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什么事儿啊
早晨醒的早,楚花还在睡,侧脸压着他的胳膊,前面的刘海被汗水打湿,软软的贴着她的额头,使她整个人看上去都好小。
楚源又想叹气了,这他要是个妇人,搂着自家孩子睡一夜也没啥,可,现在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他说不清她的来历,也无法跟别人解释,说是在山里一下子就碰到的?别逗了。
你倒是哪里来的啊?怎么偏偏就掉到他怀里?守着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东西让他过三年和尚的生活……
楚源看了看自己兄弟,从前不是挺心如止水的么……
现在这样是几个意思?都快五十的人了,这样难到不会不好意思么?
楚源起身,刚站在地上,就发现楚花睡梦中摸了个空,然后翻身,砰地一声,掉地上了。
楚源唇角抽搐的含笑将她扶起来,她跌的太快,他完全没反应过来。
楚花一脸委屈的捂着屁股,小眼神里头全是指责。
“好了,床不高,不痛。该做早饭了。”果然他一说这话,楚花眼睛立即亮了,早饭,早饭,她心爱的早饭!
楚花兴匆匆的帮着添柴,大壮媳妇端着菜过来敲门,一见楚花拿着烧火棍出来迎接,心里对这个小媳妇立即满意了好几分,会烧火做饭,看来是个能持家的,否则就这模样,寨子里哪家的汉子敢养啊!
楚源:这真的是一个误会,她就是觉得好玩才烧的。
吃过早饭,昨晚约定过来帮忙的人便陆续到了,大家先去寻木头帮他在后山造房子,其实楚源在家守孝也行的,但是他坚持那样,寨子里也能理解,离家三十年,连老娘最后一面也没见着,愧疚啊。村长都琢磨着等上一年半载的就将他劝回家。
不说别的,就那么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放到家里吧,家里没男人,寨子里还真不敢保证安全,年轻的人心思花样多,要是被勾走了,一桩丑事不说,岂不是寒了楚源的心?好歹边关这么多年,连媳妇都笼络不住,还有个什么活头?
不久村里人就发现了,楚源去哪里都带着这么个累赘。
“这也看的太紧了……”小媳妇大姑娘的偷偷摸摸的八卦。
楚源这两日水都喝的少了,没办法,是真的没办法,他上个茅房她也蹲在外头,楚源总觉得自家菊花跟即将要入洞房的小媳妇一样十分紧张。
好在房子很快就盖好了,楚源干脆收拾了铺盖过去,又过了两日,地也恳出不少来,楚源除了手中的几张银票,也没东西回报,只好拉着楚花上山猎了些猎物,分着送了几家,收了些蔬菜当回礼。
习惯是很可怕的。
楚源前几十年没养出什么习惯来,结果这几日被楚花养了个坏习惯。
这日天不亮他下地干活,到了晌午带着楚花吃了饭,见天热的厉害,便想歇一会儿等下午太阳落山后再接着去。
楚源干活的时候,楚花在旁边摘了些地儿果(类似草莓),两人回了家,她便拿着去洗了,然后自己捧着盆子坐在床边,撒欢儿的啃。
楚源失眠了,胳膊这儿好像少了东西,怎么也睡不着。
果然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么?
楚源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没想到闭上眼睛耳朵边的声音更清晰了,他几乎能想象出来楚花珍珠粒儿般的小白牙啃果子的样子,那动作仿佛一幅幅画,慢慢的落到他的脑海里头,一点点的汇成小溪,慢慢的涌向心房,过了心脏,又一鼓作气的往下涌去。
那牙齿,小小的,可是厉害,再没有吃不到肚子里的东西,这会儿的地儿果熟得太透了,甜蜜的香味冲到楚源的鼻子尖,饱蘸了汁水,楚源喉结一动,咽了一口口水。
然后他就觉得面前多了一块阴影,接着软软的呼吸喷到他脸上,又凉又甜的落到他唇上。
楚源呼了一口气,睁开眼,楚花不防备,吓了一跳,连忙将拿着果子的手缩到背后,她的唇角还有粉色的果子汁,两只眼睛闪着顽皮的碎光,像是顽皮的麻雀或者调皮的猫儿。
或者应该说更像猫儿一些,猫儿的样子总是可爱的,不管是懒懒的,还是调皮的,总能惹人涌起想摸一摸的欲望。
楚花瞪着眼看了他一会儿,见他没发脾气,连忙将背后的那只果子拿到前面,一口吞了下去。
楚源的那句小心点还含在嘴里,果然就见她呛着了。真是,难办啊!
