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小河流水的声响,漪华头疼脑热地醒来,自己躺在在城东的小河岸边,旁边就是大槐树。没想到竟然真的像半夏仙君所说的那样,大槐树就是沟通天庭与凡间的路,而且正好通往她的家乡花城。
身体感到前所未有的疲累,身上本来就微不足道的法力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上邪河畔,大槐树旁,她和爹爹便是在这里救了那只饮歌。想来,魔界围剿九重天之时,饮歌便是通过槐树洞落到上邪河边。这棵槐树与天庭里的那棵定然有什么联系。
细细数来,救饮歌是三个月之前的事情。饮歌她家里住了一个多月,随后她去魔界呆了近一个月,在天庭被关了二十多天。三个月了,感觉像是过了很久似的。
她抬头望向天空,烈日灼灼,她眯起眼睛通过手指的缝隙观察,这天跟往日终究不一样了。
只是怪哉,三个月前救是春季,如今怎么是冬季?小河里的水结了薄薄的冰,槐树落光了叶子,呼啸的北风吹透她的一身单薄。
顶着寒风走回家里,家里的大门腐地厉害,门环上的铁锈厚了好几层,项漪华使劲地敲门,却连大黄的应答声也没有。
门“吱呀”一声开了,蹒跚着走出来的项家爹爹两鬓斑白,脸上的皱纹厚了一层。
“孩子,你……你是漪华?你是我闺女?”项家爹爹颤抖着声音
“爹,我……回来了。”漪华低声道,像个犯了错误离家出走的孩子。
她心中不安,往门内使劲瞧了瞧,院子破落了许多,娘没有接着迎出来,大黄也不在。
项父红着眼睛,恨声道:“你还回来做什么,我只当你从没养过你,你娘也从没生过你,她临死前也没盼到你回来。”
“娘……走了?!”如惊雷劈,她睁大眼睛,不可置信。
项漪华的心头仿佛被石头不断地砸着,急 “不是,爹,我没有,我才离开了不久,娘怎么可能……”
项父气道:“十多年了,这叫离开不久?你走了十多年,你娘想你想的天天哭,哭得俩眼睛做不了针线活,后来她生了病,家里也没钱,大夫说救不好了。”
她双腿瘫软在地上,心绪难复,竟喷出一口血来。
三个月前在家里栽下的海棠树苗,如今已亭亭如盖矣。眼前景象,哪是刚过了三个月的样子?
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
项父连忙去扶她,急道:“漪华,你别吓我,爹没有怪你……”
“为什么?娘亲离去我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为什么会这样子,怎么就过了十年了呢?”
项父看着她,漪华的样貌一点都没有变化,同十年前提着竹筐去山上砍柴的女儿一模一样。可她眉宇间的神情,眼眸里的黯然绝望,仿佛已经尝尽了一生心酸。
“漪华,”粗糙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温声道:“回家就好,回来就好,你娘的坟在西岭上,去给她上个坟。还有你救下的小白,这十几年,她天天跑去那里等你。”
“小白?小白还在?”
“是啊,大黄走了以后,就小白跟我相依为命了。大黄算是聪明的,小白比大黄还要通人性,我那次砍柴掉进了猎户挖的捕兽坑,多亏小白跑到村里带人来救我。”
漪华已经呼哧呼哧往西岭跑去。
西岭是漪华最常来砍柴的地方,小白总觉得,漪华当年从这里离开,也会从这里回来的。
她放弃了修行,化作原身留在花城,每天早上跑到西岭,日落时回项家院子。
这一等,便是十年。
白色的小狗卧在山丘上,这一日的夕阳从红色变成了橙色,正准备藏进层层叠叠的树杈里。如往常一样,这又是一天的失望,但小白仍然会坚持着放弃明天的希望。
它起身,扭头往项家走去,余晖映射处,是她等了十几年的脸,正满面泪痕。
“果果……”漪华低声唤道。
小白高兴地汪汪两声,撒开四只蹄子朝着飞奔过来的漪华奔去。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时隔十年,小白狗终于又变成了那个可爱的扎着双髻的少女。
“漪华!”
