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在都城，九里香还是有些门道的。
    只三日的功夫，夏意交代给她的事情她便有了些头绪。
    “你是说，最近那人日日在如意楼？”
    听到了九里香的答案，夏意忍不住蹙眉。
    夏意这些日子也往如意楼去，就算是熟客，日日出现在如意楼的也鲜少见到。
    “嗯。”九里香道，“虽是没有十成的把握，但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谁？”
    九里香道：“他的名字我还没查到，是最近才到都城的，到了都城之后除了日日会光顾如意楼之外，便再没其他动作了。”
    九里香说到这些的时候，夏意的脑子里面忽的浮现出一个人来。
    “你要是最近去过如意楼应该对那人也有印象。他左脚是跛的，脸上带这半扇面具，许是怕在都城遇到什么人，又许是要遮住脸上的什么东西……”
    九里香继续说下去，刚好同夏意脑海里面那个人对上。
    他的特点太过于明确，除了在村子里遇到的那个中年男子，便再无其他人了。
    夏意想起谭掌柜找上门来的那天，她似是在如意楼见了中年男子了，抢在九里香之前先将人找着，倒也不是不可能。
    “这人你可认识？”九里香问道。
    夏意摇摇头，又点头，“见过几次，之前曾在村子里碰到过。”
    “村子里？”
    “嗯。”
    夏意将上次在村子偶遇中年男子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九里香。
    九里香听完也忍不住蹙眉，“这么说是专门冲着你来的？”
    “不好说。”
    虽说事事都有巧合的可能性，巧合到这种程度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但又暗地里帮了夏意的这个事，就绝不是巧合了。
    “九娘，我想试试他。”
    “怎么试？”
    夏意凑近九里香的耳朵，简单的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九里香听完连连摇头，“不行，这太过于冒险了，此人是敌是友还不清楚，倒不如先等一段时间，等我查明了他的身份和目的之后再做打算。”
    “若是查不出来呢？”夏意问道。
    九里香一时语噎。
    说实话，这种可能性很大。
    因为九里香查到中年男人之后，觉得他的身份很可以，便第一时间传信给乌灵，想从她那里找找线索。
    乌灵那里也未曾查到男人的底细，只告诉她会帮她差，许是要等一段时间。
    要知道，乌灵那里都翻不出底细的人，要不就是有意隐藏，要不就是普普通通的平头老百姓。
    单从马忠的事情上来看，中年男人不会属于第二种。
    他才来都城，就能比九里香早一步先找到马忠，说明这人是有些本事的。
    “就是不知是敌是友，才要这么试探一番，若不然敌在暗，我在明，总这么胆战心惊的等着，也不是个办法。”
    “要不……再等等……等老大回来？”九里香心念一动。
    夏意叹气，“许是要等上一段时间了吧？”
    夏意前两日刚问过楚老夫人，楚老夫人告诉她，萧临穆才破了流寇，但边境仍是有南域的兵士驻扎，许是不会那么快回来。
    “额……嗯，可能要等一段时间。”九里香愣了一下，回答道。
    近来，她倒是有段时间没有萧临穆的消息了。
    想到之前的事情，夏意着实是不想这么白白的等着。
    她若是一个人还好些，可家里还有夏阳，书院里还有夏月。
    一味的防备也不可能事事都防备的住。
    人是活的，有的危险躲不掉的。
    倒不如直接迎上去，反倒是掌握了主动性。
    夏意还是决定先去试探试探中年男子。
    若是敌，提前铲除了免得留祸患。
    若是友，也得知道他为什么帮自己。
    九里香最终还是被夏意说服，由着夏意去了。
    第二日中午，夏意果然在如意楼见到了中年男子，还是在老位置坐着。
    待到如意楼的食客稍微少些了之后，夏意端上一盘菜过去了。
    她将菜放下之后没有立即走，而是直接坐到了中年男子的对面。
    中年男子停下筷子，看了一眼放在自己面前的那盘腐乳红烧肉，又抬头看向夏意。
    他脸上带着茫然，因为他点的菜不光快上完了，吃都快吃完了。
    平日里他只有一个人，最多点三个菜，没理由这个都记不清楚的。
    夏意朝着他笑笑，道：“这是送的，算是谢谢你。”
    “谢我？”中年男子开口问道。
    中年男子面上依旧带着茫然，看起来滴水不漏。
    但夏意盯着他的脸，看的仔细，没有漏掉他面色稍微沉了一下的表情。
    正是那个表情，打断了他表演的连贯性。
    那一瞬间，夏意已经知道答案了。
    “嗯。”她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姑娘应该找错人了，我并不认识你。”男人道。
    夏意仍是微笑着，面上带着真诚，“没找错人，最近见您天天在如意楼吃饭，想来是对我们的菜色特别满意，故而专门给您送一道菜聊表谢意。”
    男人演，夏意也会演，并且比他演的还真。
    夏意都这样说了，男人不收这道菜倒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他只能将这道菜收了去。
    夏意送了菜之后也没立即走，而是拉出来一副要同男人闲聊的架势。
    闲聊的内容还真的就是正正经经的食客口味调查，除了菜色之外，夏意便是一个字也没说。
    男人一时摸不着头脑了。
    闲聊了几句，夏意便站了起来，“对菜色有什么意见尽管跟小二说，小二都会告诉我的。”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个小二匆匆忙忙的跑过来，递给夏意一个纸条。
    夏意低头看了纸条之后，脸瞬间沉下来了，似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她顺手将纸条团成一团握在手心里面，大步的离开了，甚至连最基本的礼貌道别都忘了同男人说。
    夏意没往后厨去，直接出了如意楼的门。
    夏意的纸条捂得严实，男人不经意间往那边瞟了一眼，却是一个字都没有看清楚。
    透过窗子，男人见夏意脚步急匆匆的，很快便消失在街上。
    但他却在如意楼的门口发现一抹目光，似是一直跟着夏意的背影，踌躇片刻，便放下筷子，将吃饭钱往桌子上一放，便也站起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