第二百九十五琥珀蛛
楚源咬了咬牙,准备将楚花嫁了。
或者刚嫁出去,他会不习惯,但,他相信没多久他就会好的。
他不能永远带着这个累赘,他年纪大,等他没了,她要怎么办?这是其一。
其二,有人要杀他,他极有可能朝不保夕,而且就算他暂时没有危险,但他守孝完仍旧要出山的,该报恩报恩,该报仇报仇;
其三,他名义上还有个妻子呢。
所以他不能留她,留的时间越长,到时候分开的话越费事。
下了决定,楚源便不动声色的物色人选。
寨子里头的未婚男青年挨个的估量了一个遍,终于选了一个他认为比较靠谱的。
那个男人姓李名粟,看名字就知道这是个有饭吃的好青年。长相也板正,面相憨实,平日里极是勤恳,楚源想了想,觉得自己若是有个姑娘,嫁给他应该能吃饱穿暖,李粟家的房子挺结实的,平日里穿的也干净,听说他爹娘早早去世了,平日大哥大嫂帮衬一二,是寨子里钻石级别的单身贵族了。
“他,喜欢吗?”楚源带着楚花藏到一棵树上,指着不远处卖力干活的李粟问她。
楚花怀里还抱着七八只新摘的果子,她两只手都有事忙,没多余的攀住树,楚源只好背靠着树干,一只手圈着她,另一只手指给她看。
楚花摸出个果子,在楚源的衣襟上蹭了蹭,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了楚源一眼,摇了摇头。
她为什么要喜欢他?能吃吗?
楚源一口气差点没上了,要是因此而晕了过去,他真无脸见人了。
在吃货的世界,大概只分两类:能吃的,不能吃的。
“你同他成亲,他做饭给你吃。给你衣服穿。”楚源想了想,重新组织了语言,“还,搂着,嗯,你睡。”最后一句,怎么也说不利落,仿佛将自己的心挖出来一样难受。
他想,大概是自己有点儿嫉妒李粟这小子了。
楚花眼睛看着他,艳丽的面庞上没有娇羞,有的只是疑惑,楚源的话她似懂非懂,于是她道,“同楚源成亲,楚源做饭我吃,给我衣服穿,搂着我睡!”越说越利落,说完又啃了一口果子,眼睛再也不看李粟。
楚源结结巴巴的,“你看清楚,他比我年轻。他会照顾好你。”
楚花固执的摇头,“楚源照顾你!”这是急了,你我不分。
不可否认,听到楚花这样说,楚源的心情有刹那的飞扬。
但是飞扬过后,是满嘴的苦涩,“我已经成过亲了。”虽然本人没有到场,但是那亲事是他的,他躲避不了。
“我年纪太大,做你父亲绰绰有余……”
楚花继续啃着果子,见楚源一脸的不愉快,心情也跟着不好了,扁了嘴,“不要他!”
“你怎么这么傻,我都是为了你好。”楚源皱着眉头,这是最好的一个了,其他的或多或少都有瑕疵。
就楚花这样的,除了脸蛋儿能多看看养养眼,真没其他用处,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针线不会,烧火一不留神会烧干锅,楚源虽然带着她过来挑人,但是楚源内心还挺担心人家李粟看不上楚花的。
这都他令堂的啥事儿啊!
他怎么就叫这么个麻烦粘住了!
楚源觉得自己就是那只倒霉的,不过是停到树上歇一歇的蜘蛛,却被从天而降的树脂粘了起来……虽然做了琥珀,感觉挺高级的,但是也挺生不如死的。
除去李粟,其他人,呃,也不是那么不好的,只要看中了楚花,办法总比困难多。
楚源又带着楚花偷窥了几个“贵族”级别的年轻人,在他看来,这些人虽然没有李粟那种钻石级别,但是也算是黄金、白银级别了,他若是有姑娘,陪送点嫁妆嫁给这些人,也还算能稍微放心了啦。
耐不住楚花不喜欢。
推销不成,反倒将自己搭了进去。
楚花已经很明确的会说,“我喜欢楚源,要同楚源一起睡。”
楚源恶狠狠的,“你不懂,我年纪大了!”
楚花掐腰,“不懂怎么啦?年纪大怎么啦?”
