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无望
    申城到京里的飞机下午三点起飞，到达京郊机场的时候正好三点半。
    高思远等人没有托运行李，下了飞机直接往外走，机场大厅的走廊有不少大学做的牌，“咦，顾叔，好像听说你是在这个学校毕业的，我没记错吧？”
    顾显彰看都没看旁边走廊的牌，大厅里头人声鼎沸，高思远也就是那么一问，高华已经很不耐烦了，“知道她在哪个医院吗？”
    容言不是个轻易被他人的话语左右的人，平日里听顾余偶尔说起她的养父母一家，不说没放到心上，但也没有真的见面受到的震撼大。
    对于顾余的伤，她名义上的妈妈只冷冷的说了一句，“怎么这么不小心？”
    要不是时机不对，容言都想写一篇关于语气对话语的意义以及深远影响的论文了。
    就算机器人说的也比高华说的温暖。
    不过一句话，真的心疼顾余的人，说出来绝对不是这样的，带着嫌弃，看顾余的眼神就像看一个麻烦。
    容言突然觉得，顾余能长成目前的样子，真是老天厚爱呵呵。她突然不敢去看顾余的脸，顾余那样爱惜面子的一个人……
    “你去帮忙办一下出院，这里我是一刻也呆不下去。”高华皱着眉头指使顾显彰。
    顾显彰沉默的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容言诧异的起身，“阿姨，顾余她现在还不能出院。”
    高华眉毛一挑，眼神凌厉的看向她，“你是顾余的同学吧，谢谢你过来照顾她。”话是这么说，但语气里头可是一点都听不出有感谢的意思。
    容言扭头看向顾余，只见顾余脸色苍白，眼睛失去了平日里活泼的神采和灵气，两只手紧紧的捏着被子，几乎要跟被罩同个颜色了，仿佛身上的血色一下子消退的无影无踪。
    值班医生不同意顾余出院，“刚做完手术，最好住院观察几天，免得出现并发症跟后遗症。”顾显彰固执，医生跟着他到了病房，对病房里头的人又说了一遍最好不要立即出院的话。
    “出院，回家观察也一样。”高华还是那样坚持。
    容言很难受，她同顾余的关系再好，也越不过她家人去。就算顾余跟顾父顾母的关系不好，毕竟是共同生活了二十来年，也或许是顾余的养父母他们比较排斥陌生环境吧，现在又不是往年，回了老家照样可以就医的。
    容言默不作声的开始收拾顾余的东西。
    “东西不用收拾了，医院里头的东西不要也罢。”听到高华的话，顾余闭了闭眼，她的朋友不是佣人，也不欠她的，却要受妈妈这样的侮辱，可是她所能做的却只有沉默，唯有沉默，才能将伤害降到更低，否则，高华更难听的话说出来，她一辈子都没脸见容言了。
    容言顿了顿，还是将顾余的必需品收拾了一下，医生开的药，手机放到一个小包里，这些东西不劳烦别人，直接递给顾余拿着。
    值班医生到底没扭过高华顾显彰，领着顾显彰去办理出院手续。
    顾余想起关慕严给她预交的钱好像还没有花完，对容言说，“帮我把剩下的钱先还了吧。”她没有提关慕严的名字，容言无言的点头，“我出去看看。”
    病房里笼罩着一股压抑的气氛，容言手刚搭到门把上，高思远从外头进来了，容言是认识他的，只是此时她心里憋闷着一股气，对高思远点了点头，径自出门去了。
    容言往外走了两步，听见病房里头传来高华的声音，“南儿怎么样了？”
    原来顾余养母不是不会带着关怀的发问，她的语气也可以带上着急和挂心啊！容言保持姿势退后了两步，贴在门口的墙上，继续听里面的说话声。
    “南儿没事，可能是中午吃了烤肉又喝果汁，肠胃不适，已经去医院开过药了。顾余你怎么样？感觉还好吗？”高思远刚到医院楼下就接到家里的电话，说南儿上吐下泻送医院了，好在医生说不大要紧，高思远打了几个电话的功夫，高华就决定了带顾余回家。
    高思远能够为顾余考虑，也是站在高华这一边，在她能接受认可的范围内给顾余提供点帮助的，“回去也好，家里有车，住院和换药都方便。”
    高华没提值班医生的话，顾余这时候脑子里木木张张的，没人告诉高思远顾余现在不宜挪动，“我去问问看能不能买一个轮椅。”
    容言回去的时候，顾余已经被推上了车，本来可以用医院的救护车，可是高华不喜欢，高思远便打电话雇了一辆商务车。