夕阳下,两个女子相拥而泣。漪华抱着白果,放声大哭,泪如决堤。
两次失去至亲的痛楚,对伤害玥娘娘的自责,不曾见到娘亲最后一面的愧疚,对饮歌恩将仇报的痛恨,对爹爹不知从何讲起的有苦难言,还有莫名失去的十年光阴。此刻在白果面前,她终于可以无所顾忌、酣畅淋漓地哭一顿。
“果果,我以为你早就走了……”
“我们这个物种是最忠诚的,一生只认一个主人。”
“我不是你的主人,是你的姐妹。”
跪在娘亲的坟前,漪华想起了京墨在拈花小筑教她的词: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初学不懂词中意,如今已是词中人。
“漪华,我们回去吧,爹爹会担心你的。”小白与项父相伴十年多,虽然从没有现过人形,心里已经把漪华的爹爹当作自己的爹爹。
“好。”漪华站起身,抱起又化作原型的白果。
人间不值得,苦难实多。有爹爹和白果陪在身边,即便悲痛难忍,她也要好好活着。
漪华想不通,为何魔界天庭呆了三个月,凡间已经过了十年。那如今的魔云宫和九重天,究竟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
是她穿越老槐树洞时云里雾里的一瞬,六界都已经过了十年。
玥娘娘已经离开了十年,地锦当了十年的魔界少主,紫菀从一个不受人待见的太子妾室即将成为太子侧妃;天尊的经纬罩从冬黎宫撤出,忍冬仙君被放了出来;凡间的皇帝换了两代,邻居于铁柱的孩子已经学会了打酱油。
人间虽有残存的温暖,到底意难平。
长了一脸络腮胡子的于铁柱见到项漪华,心中惊讶:“漪华,你这十年去哪里了?我都老了,你还是这么好看啊,我家娘子跟你一比就是个黄脸婆,嘿嘿。”
漪华应付地笑笑,没有说话。
“可你的性子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十年前你莫名其妙地失踪,现在又莫名其妙地回来,你到底去哪里了,从哪来回来的?”
项漪华心情烦闷,不愿与她多言,道:“与你无关。”
“项漪华,你什么态度啊!”于铁柱怒道。
项漪华扭头到另一边,一句话都不愿跟他说。
无数次午夜梦回,饮歌拿剑架在她的脖子上,玥娘娘拔剑自刎血溅三尺;她还会梦见饮歌把她囚禁起来,紫菀狞笑着对她拳打脚踢,
漪华神色紧张,额头冒着大把虚汗,果果忙跳到床上用爪子轻轻挠她,让她尽快从梦魇里醒来。
“打死妖物!打死妖物!”项漪华刚头昏脑涨地醒来,就听见外面的喧哗声,声音是从家门口传进来的。
她心想:难道是果果露出了马脚?
项父耐着性子跟他们解释:“漪华是我女儿,她怎么会是妖物呢?我自己的女儿怎么可能不认识!”
“就是妖物!她都失踪十年了,现在突然回来,样子一点都没变,不是妖物是什么?”于铁柱大喊。
“听说妖怪都长生不老、容颜永驻!”
“我早就说她长得妖里妖气的,跟她娘一点都不像,你们还不信我!”
“就是就是,我听稳婆说过,项大嫂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死了,我还以为稳婆说傻话呢,现在想想,她一定是把项大嫂的孩子给吃了!”
项漪华对白果安抚道:“他们怀疑我,没有怀疑你,我出去看看,无论发生什么,你千万别突然变成人形,否则更加说不清了。”
刚走到院外,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女子端着一个锅稳准狠朝项漪华泼过来,把项漪华浇了个狗血喷头。
“大家小心!”他们严阵以待地等着项漪华现出原形。
玥娘娘的一剑点燃了她对仙界无尽的恨意,这一盆带着腥味的狗血又浇灭了她对人类的友善和怜悯。
她用衣袖忙去擦眼睛,果果还是不忍心漪华受委屈,迈着四只蹄子拍出来了。
漪华眼神如冰地望着他们,朝着他们一步一步走去,嘲笑道:“说我是妖?你见过妖吗?我见过妖,我还见过天上的仙,见过你们害怕提起的魔。你们猜猜,我是哪个?”
乡民们步步后退,她偏偏步步紧逼,一手抓住于大婶的肩膀,一手给她脸上抹着狗血,盯着她道:“你泼的我?且不说狗血对妖有没有用,要知道,这世间还有怪、还有魔,甚至还有仙,他们一个比一个可怕,你区区凡人,斗得过吗?”
你区区凡人,斗得过吗?她也扪心自问。
“漪华,不得如此!”项父前来阻扰,项漪华却也不顾。
“欺负我娘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冲我来?”于铁柱喊道。
“好,那就冲你来。”项漪华不紧不慢地走到他面前,朝着果果使了个眼色,对于铁柱道:“母债子偿,便一起找你算了吧!聚众闹事这种事情,总有个带头的,该怎么回报你呢?瞧,那里有根绳子……”
在众人的惊愕中,墙上的一根绳子自己飞下来,把于铁柱捆了个结结实实。
原来项漪华真的是妖!