楚源捂住额头,指着她的胳膊说道,“像什么话,快放下来。”
寨子里昨儿有一对夫妻吵吵,结果那女的掐腰做个茶壶状,就被楚花学了去。不过那女的胖,是个胖茶壶,楚花做出来,却一点也不粗俗,娇娇怯怯的,真是美腻了。
楚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心里美滋滋的,却还是哼着想到,这可真是好的不学,坏的一看就会。
两人拉拉扯扯的,竟然也这样过去了大半年。
冬日里下了雪,山上冷的厉害,楚花再往楚源怀里挤,他也就半推半就了。
守完孝期,大不了他不报仇了,带着她隐姓埋名过一辈子。
楚源这样想着,便将楚花往自己怀里搂了搂,自从楚花往他怀里挤,再热的天,他也穿着衣服,仿佛这样自己就会好过一些。
山中无日月,寒暑不知年。两人竟然就这样在山上又住了一整年。
第二年腊月,村长拄着拐杖亲自来找楚源,开门见山道,“你的孝心你母亲知道了,过了年也该除服了,你也四十八了,该生个孩子了。”见楚源不说话,急道,“虽说你看着年轻,但你媳妇儿年纪小,养孩子也容易,等生了孩子,将来你们老了也是个依靠。”
村长有句话没说透,那就是楚花年纪比起楚源小的太多,将来万一楚源先走一步,楚花这模样,就算到了三十岁,四十岁,也不一定没有人觊觎,村长明面上能管管,可总不能夜里也守着寡妇大门吧。
又费了若干口舌,才劝得楚源勉强点了点头。
村长临走说道,“等过了正月,你便回来吧,也好趁着天暖和,收拾收拾屋子。”
楚源带着楚花送了村长到寨子门口才返回去。
两个人相依相偎的过了个清冷的年。
楚花极其的喜欢炭盆,将家里存的栗子埋到里头,寒冷的冬日,栗子香气满屋,时隔两年,这货终于学会了讨好,知道给他吃了。
楚源有点儿感动,不清不白的跟着他两年,他要是再不负责,也太不算男人了。
当然,偶尔他也有点儿小得意,“我到底哪里好啊,你就相中了我。”
寨子里头的小青年越来越俊俏,越来越勤奋。
穿衣打扮的倒是跟外头差不多同步起来,尤其是那些未婚的,楚源有时候酸溜溜的想到,这是公孔雀开屏儿勾引母孔雀呢,可惜露出了菊花,叫人瞧着不雅。
冬日里下地翻土,只穿了件薄衫,隐约露出健硕的肌肉,上山打猎就打猎,还时不时的路过他们家,路过他们家就算了,还唱情歌儿!
什么叫“其实我想亲亲你哟……”“你是咱心中的仙子哟……”“坐在一块儿,日夜不分离哟……”
不分离,难不成蹲茅坑也要在一起?
楚源闻着栗子的香气,躺在竹椅上,闭起眼睛。没一会儿楚花也躺过来了,这货总归忘不了吃,将炭盆往她这边扒拉了一下,正好伸手能夹栗子。
楚源搂着她的肩膀,忽然就说了一句,“同我成亲吧?”
与其说是商量不如说是通知。
楚花翻了个身,侧着身子窝在他怀里,“成亲?大壮嫂跟大壮那样?”
“对,成了亲,咱们就可以天天一起睡,还能生娃。”
楚花一听生娃连忙摇头,“我不吃西瓜种,我不长西瓜。”
夏天的时候,不知道哪个讨好她的,送了两只瓜在门外头,等楚源听见敲门声的时候出去开门,人都走了,楚源便破开叫楚花吃。
西瓜又甜又脆,楚花就差连瓜皮也啃了,楚源只好说,“你喜欢,明年我们也种些。”他只是觉得种多了吃不了坏掉可惜,可看楚花的样子,他应该担心瓜没熟呢,就被她啃光了才对。
“把西瓜种吐出来,别吃到肚子里。”
楚花娇嗔着不乐意,“为什嘛?”最后一个音用鼻子发出来,哼哼的,像是一头不高兴的小猪崽子。
楚源想留种子种西瓜,这都是为了她,她还不领情,便吓唬到,“你看见春生媳妇没有?肚子大大的,就是吃了西瓜种,在肚子里长了西瓜……”
楚花哇一声就哭了。
她刚才故意吃了不少西瓜种。
楚源费了一番劲,指天发誓,春生媳妇那样不是生西瓜,而是生娃娃,一直哄到山桃熟了,他带着她在山上转悠了半月,才算是哄好了。
这会儿见楚花还记得西瓜种的事情,不由一笑,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好,不生西瓜,生个娃娃好不好?”
楚花闷闷的,不高兴了。
楚源诧异,平日里若是听见他说一起睡,她得高兴的打滚才对,今儿的反应不正常,抬了她的下巴,“怎么了?”
楚花扁着嘴,“我要同楚源睡,不要同娃娃睡,楚源也不要同娃娃睡……”
楚源顿时黑线,这孩子的影子还没有,先吃上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