九幽境上下对你感激涕零，永生永世不与魔界为难。”
    “不行。”京墨断然拒绝，不留一丝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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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这两天看了《天官赐福》，看得我精神萎靡、黑眼圈浓重，花城为谢怜点燃了三千盏灯，明灯三千，花开满城。然后我就想，难道“华灯三千”的典故出自《天官赐福》？
    我上传的都是存稿，这一章很早很早就写完了，写本文的时候还没看《天官赐福》的小说，看完以后发现……人家写得太好了吧！我这个九幽镜跟人家的鬼怪世界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对自己小说的不满和嫌弃之情逐渐强烈起来，痛定思痛，决心把第二大部分重新修改提升一下再上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