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向薛大老爷说明了自己与玉明之间的约定,薛大老爷本是一个通情达理之人,便同意了凌云归家的请求。
凌云又向薛梓宁说明了情况,薛梓宁却显得不怎么开心,她轻摇着手中的纸扇,一脸不爽道:『凌公子,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要等年后一起去京城街市上逛逛么?你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家去了?』
凌云微笑回道:『七少,我又不是不想与你一起去逛街。只不过今天才大年初一,恐怕街市还没开门呢。不如等过些日子,商家店铺都开门之后,我们再约个时间一起去玩吧?』
薛梓宁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吧。正好十二怪的兄弟们也准备在初五相聚,我们就约在初五去城中闲逛,然后晚上再一起去白屏山庄喝酒!』
凌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而趁着这几天的闲暇,自己也可以与玉明在黑旗镇外比武切磋。
薛梓宁因为家中亲人众多,无法脱身送凌云归家,便安排了一位认路的老仆,驾驶着马车送凌云回殷兰山庄。
而凌云在临行之前,也与玉明约定了明日相聚的时刻,便满怀期待地离开了薛家的总府。
大年初一的京城中,街上的店铺大多都未开门,所以显得十分冷清。凌云所乘坐的马车在道路上跑得飞快,一眨眼就已经离开了京城。
凌云在马车上静静回味着刚才与玉明之间的战斗,他觉得玉明的剑法中蕴含着一股深邃的韵味,还包含着道家的哲理,让他有一种受益良多的体会。
凌云暗自在手中比划着玉明刚才的剑招,自从他遗忘了自己的武功之后,他发现自己学习招式的速度比以前快了许多。不过是与玉明交战了百余个回合,凌云就已经对他的剑招有了深刻的了解,甚至在与他交战的过程中,不自觉地就使用了对手的招式来进行反击。
在凌云专心思索的同时,马车很快就到达了殷兰山庄的外围。
凌云谢过了那位老仆,便一个人穿过流隐石洞,向着殷兰山庄而去。
刚回到山庄,凌云就看见巧儿正和哑妹在院子中用树枝比划着武功。
凌云上前问道:『你们在院子里做什么呢?』
巧儿见凌云突然回来,简直是又惊又喜,她赶忙回道:『凌云哥哥,我还以为你至少得在薛家待上个两三天呢,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来得正好,我正在教哑妹武功呢!』
凌云大惑不解,奇怪道:『教哑妹武功?哑妹怎么突然想学功夫了?』
哑妹用手语比划道:『我想学功夫很奇怪吗?听说巧儿现在的武功已经超过了你,所以我就想拜巧儿为师,早晚有一天要打败你这个没用的笨蛋!』
凌云流着冷汗,本想要解释些什么,可是却又想不出任何的托辞。
巧儿急忙对哑妹解释道:『那是因为凌云哥哥……有一些意外的情况发生,所以才会败给我的。』
哑妹却笑着比划道:『你学武的时间不长,却能后来居上,肯定是因为天资和努力,所以你根本不必谦虚。』
巧儿还想要解释些什么,却被凌云给阻止了。
凌云笑道:『哑妹说得不错,巧儿确实天资卓越、又十分认真努力,在这两点上我都比不上她。不过我可是不会认输的,我已经找到了快速提升实力的方法,所以这几天——我可能都要在外面度过了。』
两个女孩询问起了具体的缘由,凌云便将自己认识玉明的经过都说了出来。
巧儿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凌云哥哥有那位玉明道长作为练习的对手,想必武功一定会进步飞速……所以你以后就更不需要我了。』
见巧儿面带悲色,凌云急忙说道:『你这说得是什么话?不是你不想和我练习的吗?』
巧儿微微一笑,道:『其实我早就发现了……凌云哥哥你遗忘了武功之后,对于他人的模仿和学习能力大幅提升,可以很自然地融合对手的剑招。可是以巧儿的功力,你就算全部都模仿了过去,也永远都不可能恢复到之前的功力……』
凌云大吃一惊,他未料到巧儿竟然会想得这么深远。不过他自己也感受到了,自从巧儿不和他练习之后,凌云就找了薛梓宁作为对手,一开始确实进步飞速,可是自从他适应了薛梓宁的招式之后,进步的速度也开始逐渐放缓了下来。