他们害怕,项漪华嘲笑道:“不如你们帮帮忙,把于铁柱挂在树上一天一夜,这事我就不计较了。不然你们也看到了,我是个有仇必报的人。”
什么叫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前一刻大家因为于铁柱的一句话而来势汹汹地讨伐项漪华,这一刻大家齐心协力把于铁柱帮到了树上,并且奉劝哭求的于大婶要懂得舍小家为大家。
项父对漪华厉声道:“绳子怎么回事?他们害怕你是妖,我可不信!漪华,你给我解释解释!”
项漪华总不能说是果果干的,胡诌道:“学了点戏法。”
“胡说八道!”他指着门外说:“你跟我出去,去给他们认错,跟她们解释清楚说你不是妖怪!”
“爹,你跟他们解释了那么久,他们信吗?我为什么要跟他们认错!”
“就是你的错!”项父无比愤怒。
“他们可以把狗血浇到我头上,我为什么不能惩罚他们?只准他们欺负我,不准我欺负回去?”项漪华心中委屈,嗓门虽大,心里却越来越发虚。
她道:“把于铁柱挂到树上的不是我,是他们,他们做了亏心事怕遭到报复,他们都不允许于铁柱被放下来!说什么除妖,他们压根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小人!”
项父一巴掌打了过去,项父虽然一直对她疾言厉色,却从未打过她。这一巴掌让她心底的防线彻底垮掉,她强忍着眼泪,不顾一切地往西岭跑去,风吹过,耳边响起了京墨的声音。
“众生平等是道理,弱肉强食也是道理,怜悯弱小也是道理。” 在睡莲池里的时候,京墨如是说。
如果这些道理冲突呢?
京墨说,那就保持善良。
可善良有时候是那么脆弱,她自小谨遵父母亲的教诲与人为善,街坊邻里都喜欢她。可突然之间,他们家救过的人恩将仇报,她与人为善的邻居视她为妖。
疼爱她的,是魔;冲出来保护她的,是妖;害她骨肉分离的,是仙;指责她的,是人。
这世间的正邪善恶到底该是什么道理?
西岭处有一块高高的坡地,坡地一侧是幽深的山谷。项漪华小时候贪玩差点从这里掉下去,于是项夫人在坡地边缘横放着一根又长又粗的大树干,防止别人失足坠落。时隔多年,大树干还在这里。
眼泪从脸颊上滚落,她在树干上坐下来,无所畏惧地望着曾经害怕的山谷。山谷下的草木长得疯狂,盘根错节,这个季节已经鲜有昆虫鸟叫,枯叶被风刮起,她的心寂寥得像这片深山。
风带来了雨势,开始大滴大滴地落下,很快雨越下越急,越下越大。虫鸣没有了,鸟叫没有了,所有的声音仿佛都在给雨声让路。
大雨噼里啪啦地砸着地面,无情地降落在无助的人身上,将她衣衫和头发湿透,犹嫌不够。
人越惨的时候,老天就越喜欢欺负这个人,原来老天是欺凌怕弱的。她想,只要再往前一步她就可以解脱了。
但她不会,她不甘心。
漪华仰起头,雨水打在脸上的感觉真好,没人能看得出自己在哭。
不知过了多久,大雨滂沱变成了淅淅沥沥,经过了大雨的冲刷,周围好像更加安静了。
“小姑娘,你在哭什么呀?”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陌生又熟悉。
漪华用袖子擦了一下脸,转头望去。来人是一个年轻女子,她打着一把画着水墨流苏的油纸伞,穿着精美的素雪齐胸绢裙,外面披着淡紫色烟罗堆花纱衣。慢慢地,伞往后移,露出优美的脖颈,露出娇艳欲滴的唇,露出顾盼神飞的眉眼。
她长得很像自己,衣着打扮、神态气质却不是自己。。
“你是谁?怎么跟我长得一模一样?”漪华惊讶地问道。
她微笑,柔声道:“别怕,我是将来的你。”
漪华不敢相信,不由自主地走到她面前,女子用干净的袖子给她擦擦脸,替她拭去脸上的雨水和泪水,叮嘱道:“答应我,不要喊我们的名字,好不好?”
漪华不知所措,乖巧地点点头。
女子用手绢擦干了树枝,拉着漪华一起并肩坐下,漂亮的雨伞将两人遮得严实,她道:“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
漪华见她语气温柔,且坐下的姿势与自己如出一辙,便信了几分,问道:“你从何处而来?”
“从将来而来。”
“将来?”
“有一个人,带着我踏破时光来到这里,想要看看苍生,没想到遇见了自己。”
漪华惊叹:“踏破时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女子睫毛微微抖动,道:“他的确是个很厉害的人。”
漪华眨眨眼,狐疑地问道:“你看起来也很厉害,可以帮我报仇吗?”
“你想做什么?”
