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神殿外一片喊杀之声,让火神殿内的教徒们人心惶惶。
火邪却毫不在意,对着身旁的护卫们命令道:『去将祭品们带上来!』
护卫们分散开来,准备去押运那些妇孺。而凌云心下更是两头为难,他不知道此刻自己应该是先去救鬼面和那美丽的妇人,还是去查探厍小茜与那些无辜妇孺的安危。
犹豫再三,凌云在心中暗下了决定:我就相信厍小茜一回吧,希望她已经将那些无辜的妇孺们全都带走了……
凌云在大厅内坐立难安,然而时间还未过多久,就已经有护卫满面惊慌的冲进了大厅,对着火邪禀报道:『报告教主大人,那、那些妇女和婴儿……突、突然之间全都消失不见了!!』
火邪拧起了眉头,嘴唇也因为愤怒而气得颤抖,他怒声问道:『怎么回事?你们不是派了重兵把守各个入口的吗?为何那群妇孺会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那护卫面色惨白,喃喃回道:『属下不知……等到咱们来到关押妇孺的石室门前时,发现负责看守大门的兄弟们全都已经昏死过去,而石门大开,里面关押的妇孺也都离奇消失了……』
『一群废物!』火邪气得鼻子都歪了,他又怒声道,『那帮不会武功的妇孺怎么会“离奇消失”?负责守护大殿正门的护卫们怎么说?难道他们也眼瞎,放跑了那些妇孺?』
那护卫小心翼翼地回道:『守护大门的护卫们表示,根本就没见过有异常之人出入……而且此刻正门前正在交战,那些妇孺应该不可能从正门逃走。』
火邪踱步到了鬼面和那美丽妇人的面前,他恶狠狠地掐着这两个女人的脖子,对着她们威胁道:『难道有人和你们一起潜入了火神殿?……快说,到底是谁偷走了那些孩子?如果你们冥顽不灵的话,本座一定会让你们后悔的!』
鬼面面如死灰,她不敢相信火邪竟然会威胁他的“生身之母”和“哺育之母”,一双眼睛更是痛苦万分,却也饱含着一种决然不屈。
那美丽的妇人因为不会武功,她的脸色比鬼面要更差,却突然啐了一口火邪,艰难地回道:『若是当年知道你是这样的孩子,我就不该做你的乳母,应该劝圣女大人将你丢入毒沼池内……你不用再逼问我们了,偷走妇孺的是传说中的“偷天大盗”,以她的名号来说——这世间能有她偷不走的东西吗?干脆点的话,就快杀了我们吧!』
火邪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杀意,他手中的力量也逐渐大了起来。那美丽的妇人露出一阵绝死之色,凌云正想要从背后偷袭火邪、救下那个妇人,然而一旁的鬼面却流着眼泪,用无法说话的喉咙,努力地说出了一个『不』字……
鬼面脸上的杀意渐渐消散,他的手也松了下来。火邪心中明白,即使现在杀了这两个女人,他也找不回丢失的“祭品”。
于是,火邪对着堂下跪倒的祝火教教徒和护卫们命令道:『既然所有的出入口都有重兵把守,那个“偷天大盗”绝不可能凭白将那么多人给“偷走”!你们立刻给本座去搜,要搜遍火神殿的里里外外,一定要把那些失踪的人搜出来!否则,本座就要你们人头落地!!!』
火神殿的大厅内立刻乱作一团,那些教徒和护卫们更是向着各个出口奔去,不少人还摔倒在地,互相推挤和踩踏着。
见伪装成教徒的凌云还藏在石柱之后,一个护卫对他问道:『你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教主大人的话吗?』
凌云因为担心鬼面和那妇人的安危,本想要乘其他人去搜寻厍小茜时,找个机会救下她们二人。可是他见火邪依然站在祭坛上看守着那两人,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便轻叹了一声,就随着其他的教徒一起往大厅之外走去。
凌云只得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火邪别被恶念蒙了心,杀死了自己至亲的二人……
等出了火神殿的祭祀大厅,火神殿的其他地方都已经是一片混乱,无数的护卫和教徒穿梭在各个石室和通道之间,想要追寻那些失踪的妇孺、以及传说中的“偷天大盗”。
凌云心中又惊又奇,暗自想道:厍小茜真的这么厉害的吗?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那么多活人?……不过这火神殿内外都有人把守,她绝不可能“大变活人”,让那些妇孺消失不见的呀……那么那些妇孺究竟会去哪里呢?
凌云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他之前曾到过的“望月泉”花园旁。之前他和鬼面等人,就是从这望月泉上方镂空的天顶跳入了火神殿,才得以混入了祭祀大厅。
凌云仿佛醍醐灌顶,拍着脑袋,哈哈笑道:『原来如此……既然这火神殿内不能藏人,把人藏到火神殿的“上面”不就行了吗?』
凌云已经猜出了厍小茜的计划,她一定是引着那群妇孺来到了望月泉的花园内,再一个一个将那些妇孺给运到了火神殿的楼顶之上。
任祝火教的一干人想破了脑袋,也没法猜到他们想要找寻的人就在他们的头顶上吧?
