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后的三日,凌云每天都和巧儿在演武堂内比试。可是他纵然使尽了全力,巧儿却似一座无法超越的高山,竟让他毫无办法。
以前与巧儿过招时,凌云还能游刃有余地击溃巧儿,自信地指点她一些实战的技巧。然而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他竟然会被巧儿给击败,反而需要她来指点自己——刚才出手的哪些招式是败招……
凌云虽然虚心聆听,可是心中却仍在回味着之前出手的“败招”。他隐隐觉得,自己刚才无意出手的那些败招,似乎有某些奥妙仍未参透,正等待着自己去发掘……
凌云明白,实战才是检验实力的唯一方法,他便再度邀请巧儿交战,试验刚才脑中灵光一现的各种想法。可惜凌云不能很好的融会贯通自己的想法,在关键时刻总是会被巧儿抓住漏洞,频频落败。
然而巧儿心底的惊讶却比凌云更甚,她发现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凌云就从一个毫无章法的“门外汉”,重新转变成了一个用剑的好手,这种进步的速度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而且凌云的剑招已经完全没有了过去的束缚,虽然说算不上精玄奥妙,却也有着不拘一格的勇猛气势。而且他总能在反击自己、或者是灵机一动时,就会不自觉地使出一些让人眼前一亮的奇异招术。
到了第十天时,凌云又一次败在了巧儿的手下。两人浑身热汗,望着窗外濒黑的天色,便决定暂时收官,停止这一天的修炼。
凌云喘着粗气,对巧儿问道:『巧儿,你刚才一共使出了自己多少的功力?』
巧儿用毛巾擦了擦身上的热汗,微笑道:『我已经用出了自己七成的功力。凌云哥哥,你的剑路似乎越来越犀利了,有时候我甚至会被你奇怪的剑路给吓到呢!』
凌云暗叹了一声,道:『之前我要花七成的功力才能打败你,现在你只用七成的功力就能打败我……真是天道好轮回呀!』
巧儿噗嗤一笑,道:『凌云哥哥,若是你再这么进步下去,我相信你一定很快会超越巧儿的。』
『希望如此吧。』凌云轻叹了一声,却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前方充满了未知。
凌云准备再让仆从们送一些冷水过来,这些日子他都生活在演武堂内,就连洗澡也是淋的冷水浴。
可是巧儿却笑道:『凌云哥哥,难道你忘记了十日期限已到了么?我看你还是离开演武堂,去月漫泉里洗个热水澡,再回房间好好休息一下吧!』
凌云这才恍然记起了自己闭关十日的决定,可是他却摇头道:『不行,我的功力才恢复不到五成,我怎么有心思出去休息呢?』
巧儿来到了凌云的身前,郑重道:『凌云哥哥,修炼武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你这样疯狂练剑,我很担心你哪一天会走火入魔……只有适当放松身心,才能解放自己的思维,也才能更好地领悟那本奥义剑诀,你说对不对?』
凌云恍然大悟,轻笑了一声,道:『你说得不错,是我太过心急了。好吧,我现在就出关,咱们一起去月漫泉好好泡个澡吧!』
巧儿脸上一红,道:『凌云哥哥,你、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凌云微微一愣,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赶忙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洗完之后,我再去……』
巧儿的脸色更红了,她轻啐了一声,便逃离了演武堂。
凌云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自言自语道:『先抽抽我这开瓢的破嘴,希望巧儿不会生我的气。』
凌云先回到自己的房间整理了一些衣物,就向着月漫泉而去。
月漫泉外有一个三面的旋转立牌,是由铁甲先生精心所做,三面上分别刻着“男、女、闲”三字,示意着此时月漫泉内是否正在被人使用。
凌云见立牌指示着“闲”字,暗自想道:月漫泉里此刻没人,巧儿是不是已经洗过了?