“杀了地锦,杀了紫菀,还有饮歌,我要替母亲报仇!”漪华恨声说完,又哀伤地说,“可是我的母亲回不来了……”
女子搂过漪华,耐心地听着漪华诉苦。“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好不容易跑回来,发现一切都不一样了,邻居看得我眼光不正常,爹爹责备我,我觉得自己好冤枉,我……”
女子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哭泣得浑身颤抖,却毫无嫌弃之意。
小姑娘从她的怀里爬起来,泪眼盈盈地望着她,道:“不好意思,把你衣服弄脏了。”
“不要紧。”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能不能帮我?”漪华再次问道。
得到的回答却是: “没有人能帮你。”
“为何?”
“因为我就是你,能帮你的只有自己。”女子道,“有了今日勇敢的你,才有了现在强大的我。你若是此刻想不开跳下去,我也就消失了。”
漪华怔怔的,若有所思。
女子柔声劝道:“现在所受的苦难会造就一个新的你,答应我,坚强一点,好不好?”
“好。”漪华答应着。
女子站起身,姿态优雅,语气温柔:“既然已经哭过了,就不要再哭了,回去吧,你看看家里有没有好吃的。”
漪华睁着大眼睛,满脸不解地看着她。
她微微笑,手中的伞自己收了起来,像一道影子一样消失不见。
放眼四周,诺大的西岭只有自己一人,她擦了擦有些朦胧的眼睛,分不清刚才发生的是真是幻。
“漪华,你在哪里呀?”白果迈着矫健的四肢前来寻她。
漪华朝着果果招了招手,果果恢复了人形,急道:“你跑来这里,我好担心,每次你都会从这里消失,漪华,你以后不要来这里了。”
漪华无奈道:“确实,每次来这里都会遇到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果果,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人?”
“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果果戳了下漪华的头,道:“你傻了吧!”
漪华拍了拍刚才女子坐过的地方,让果果也在树枝上坐下,道:“果果,我经历的奇怪事情不少,我本以为事情就这些,但一些我想不通的事情还是会出现,万一有一天我不在了……”
果果连忙捂住她的嘴,道:“不准你这么说。”
漪华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每次失踪了还是会回来的嘛!万一我离开家,你不要过分思念我,那样我也会难受的。嗯……若是我很久都没回来,或者你被人发现了身份,你就先逃走,保命要紧。”
果果抱住漪华的腰,撒娇道:“你不在家我肯定会想你的呀!我会非常小心,不会被人发现身份的。”
“嗯,虽然我更喜欢你变成人形的样子。”项漪华摸着她的头,就像平日里摸着小白狗一样。
“其实,漪华,有件事我没有告诉你。”
“你说。”
“十年前紫菀来家里闹事,我受了伤,虽然现在伤好了,但修为一直没有恢复,不能经常化作人形。”说完,果果又化作了一只小白狗。
“都怪我连累了你。”项漪华心疼不已,将她抱起来,安慰道:“没事儿,无论你是什么,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项漪华抱着它往家的方向走去,心情比来时开朗了许多。虽然寒风瑟瑟,虽然不知前路会有艰难苦恨,有爹爹和白果陪在身边,她要好好地活着。
不知来日是否纵横天下,且惜人间一朝一夕。
她们回家的时候,项父正内心复杂地站在门口翘首以盼。
他本来撑了伞准备出门寻找女儿,结果来了三四个号称“天下第一酒楼”的男子,他们提了好几个饭盒,笑道:“项先生,不好意思,路上下雨耽搁了,但这些饭菜咱都包裹地很严实,您检查检查。”
“我没从你们那里订饭啊,再说,我也付不起钱啊,这……”
打头的男子呵呵一笑,道:“项先生您放心,我们店里去了一对贵人,那对年轻夫妻已经付过钱了,让小的务必把饭菜送到您这里来!”
项父愣了,他不认识什么有钱人啊!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饭菜送进去,难道等着项先生自己动手吗?”打头的男子吆喝着,不顾项父的拒绝,硬是手脚利索地把饭菜放到了家里桌子上,收了空盒子又匆匆离去。
当他撑了伞再准备出门时,漪华已经回来了,她淋得狼狈不堪,手里抱着小白狗,心情好像好了很一些
漪华迈进屋里,看到满桌美味佳肴,顿时傻了眼。那女子让她回家看看有没有好吃的,家里果然有这么一堆。
项父问道:“你认识过一对有钱的年轻夫妻?”
“没有啊!” 漪华干脆地回答。
怀里的果果动了动,垂涎欲滴地看着桌子上的东西。
“管它哪里来的呢,吃就是了!”漪华拍拍果果的脑袋,进屋去换下潮湿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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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没有“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设定,漪华跳下大槐树,时间发生了巨大变化,只是因为忍冬搞得鬼。
漪华遇见的这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后面后有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