    顾余垂着头，将呼吸慢慢的延长延缓。容言往前跑了两步，喊了声，“顾余！”
    顾余抬起头，两个人隔着车窗玻璃，她的眼睛那样亮，唇角缓缓的往上翘，给了容言一个微笑。
    容言心里说不出的别扭难受，发短信给李泽一，“回去再收拾你！”又跟林飞、马静说了一声，想了想回到住院部，找了刚才那个帮忙办理出院的医生，“麻烦您，将她的病历复印一份给我。”
    那医生估计刚入职不久，还有社会新人的鲜活脾气，“这么着急出院，对病人的康复很不利的，若是有个万一，将来后悔都来不及……”
    容言沉默着拿了病历，道谢，离开了。
    顾余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睡觉对她来说，应该算是一种安全无毒环保省钱的排遣方式，只是梦中并不太平。
    不太平也没什么，猪的梦中太平，可生活照旧没有保障。
    回到申城的家已经凌晨五点，天空显示出一种青色的暗沉，没有黑夜那样浓郁，却更加让人憋闷。
    高华到了家，就先去睡了，高思远推着顾余，顾显彰拿着顾余仅有的一点行李，打开了顾余的房门。
    顾余的房间落满了灰尘，她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回来，高华也一直没有打扫，不过就算知道顾余要回来，高华也不会打扫的，用她的话说，“我又不是她请的老妈子，自己的房间自己收拾。”
    顾显彰找了床干净的床单和被子，两个大男人一起给顾余换了，“其余的等天亮了再收拾，都累了，思远你也别回去了，在客房凑合一下吧。”
    高思远看了看顾余身上的病号服，抿唇点了点头。
    顾余的腿有点隐隐作痛，等两人走了，她也慢吞吞的躺好了，疼痛是一阵一阵的，医生早先也交待过，麻药过后，会有疼痛，只是她不知道是这么疼，她闭着眼睛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数过去，不疼了，就休息一阵。
    容言发了短信给她，问她到哪了，顾余咬着牙按了“到家了，在休息呢，不用担心。”
    后来疼痛越来越厉害，顾余开始抽气，手往后胡乱摸着，想撑坐起来，一下子摸到了容言先前给她装好的药。顾余这会儿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摸到药顿时有种天不绝我的庆幸，比着说明按照剂量直接干咽了下去。
    不知道是药起了作用，还是顾余的心理作用，吃过药，她模模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高思远累了一天一夜却怎么也睡不着，顾家的客房也是书房，比顾余的房间干净多了，窗口朝阳，棉被松软，一摸就知道肯定是晒过了。
    没过多久顾余就醒了，睡了一觉，身体和心情都好了不少，只是一醒来就看见高思远坐在她床边沉思。
    房间已经打扫过了，窗台书桌还有地面上的灰尘仿佛从来没出现过，顾余一开口才知道自己嗓子又干又哑，不知道是不是干吃药的缘故。
    “谢谢。”
    高思远没有理会她的感谢，而是认真的看着她，“顾余，跟我结婚，让我照顾你不好吗？我们可以搬到海城，去俞城也行，或者你喜欢哪个城市，我们都可以商量，那样我们一年可以回来一趟两趟，不，你如果实在不想回来，我自己回来就可以，南儿也很喜欢你。”
    姑姑高华对顾余这样冷漠肯定是有缘故的，收养女儿的人家高思远见过许多，不算那些捧在手里如珠如玉的，其余的小康之家也都珍惜呵护着，姑姑这样，倒像是某一些后妈对前妻的孩子那样，冷漠有时候也是一种暴力。
    高思远不想去探究姑姑为什么这样做，顾余从小到大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可以说是个乖宝宝，直觉告诉他，真相并不美好。
    高思远第一次犹疑了，是知道真相跟顾余再无可能，还是装聋作哑带着顾余关门过自己的小日子等时间久了大家慢慢平复了再谈以后，他当然是选择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