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圆未圆的明月,渐渐升到高空。
一片透明的灰云,淡淡的遮住月光,椒房殿内,银光一片,仿佛笼起一片轻烟,股股脱脱,如同坠入梦境。
一片云儿从椒房殿的上空飘过,像极了安昕平日里调皮的样子,迈轲看着那片白云,竟是笑出了声。
虽然封了椒房殿,但迈轲每天还会要求乌兰子对椒房殿进行简单的打扫,只是要求别动这里的一草一木。
迈轲知道,那天,他对香草的责罚重了。
那天,迈轲其实后来,亲自去看视了香草,知道了香草在挨到第十五板子时,便晕死了过去。
听侍卫们说,香草在临晕之前,她还挣扎着说完了最后的求饶话,“求……皇上!救……娘娘!这么冷……的天,娘娘……会……撑不住的!”
“昕儿,你听到了吗?你可真是个偷心贼,你不但偷了朕的心,而且连这个小丫头的心也偷走了!”
最近,连打小便跟着朕的,也是朕的玄风组织里的乌兰子也是,虽然,表面上对朕还是恭恭敬敬的,但朕能看得出,这丫头心里对朕憋着有怨气。
朕也知道,她经常会偷偷的溜出宫去看你,朕其实早就知道,但朕却装做没看见,不知道:朕其实,也十分的想从她那里,知道关于你的消息。
对了,她还为你带去了你爱吃的东西,但朕却发觉她每日回来后都悻悻然的。
你没理她,对不对,她每次去都吃闭门羹吗?
唉,朕伤你这么深,你,肯定是恨朕及她了!
迈轲一直便站在这椒房殿的院子中,直待月儿渐渐西移,他才回到椒房殿寝殿,准备再次从暗道返回玄清宫。
抬头,便看到寝殿那墙上,一排排的冲着他咧着嘴哭的灰太狼。
对了,那个女人就叫它太灰狼,好奇怪的名字,别人都叫大灰狼,她却叫它灰太狼,很傻很天真的名字。
那一排排哭泣的灰太狼,是她怀孕那段时间,所受的折磨的记录,看来,那段时间,她身体上虽然受着痛苦,但她好像过的却是他见到过她的最幸福的时刻。
迈轲伸手,摸着她画的那些憨态可掬的灰太狼,小心翼翼的取下来,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怀中便带走了。
迈轲回到玄清宫寝殿,小卓子就坐在八仙桌旁边,打着盹儿。
一听见有声音,小卓子立马就是一激灵,再发现是皇上回来了,看了看窗外,估计应该是丑时已过了。
“没什么事吧?”迈轲叹了口气,语气里难掩疲倦。
“燕侍卫刚来过!”
“哦,那快宣燕侍卫进见!”
小卓子愣住了,不会吧,这离皇上早朝也就两个时辰了,皇上还不休息啊?
这样夜以继日的下去,身体哪里会吃得消呢,可他却还是没敢说什么,听命的退出了。
当燕蠡进来时,迈轲就坐在龙案前,目光炯炯的望着他。
当燕蠡正准备施礼时,迈轲便急语道:“免礼!平身!”
“皇上,今天,乌兰子又去了山上。”燕蠡言简意赅。
“哦,具体情况怎样?”
“她今天回来的路上,我发现她是哼着曲的。”
“哦?”迈轲迫切的希望着。
“她有没有说什么?”
“她简要的说,今天,纳兰静去山上捡柴,回来的时候被乌兰子挡在了庙门外,兰子说,纳兰静变得瘦了,她今天带去了纳兰静最爱吃的,但纳兰静却没要,她说自己的口味发生了变化,对兰子也很警惕,兰子承诺今天对她承诺说,她不会再去打挠她了,她只会远远的何护她……”
“捡柴?……瘦了?……口味发生了变化?……”迈轲倒是准确抓住了燕蠡话语中的重点。
“还有没有别的?”