凌云暗自思索道:看来我遗忘剑招之后,唯有与高手不断作战,才能逐渐形成自己新的“流派”,也才能逐渐地、更深刻地参悟“奥义剑诀”中的玄妙……
凌云突然又想起了之前送给巧儿的那本“奥术剑诀”,便对着巧儿问道:『巧儿,不知那本奥术剑诀你收在了哪里?』
巧儿惊讶道:『凌云哥哥,你现在就想要看那本奥术剑诀么?』
凌云点了点头。
巧儿示意让凌云去演武堂等自己,便向着自己的房间而去。
凌云与哑妹暂别,一个人来到了演武堂。不过片刻的时间,巧儿就已经飞身来到了演武堂内,她将仔细收藏好的奥术剑诀放在了凌云的手中,脸上的表情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凌云之前凭借着自己的“天赋”参阅了奥术剑诀,才逐渐形成了自己的“刀剑乱舞”绝技。在巧儿看来,凌云既然已经将这本奥术剑诀送给了自己,就代表这本秘笈对于凌云已经是没什么作用了。
凌云原本也如此认为,可是当他阅读过奥义剑诀之后,发现自己对于剑道的理解不过是九牛一毛、管中窥豹,才惊觉自己之前可能并没有参透奥术剑诀中的秘密。
凌云将奥术剑诀、奥义剑诀平放在一起,就翻开了两本秘笈。奥术剑诀中皆是意象不明的图画,而奥义剑诀中又全是精玄奥妙的剑道之理。凌云双眼在这两本秘笈之间来回扫荡,然而心中的恐惧却在逐步地增加。
巧儿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凌云,望着凌云那苦苦思索的表情,她的心中却升起了一种甜美的感觉。
若是能一辈子陪伴在凌云哥哥的身旁,那该多好……巧儿心底只有这样的念头,可是她明白凌云对于自己不过是兄妹之情,而兄妹终将是需要一别的。
未能发觉巧儿此刻心境的变化,凌云只是自顾自地翻阅着两本“奥神剑诀”中的秘笈。
突然之间,凌云发现奥术剑诀中那些象形的符号,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开始在自己的眼前“扭曲”、“运动”了起来。
不同于自己之前所领悟的刀剑乱舞,新的招式看起来更加随心所欲,每一招似乎都是破绽,然而下一招却总能弥补上一招所带来的漏洞,反而还能倒打一耙,将之前的招式化作了诱敌之计……
凌云总觉得那些招式十分眼熟,他猛然发现,原来这些招术都是之前自己与巧儿、薛梓宁、玉明对战时使出的招式。而且奥术剑诀中所呈现的剑招,竟然比自己之前仓促中使出的招式更加地出人意料,让凌云浑身激动得颤抖,仿佛一股热血从体内澎湃而出!
凌云猛然站起,拔出自己的雷陨剑,对着巧儿说道:『巧儿,我们现在来打一场!』
巧儿微微一愣,喃喃问道:『凌云哥哥,现在吗?怎么这么突然?』
凌云点了点头,道:『就是现在,而且你要使出自己百分之百的力量!』
巧儿疑惑道:『你确定吗?你不是之前才输给过我么?』
凌云微微一笑,道:『若是你不使出自己全部的实力,只怕你会在十招之内就输给我……』
巧儿从一旁的武器架上拿出了兵刃,又提起自己所有的功力,就与凌云在演武堂中对决了起来……
然而不过七招之后,巧儿手中的刀剑就已经脱手,而凌云手握雷陨剑,散发着一股轻松写意的气势。
巧儿大惊失色,道:『这、这怎么可能?!凌云哥哥,你之前还只会乱七八糟的剑法,怎么可能在这短短的几天,就已经恢复到了这样的程度?』
凌云望着手中的雷陨剑,无奈自嘲道:『因为我是一个笨蛋,忘记了师傅和师娘送给我的最好的礼物……我曾以为自己已经参透了奥术剑诀,到现在才知道我到底有多么的愚蠢!』
凌云收回了雷陨剑,就坐到了奥术剑诀与奥义剑诀的面前。他一言不发,只是专注于眼前这两本旷世杰作,用心去体会天灵剑圣所要传达给后世的巨大财富。
巧儿轻叹了一声,便默默地离开了演武堂,留下凌云一个人继续钻研。
第二天,凌云在吃过早饭之后,便兴致满满地向着黑旗镇而去。
黑旗镇地处于京城郊外,算是一个繁华的小镇,此刻镇内更是一片欢乐祥和的景象。
穿过黑旗镇后,凌云收拾起心情,来到了与玉明相约的地点。
凌云已经起得很早了,可是当他来到了约定的地点之后,却发现玉明早已经在此等待了。
凌云吃惊不已,他发现玉明盘膝正坐,身上的道袍上竟然还凝结着晨曦冰冷的露水。
『玉明兄,你、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凌云愕然问道。
玉明轻扫拂尘,掸去身上的晨露,微微笑道:『卯时一刻。』
凌云无奈笑道:『那会儿太阳不是还没出来么?玉明兄为何这么早就来到此地呢?』