凌云悄悄地来到了望月泉的花园内,可是这“花园”里只有一个泛着血色的魔血毒潭,里面的血水不断地翻滚着,飘散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有几个全副武装的护卫正在花园内搜寻着,凌云只希望他们不会突然“开窍”,想到去上方的楼顶探查一番。
凌云假装成热心的教徒,和他们一起在花园里搜寻着。他暗自考虑道:如果这群护卫突然想要去楼顶查探,我就找个机会悄悄干掉他们,再将他们的尸体扔进毒潭里……
所幸那帮护卫并未朝着头顶看上一眼,都在附近的假山突石后面搜寻着,凌云这才稍微放下了一点心。
可是意外的情况却发生了,凌云在搜寻到一个假山后时,突然就看到了一个让他差点叫出声的画面——一位面色惊恐的妇人,正藏在假山的后面,袒露着胸脯喂着一个婴儿。
凌云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可是那妇人因为惊吓过度,似乎也想要叫出声来。凌云眼疾手快,急忙飞身上前,就用手捂住了那妇人的嘴巴。
凌云压抑住自己惊讶的情绪,对着那妇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悄声道:『你别害怕,我不是祝火教的人,是与救你的人一伙儿的!』
那妇人这才惊恐地点了点头,而她怀中的婴儿却因为一个手抖,就脱离了母亲的怀抱,差点摔落出去。凌云赶忙接住孩子,他见孩子就快要哭出声来,又急忙伸出自己的食指,塞入了婴儿的嘴巴里。
婴儿唆着凌云的手指,收住了自己的哭声。凌云和妇人都吓得一身冷汗,可是他们引发的动静却吸引了其他护卫的注意。
一个护卫向着凌云走来,对着凌云问道:『什么声音?你那儿发生什么事了?』
凌云临危不惧,他急忙将手中的孩子还给了那妇人,又开始脱起了自己的裤子。
那妇人一脸惊讶,吓得赶紧转过头去。
凌云就提着自己的裤子,从假山后走了出来,对那护卫说道:『我刚才是在小解,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那护卫见凌云还提着裤子,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道:『连小命都快不保了,你居然还有心情去解手……快点找出那些消失的妇孺,否则咱们都难逃一死。』
凌云点了点头,道:『那个假山后什么都没有,我已经查探过了。对了,这位兄弟,你要不要也去方便一下?』
那护卫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凌云,便转身对着其他人说道:『这里已经查探完毕,咱们去别的地方继续查找吧!』
所有的护卫们都一脸失望地离开了望月泉花园,只有凌云还在磨磨蹭蹭,装作在系裤腰带。
等到所有护卫们都离开之后,凌云赶紧回到了假山的背后,而那妇人怀中的婴儿还在安心地吃奶,一脸无忧无虑的模样。
凌云与那妇人都是哑然失笑,凌云对着她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其他的妇孺们呢?』
那妇人正想要回答,一个轻盈的人影就已经飞身降落到了凌云的身后。
凌云本能地向后发出一掌,而那个人影如同鬼魅一样,就闪过了凌云的突袭,飘落到了凌云身后安全的距离。
那人笑呵呵道:『要不是我身法快,差点儿就被你给“偷袭”得手了!』
凌云流着冷汗,无奈笑道:『怎么话也可以反着说的吗?若不是我反应快,我才会被你给“偷袭”得手了吧?』
来者正是厍小茜,凌云笑呵呵地走上前去,又将自己的猜想和疑问向厍小茜问了一遍。
果不其然,厍小茜从各个石室中救出妇女和孩童们之后,就领着她们来到了这个花园里。她运用自己无双的轻功,将所有的妇孺全都送上了火神殿的楼顶,希望找个机会再将她们给救出去。
可是火神殿外已是一片战场,而火邪比她预计得更早发现了妇孺们的失踪,她还不小心在这花园内遗忘了这一对母子。
等厍小茜发现之时,凌云和那些祝火教的护卫们就已经搜查到了这个地方。幸好凌云够机智,才救下了这对母子。
凌云让厍小茜将这对母子送上火神殿的楼顶,可是他还不准备和厍小茜一起离开。
厍小茜疑惑道:『你还准备留在这里做什么?』
凌云回道:『那位鬼面……不对,应该说是祝火教的“圣女”,还有那位火邪的乳母,都被火邪给绑在了火神殿里。我要找个机会救下她们二人,不能让她们二人死在这里。』
厍小茜一脸懵比,不明白凌云所说的“圣女”和“乳母”都是谁。
凌云也没时间和她解释,便催促她快点将妇孺们送到安全的地点。
厍小茜点了点头,准备带这对母子离开险境。可是在离开之前,她心中一直“砰砰”乱跳,一种不祥的预感就涌上了心头。
厍小茜拉着凌云的胳膊,对他叮嘱道:『你、你一定要小心一些,千万不要做傻事。』