“啊?别的?”燕蠡摇摇头,“没有了!兰子就只是说了这些!”
“哦……那算了,下去吧,回去……再问问兰子,明天回复给朕!”
燕蠡应声退下了,跟了皇上这么久,不管是做为君王,还是组织的首领,这是第一次,他从皇上的眼神里,没能看到往日那掌控局势的自信。
也许真的是太晚了,也许真的只是皇上太倦了,明天,再问问兰子吧——燕蠡想。
寂静的飞霞殿寝殿内,苏妃刚刚睡了过去,宫女荷花见娘娘睡下了,才小心翼翼的出去了。
大红的宫灯泛着猩红的光,看上去,像是某人曾流动的鲜血。
其实,苏妃,一直对纳兰静上次将那团血肉杀死在自己的宫里感到十分的忌讳,那件事之后,她还专门请法师在这飞霞殿内做足了法事,花了大量的真金白银,直到请了好几批有名的师都确认无碍的事候,她才放下心来。
可她还是会常常的被噩梦惊醒,就如同今天晚上一样……
宽大的榻上,苏沫儿双手放在胸前,头不停的左右摇摆着,仿佛在躺着什么一般,额头上冒着冷汗,呓语着“不是我!不是我!纳兰静,你不要来找我,不是我,不是我!”
“娘娘!娘娘!”
荷花刚睡下,便听到寝殿里传来苏沫儿那受惊了的呓语,没穿鞋便冲了进来。
苏沫儿惊醒后,荷花为了给她消惊,轻轻的拍了拍苏妃的后背,竟发现苏沫儿的后背竟是湿淋淋的,看来,娘娘在梦中被吓得不轻。
“荷花,是不是纳兰静来了?”
“娘娘,你又做梦了,纳兰静都被皇上贬为庶人了,哪里还有资格进宫?”
“可是,我明明就看到她站在我床前,她拿着一把剑,她要给自己的孩子抱仇,她要杀死我和康儿……”苏沫儿无助的靠在荷花的怀里,一脸的悲戚。
“娘娘,你是自己吓着自己了,她腹中的孩子,又不是娘娘你杀的,你一没有推她,二没有下令杀他,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与娘娘您没有关系,她就是寻仇,也不该寻你啊!冤有头,债有主,娘娘别先自己乱了阵脚,待娘娘坐定了这后宫,待这段时日过后,皇上忘了她,娘娘你要处置她,还不跟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荷花的话使得苏沫儿的心里有点好受,她顺了顺气息,荷花便殷勤的为她擦去身上的汗渍后,懂事的出去了。
荷花的话,苏沫儿哪里会不懂,长期的在这残酷的皇宫中,她哪里会是什么菩萨。
只是,苏沫儿有一种直觉,那便是皇上自皇后出事后,对她,在人前时,总是不断的秀着恩爱,但在人后,虽也相敬如宾,但苏沫儿总能觉察出他身上的冷洌。
“不行,我不能整日被恶梦的缠绕,纳兰静,你,休怪我对你无情,虽然,你曾经有恩于我,你救我儿子康儿的命,但,谁让命运捉弄了你我,让我们遇到了这皇宫,爱上了同一个男人,这里有儿便无你,有你便无我……”
苏沫儿眼中,凝起的,是包括荷花也未曾见过的冷意。
后山寺庙内:
一大早,静悟师太便派小尼姑唤来安昕。安昕见静悟师太一脸的严粛,想着师太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静施主,贫尼今天要带领庙内众尼去腾龙山总寺普渡‘帮子节’,可能要到明天下午才能回来,这期间,庙内就留下你一人,可否?”
“灵悟师太,可以,你们就不必惦记我了,我今天早早的出去多捡柴干柴回来,然后自己做饭,这些天这些事情我都学会了,师太您就放心吧,没关系的。”
“好!既是这样,我便放心了。切记不要走太远,早去早回,无事便将庙门关了吧,往年,庙里今明两天也都是闭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