凌云便将立牌转向了“男”,就带着衣物进入了月漫泉内。
月漫泉内烟雾缭绕,虽然此刻正值冬季,然而温暖的泉水却升腾起阵阵的暖雾,带给人一种舒畅的感觉。
凌云脱掉了衣物,又将换洗的衣服往泉水旁的石头上一放,便猛然一跃,扎进了月漫泉水中。
泡在温暖的泉水之中,凌云仰天望去,头顶上还透射着点点遥远的星光。
凌云长叹了一声,道:『做人如此、夫复何求呀?这殷兰山庄的选址也太厉害了吧,不光地点隐秘,竟然连寒泉、温泉都一应俱全。如果是现实社会的话,恐怕只有身家百亿的富翁才能享受到这么优美的山庄别墅!』
凌云还在感叹时,却听见门口有人进入的声音。
虽说这月漫泉十分珍奇,不过凌云也允许山庄内的仆从们使用,他以为是男性仆从们进来洗澡,便笑呵呵地问道:『你们也来泡澡么?太好了,我正愁没人给我擦个背呢!』
然而月漫泉内烟雾缭绕,凌云根本看不清那来者的样貌。
凌云心下奇怪,又问道:『你咋不说话呀?别担心,我不会白让你给我擦背的,我也会替你擦的。咱们互相帮助,你觉得好不好?』
可是那来者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一道苗条纤弱的身影在云雾之中,慢慢地向着凌云走来。
凌云微微一愣,突然之间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当那来者的身影穿透迷雾,出现在凌云眼前的瞬间,凌云下意识地就转身而去,不敢再看向她的身影。
来者正是巧儿,而且她已经脱掉了外衣,浑身上下只裹着一条洁白的浴巾。
凌云冷汗直流,背对着巧儿,急忙问道:『巧、巧儿,你、你没看到外面的牌子吗?上面不是已经转到了“男”字上了么?』
巧儿脸上一片殷红,她轻轻应了一声,道:『我知道……我也知道山庄内大伙儿都在忙碌,此刻也只有凌云哥哥一个人会在月漫泉内……』
凌云奇怪道:『你既然知道,那为何还要闯进来?……你就这么着急想泡澡?那好吧,你先出去一下,我穿了衣服就让你来用。』
『不是!』巧儿连忙道,『你、你刚才明明说过的……想和巧儿一起洗澡……』
凌云捂着自己的脸,懊悔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呀!巧儿,你误会我了……』
『凌云哥哥,你不想和我一起洗澡么?』
凌云无奈笑道:『若是你再小个十岁,我倒是不介意和你一起洗。可是你已经是二八的芳龄了,咱们还一起洗澡的话……不就坏了你的名节么?你以后还要怎么嫁人呢?』
『巧儿不介意,我也不想要嫁人!』
凌云浑身一颤,内心之中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流着冷汗,又笑道:『你不嫁人,难道还想要待在凌云哥哥身旁一辈子么?』
『巧儿当然想要一辈子待在凌云哥哥的身旁!永远也不要分开!』巧儿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犹豫。
凌云大吃一惊,心头更是错愕不已。他又堆起一个笑容,道:『巧儿,别再说这种胡话了……我、我都快要被你给说糊涂了……』
『你……你明明都已经明白,为什么还不肯接受巧儿的心意?』
月漫泉内泉水涌动,翻响着阵阵的水花声。然而在那阵涌动的水花声中,凌云却听到了水滴的溅落的声音……
那一定是巧儿的眼泪,可是凌云却没有勇气回头去安慰她。
凌云思绪混乱,他未料想过巧儿对自己竟然是这种情感。可是自己既然答应过师傅,就应该为巧儿找一个更适合她的如意郎君。
凌云心头阵阵刺痛,他咬紧了牙关,对着巧儿说道:『巧儿,我……我一直都只是把你当作了自己的妹妹,并没有……我也不知道你对我是这样的情感……凌云哥哥现在无法回应你的感情,对不起……』
身后又传来了一阵啜泣声,凌云更是觉得心如刀绞。他不愿意看着巧儿哭泣,当然更不愿意以糊弄的态度去回应巧儿的示爱。
巧儿收住了哭声,对着凌云哽咽道:『巧儿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巧儿不会再让凌云哥哥为难了……』