玉明轻叹了一声,道:『这是贫道在玉阳山上养成的习惯,每日卯时便会自动醒来。然而贫道离家已久,又不想打扰家人的清梦,便早早来到这里,一边做着早课、一边等待凌兄。』
凌云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忙问道:『玉明兄,你还没吃早饭吧?不如咱们先去前方的黑旗镇内吃点东西,之后再来比试吧?』
玉明摇了摇头,道:『贫道已经准备好了干粮,只需饮点清水,略微果腹即可。』
说完,玉明已经从怀中取出了干粮,不过是一张干涩的麦饼。他又就着水囊中的冷水,将那个麦饼给吃完。
凌云感动得眼泪都快流了下来,他对于玉明、乃至整个玉阳派更是大为敬佩。
吃过了简单的“早饭”之后,玉明的眼神中闪动着期待的光芒,对着凌云说道:『凌兄,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凌云点了点头,麻溜儿地取下了自己的雷陨剑,呵呵笑道:『玉明兄,我今天就要让你大吃一惊!』
玉明微笑道:『不知凌兄要如何让贫道大吃一惊呢?』
凌云回道:『实不相瞒,我已经找到了破解你昨日那些剑法的方法了!若是你还以昨日的剑招来对付我,小心会吃了败仗!』
玉明哈哈笑道:『很好,那贫道便拭目以待了!』
两人话不多说,就已经向着对方冲了过去。
晨光温暖,已将夜晚的凛冽寒意给驱散。
而这林地间的两人,已经运用起自己所学的剑招,在这片战场上挥洒起了自己的汗水与战意。
凌云的剑招有了流畅的套路,不再像是昨天那种“肆意妄为”的胡乱剑法。
玉明心中大为惊愕,发现凌云确实所言非虚,他的剑招似乎是专门为了克制自己而使出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明确的目的,居然瞬间就将自己的进攻给压制了回来。
玉明哈哈笑道:『不过一夜之间,凌兄就已经找出了克制贫道“玉虚剑法”的招式。看来你不光是学会了我的剑法,更是已经深刻理解了这套剑法的弱点。很好——那么我就再来使出你未见过的招式吧!』
说话之间,玉明手中宝剑的速度不快反慢,突然间就收敛了进攻的步调,转为了被动防守。
凌云心下奇怪,便转而模仿着玉明的“玉虚剑法”,向着玉明反攻而去。
虽然玉明的剑招极慢,然而凌云的长剑与玉明手中宝剑相接触时,却总是能被他的宝剑给卸去力量,瞬间就将自己的招式往他所指引的方向牵引而去。
凌云惊愕不已,急忙问道:『玉明兄,你这套剑法到底是什么名堂?!这么慢的剑法,却还能有这种威力,实在是太过惊人了!』
玉明微笑道:『此乃家师亲传于贫道的“太极剑法”,剑招本身的威力并不强大,需要配合着道门的“无量神功”才能发挥出作用。贫道不信你还能将这套剑法给破解!』
凌云不信邪,也学着玉明的剑招,将自己的招式速度放满。然而无情的事实却已经摆在了面前,玉明的剑招虽慢,却总能化解凌云的进攻,可是凌云那缓慢的剑招却根本无法抵挡玉明利用“无量神功”所驱动的剑法。
凌云觉得手中的雷陨剑似乎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给吸引了过去,瞬间长剑脱手,就笔直地插入了一旁一棵树干上。
凌云懊悔不已,只得认输道:『玉明兄神功盖世,这一场我又输了。』
玉明收回功体,施礼道:『无上天尊……凌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破解了本派的玉虚剑法,已令贫道倍感震惊。败在了本派的两大绝学之下,凌兄根本无须懊悔。』
凌云点了点头,顿时觉得心中舒坦了许多。
玉明又道:『咱们比试了半天,不如暂且歇息片刻,讨论一下之前的对战吧?』
凌云欣然同意,两人便在周围寻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就席地而坐,讨论起了之前的一战。
每一次与玉明的讨论,凌云总能学到许多新的知识。而他也在不断的学习和进步中,为自己的“重生”打下了一个良好的基础。
然而凌云并不知道,四伏的危机已经从远方悄然逼近,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也没有时间去准备,无数的杀机便已经向他奔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