凌云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
而那哺乳中的妇人,突然一脸惊恐地盯着那翻滚的魔血毒潭,就对着凌云说道:『这位少侠,你要小心那些毒潭、还有那大厅里的魔血池,我曾见他们将妇孺扔进了魔血毒潭内,那些人的下场……实在是太凄惨了……你一定要小心呀!』
凌云点了点头,谢过了妇人的提醒。
厍小茜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凌云,就搂住那对母子,飞身向着天顶而去。
望着浑身满是剧毒泥沼的血魂,白长飞和银子痕似乎都已经失去了战意,一脸的无奈和惊恐。即使跌入了毒潭,血魂竟然还能存活下来,这已完全不是人类所应该拥有的体质了。
银子痕和白长飞对望了一眼,对他问道:『白公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白长飞无奈笑道:『还能怎么办?听天由命呗。』
『“听天由命”,也只能如此了。』这两人对视一笑,眼神中都已是无奈和绝然。
血魂手中的斩马大刀,似乎在毒潭的侵蚀之下,已经变得破碎不堪。他挥舞着破碎的斩马刀,向着这两人猛冲了过来。
白长飞和银子痕奋力闪避,可是从血魂身上散落的毒潭泥沼还是溅射到了他们的身上,纵使他们身著着皮制的重甲,却依然被那些毒沼给侵蚀腐化,在皮肤上留下了灼痛的伤痕。
这两人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虽然他们觉得自己毫无胜算,却依然向着血魂反击了过去。
血魂的皮肤似乎与那些毒沼完全融合到了一起,银子痕和白长飞长剑所向,刺中的居然不是血肉,而是泥泞、稀烂的毒沼和粘液。
两人又惊又怕,血魂的攻势却丝毫不减。
渐渐的,这两人身上的皮制重甲都已经被毒沼给溶解,他们干脆脱掉了那身碍事的护甲,就以轻装和血魂对决。
两人将自己所有的本事都拿了出来,虽然他们的招式对血魂没什么效果,可是因为血魂的斩马刀已被腐蚀得破碎不堪,他们居然以手中的伊水剑、霸王剑,就将血魂那把巨大无比的斩马刀给击碎了——
血魂的斩马刀化作无数斑驳的碎片,散落到了空中。
其中还有两片碎片落入到了血魂的身上和头上,可是银子痕、白长飞却并未能安心多久,因为那两片斩马刀的碎片,就像是被血魂给“吞噬”了一样,瞬间便融入了血魂的体内。
银子痕和白长飞呆愣在了原地,口中愕然道:『这、这怎么可能?!这个家伙到底还是人类吗?!』『该不会他已经完全变成了怪物吧?难道他自己也变成了“毒沼”?!』
“咻——咻——”两声,那两片斩马刀的碎片就从血魂的体内射出,向着银子痕和白长飞突袭而来。
这两人惊恐无比,一时之间未能反应过来,都被那斩马刀的碎片所伤。
银子痕捂着自己的手臂,白长飞捂着自己的小腿,不可思议地望着血魂。
血魂拖动着庞大的身躯,一步步向这两人扑来。
银子痕急忙飞身避开,可是白长飞因为小腿受伤,行动的速度稍慢,瞬间便被血魂给逼入了一个死角。
银子痕大惊失色,急忙喊道:『白公子,你小心——』
可是他话还没有说完,血魂就已经用全身剧毒的毒沼,扑向了白长飞的身体……
白长飞面如死灰,他心下一横,举起自己手中的霸王剑,就向着血魂心脏的位置飞刺而去。
……
…………
白长飞捂着自己的脸,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他全身都是血魂身上的毒沼,此刻正忍受着地狱一般的折磨。
银子痕急忙飞身向前,就帮着他弄下身上所沾染的毒沼。
好在白长飞的身法够快,身上的毒沼在脱掉外衣之后也没剩下多少,而他只有左半边的脸被毒沼所沾染,可还是不断有血水从他的脸上流淌了下来。
而在白长飞原本所在的位置,血魂已经完全呆立在了原地,他的胸口上还有一个被刺穿的大洞。
白长飞忍着剧痛,和银子痕站在一起,他们一言不发地注视着血魂,担心他还没有死透。
空气似乎都已经凝结,紧张的气氛在这两人的心中萦绕。
血魂突然就转过身来,无数的毒沼泥浆从他的身上飞溅、散落。
银子痕和白长飞一脸死寂。
血魂一步步向着两人扑来,他们二人只得被步步逼退,可是从他们的脸上完全看不到任何“生”的希望。
正在两人即将被血魂吞噬之时,血魂的身躯却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泥浆散落的速度变快了,快得像是流体从架子上滑落一样。
不过片刻的时间,那可怕的不死巨人——血魂,居然只剩下了一副空荡荡的骨架,而他的身上再没有半点的血肉、也没有任何的泥沼……
银子痕与白长飞瘫坐在地,他们擦了擦额前的冷汗,总觉得自己似乎是捡回了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