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远在沙发边沿坐下，一字一顿，清清楚楚的说道，“当初要不是你对小涵那样，她也不会选择嫁给唐少煌！”想到这个事实，他心里就难受的要死，如今，他努力不和唐少煌出现在同一个场合，那对他就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沈云飞微微一怔，睁大着醉意朦胧，且血丝隐现的眼眸回盯着沈清远。
    过上几秒之后，他唇角抽搐了起来，脸部瞬间扭曲，“当初我都说了些什么，她才努力去争婚，还有，当年，我都做了什么，让乔凌燕对我恨之入骨……”
    沈清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至少他知道沈云飞后悔了，而且听他对方玉兰母女的辱骂，想必是弄清了六年前对乔凌燕的冤假错案！
    一直以来，他不相信乔凌燕会做出对不起大哥的事，但苦于是沈云飞亲自抓奸在床，他也曾想过，会不会是方玉兰的阴谋诡计，想着手调查，但乔凌燕缄默不说，他也只好作罢，其实，他只要耐着性子暗中跟踪调查方玉兰，就会有所收获，但却忽略了。
    “大哥，你应该知道小涵跟她妈妈一样性格倔犟……”沈清远温软着眼眸看着他。
    “可我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难道她就不能顾忌我的面子，干嘛非要将我视为仇人……”沈云飞痛苦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缓上一口气后又呜咽起来，“她一定被乔凌燕洗脑了，才会对我恨之入骨……”或许是气急败坏，或许是心里的苦闷无从发泄，沈云飞竟然说出如此偏执难听的话。
    “错了！大哥，你别责怪小涵，更不要冤枉乔凌燕，别忘了，乔凌燕同样隐瞒着他们离婚的事实，她怎么可能挑拨离间，你为什么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沈清远有些愤怒，言语也跟着一起犀利起来。
    “你明明是出轨在先，还倒打一把让乔凌燕净身出户，想想你自己又是怎么对小涵的？当小涵知道你们离婚的事实时，你推心置腹和她交流过吗？你动不动就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别人的头上，要求小涵站在你的角度，为你的脸面着想，为你这个父亲着想，但是，大哥，你在乎过小涵的感受吗？方玉兰是她曾经的老师，又是她妈妈的同事，你却要她接受这种忽然的变更关系，她心里承受得起吗？她和你闹翻，那是必然的结果！或许，那并不是她的本意！只是出于被迫的无奈！”
    沈云飞怔怔的看着沈清远，目光有些凄迷。
    “小涵在法国本来就有她喜欢的男友，但因为你们接二连三的刺激和辱骂，她最终为争一口气而选择嫁给了唐少煌！”
    沈清远说得很隐约，他想留给沈云飞更多自己去深思反醒的空间。
    沈云飞目光滞怔的看着沈清远，像是在听，又像是不在听……
    双目紧紧合上片刻，再睁开时，里面竟然噙满着湿意。他的眼睛还是血红一片，只是那种红泛着凄凉。
    疼，浸入了他的骨髓，随后，染开，腐蚀，吞噬……
    “呃……呜……”下一秒，沈云飞突然发出奇怪的呜吟声，“唔呃……”又是一声，他捂住嘴巴，吞咽了几下，还是忍不住，急急忙忙跳下沙发，往浴室那边冲了过去。
    对着洗面池，就是一通呕肝沥肺的呕吐。
    一只大手，端着一杯温水递过来。
    沈云飞接过水杯，漱了漱口，面部表情依旧滞怔的看着镜中那个颓废不堪的自己……
    “你这一身酒气怪恶心人的，洗洗吧……”沈清远将水龙头拧到最大，将沈云飞的那些呕吐物冲洗干净。
    见沈云飞依旧一动不动，只是目光呆滞的盯看着镜中的自己，沈清远隐过一丝楚意，温声道，“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给小涵打个电话，说不定她会原谅你，毕竟你是她的亲身父亲，再说，小涵也是一个善良的孩子……”
    “去洗洗吧！我扶你过去？”沈清远搀扶着他，想把他强行拖拽过去。
    “我自己来……”沈云飞一个甩手，将他给推开，自己也跟着跌倒在地上，似乎，他并不喜欢别人把他当弱者看，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墙壁跌跌撞撞走到浴缸那边，然后打开了莲蓬头。
    连衣物都没有脱，就径直滚了进去，接下来，就是一动不动的寂静，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任由水流冲洗着自己。
    沈清远静静的立在浴缸边凝眸看了一会儿，照这样下去，他有可能就在浴缸里睡着？
    仰起头，微微叹息一声后，沈清远走上前，押住他的额头，将他整个人往水里按了几按。沈云飞很配合，竟然没有反抗，而是任由沈清远折腾着自己。
    或者，那颗心真的是悔恨到了无地自容的地步。
    安顿好沈云飞后，沈清远陷于了沉沉的若有所思，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堵得慌，又疼得慌，开始频繁的在房间晃动，不是去煮咖啡，就是抽烟。
    他抽烟的样子很男人，且冷情，且刚毅。感觉他整个人被重重叠叠的烦躁不安包裹住一样，喉结滑动得利害，看上去有些狂躁。这种现象，从沈若涵嫁给唐少煌后，更为突兀。
    随后的一两个小时里，他临窗而立，整个人站得如标枪一样的笔直！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静止不动着。
    第二天，算着时间给沈若涵打了一个电话，才得知沈云飞真正醉酒的原因。
    “他还知道买醉，看来良心还没被狗叼走，还没有到麻木不仁的地步，不过，这也是他咎由自取！”沈若涵没有同情沈云飞，哪怕他是自己的亲身父亲，别以为在方玉兰母女那里撞了墙，踢到了钢板，就来找她倒苦水，没那么便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