听着身后伊人离去的声响,凌云不知是该放松还是该懊悔,他将脸深深埋进了月漫泉中,百般思绪也瞬间淹没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凌云彻夜未眠,他一直觉得之前那个场景如同是一场幻梦,没有丝毫的真实感觉。
一直到了第二天的早晨,凌云才顶着一个熊猫眼,行尸走肉一般地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凌云草草吃过了早饭,就对着李婶问道:『巧儿呢?为何不见她来一起吃饭?』
李婶有些担忧道:『巧儿小姐一早就去演武堂练武去了,所以才吩咐我不必为她准备了。』
凌云忧心忡忡地向演武堂而去,还不知道待会儿要如何面对巧儿。
走进了演武堂,巧儿正在练习着自己的刀剑乱舞绝技。她身形如同魅影闪电,而且长剑之中隐隐透着雷光,似乎她的“奔雷功”也已经略有小成了。
等到巧儿练习完毕,凌云这才拍了拍手掌,道:『巧儿,你的武功已经越来越厉害了,凌云哥哥现在真的是甘拜下风!』
巧儿似乎早就发现了凌云的到来,她并未显露多少的惊讶,反而笑道:『那是因为凌云哥哥你修炼了奥义剑诀,才将自己的武学功底全部给遗忘了。』
凌云见巧儿并没有任何的反常,心底不经奇怪,觉得自己昨夜经历的可能真是一场梦境。
凌云心中大为宽心,便提起自己的雷陨剑,对巧儿说道:『正好,我刚刚吃了早饭,正愁没有运动帮着我消化消化呢!』
巧儿见凌云准备和自己比试,却赶忙放下了武器,摇头道:『凌云哥哥,我不会再和你比武练剑了。』
凌云大吃一惊,疑惑道:『巧儿,你为何会做出这种决定?』
巧儿收回了兵刃,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道:『我若是再和你比试,你的武功一定会很快就赶超过我……若是凌云哥哥的武功一直都在我之下,你就会一辈子都待在巧儿的身后,需要巧儿来保护你了……』
凌云微微一愣,这才明白昨夜月漫泉里的场景并不是自己在做梦。他面色一悲,欲言又止,轻叹道:『巧儿,你、你还是不能……理解凌云哥哥的苦心吗?』
巧儿思虑许久,却狠狠地瞪着凌云,道:『凌云哥哥因为世俗的观念,才会一直将我当作是妹妹。我们又没有血源关系,可是你却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将我拒之于千里之外!我是永远都不会放弃的,所以我会一直等到你爱上巧儿为之!』
凌云见巧儿的双眼之中闪动着泪光,知道她刚才那番话是出自于真心,胸口顿时又是一阵刺痛。
然而巧儿吐出内心所言,也让凌云在心底产生了迷惑,因为他确实如同巧儿所说的一样,从来没有将巧儿当作是一个可以相恋的对象……可是巧儿这般乖巧可人的女孩,是任何男人都无法拒绝的,顿时就让凌云陷入了情怨纠缠之中。
凌云长叹一声,道:『巧儿,我已经明白了你的心意。只不过咱们已经做了多年的兄妹,要让我一时之间对你改变心态,我、我只怕还是无法做到的……希望你能再给我一些时间,让我理清咱们之间到底是何种感情,我才能真正地回报你的心意。』
巧儿见凌云居然说出这番话来,脸上升起了一丝欣喜。她点了点头,道:『巧儿会等待你的回复,无论将来凌云哥哥是何种答案,巧儿都会尊重你的选择……』
凌云满怀心事地离开了演武堂,也在心中烦恼起了自己和巧儿未来的发展。可是突然之间,他又自言自语道:『现在根本不是考虑这种事情的时候,别忘了冷小姐三个月之后的“大婚”,我一定得在那之前提升自己的实力,才有机会去西域救她!』
可是巧儿已经不愿意再和自己练武,凌云思来想去之下,便决定去白屏山庄找薛梓宁。薛七少贵为十二怪的首领,武功自然不俗,正好可以作为提升自己实力的好对手!
凌云来到山庄之外,呼唤了一位认路的老仆,就驾着马车向白屏山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