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久的脸色依然显得十分掬泥,脸上肉皮十分牵强,艰难地挤出一点笑意,吞吞吐吐地说:“爷,我这个事真的只能对你一个人说,我甚至到现在都把握不住该不该说,可不说我又心里好像觉得是对你不忠心。”说完他的双手又互相搓了起来,脸色更为怪异。从他刚才的语速与表达的表情可以看出他讲这几句话,是在边想,边说的。
黄虎这下觉得有点莫名奇妙,不可思义了,刘长久今天的这表现与以往大不一样。他平时是个干干脆脆,直接了当,心里坦荡的人,所以黄虎才信任他。可今天却显得特婆婆妈妈,从一开始的每句话到现在,一直好像在措辞,造句一样。
黄虎心里很不爽,他瞪着一双喝得通红的眼睛鼓鼓地望着刘长久看了一阵,一挥手说:“你有屁就放,没屁就滚,或者喝酒,不要一脸难为情的苦逼相。天塌不下来,就算塌下来了,老子个子比你高,比你大,比你壮,也是老子扛了。”说完他满脸极不高兴,双眉紧皱地瞪着了一脸欲言又止的刘长久。
刘长久垂下头,依然小声地说“:我想说,但真的只能我俩单独说,就上岸去两三句话而已。”说完刘长久抬起头并站了起来,他的这表情就是告诉黄虎他是有重要的事说。但不管怎么样,他不会在此说,一定要两个人单独才能说。
不知道他想说什么?认为他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黄虎,听完他的话,一看他这表情,真生气了。他冲地一下站起来,拉长着一张脸低吼“:好吧!龟儿子老子就同你上岸去,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同老子说。要没有什么秘密老子要扒了你的皮,剥活你,你影响老子喝酒的心情。”说完他甩了甩有些头昏的脑袋,抖了抖身体,向天张大嘴喷了三口酒气,打个两个酒喀,双手向后一背抬起脚就走。
刘长久看着他晃摇了一下上半身马上伸手扶着他,两个人下了船,上了岸走了七八步。黄虎停下脚不走了,他瞪着刘长久不耐烦地问:“你龟儿子究竟想带我去哪里?就是说几句还要避开人,你小子今天葫芦里倒底想卖什么药?我不走了,有事快说,不说马上除掉你,你敢戏弄我。”说完他张大嘴对着刘长久脸上直喷酒气,
刘长久左右前后看了看才小声说“:爷,你别急,听我慢慢地说,这事其实我并不知道该不该同你讲。这事巳有两天了,我一直在犹豫不决,前天大清早上我巡岗正要回队。突然发现王大波鬼鬼祟崇地在跟踪一对母子,我觉得奇怪就躲避着跟踪王大波。
王大波跟踪这对母子取了盐,一直跟到十字路口才返回,他一个脚残无原无故不可能跟踪人,而且跟踪这么远。我看王大波跟踪这么远,心里有些嘀咕,觉得蹊跷,反常。我想弄清楚那两母子究竟是什么人?待王大波返回后,我想了想去追这对母子。”我追到两个人以检查为名,翻看了这对母子的背篓,也查看清楚了他们的脸容。女人背篓里大概五十斤盐,她那个十七八岁的儿子背篓里有一百五十斤左右的盐。
在查看时,那女人取下头布擦脸,我看清楚,看明白了。她的脸与上次黄遥他们抓的那个日本女人一模一样,只是这个女人年龄大些,大概四十出头,但她俩的脸绝对就是一张。还有她的儿子虽然脚有点跛,但异常健壮,背着一百多斤好像没什么事一样。我问他们母子那里人?他儿子回答是猎户,我又问现在各镇都有盐卖,他们跑来溪口取盐干嘛?而且一次取了应该是两百斤左右。
他那个儿子又讲他们是来卖皮货的,这里皮货收的价格高过那些走村窜户的货郎,盐也较便宜所以他们多带盐。我觉得这事很有必要对你讲,世上不可能有如此相似的人,这对母子会不会也是日本人?‘’问完他仰起一脸不惑之色,又有些惊悚地望着了黄虎。
黄虎听了他这话身体无形中,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还颤动地抖了抖。他真是心跳,头痛,头昏,头胀了。他脑壳里“轰,轰,轰……”地炸响,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刘长久,他的心很乱,糟透了。
他脑子里此时全是鲁大婶的身影在湧现,在跳跃,可鲁大婶的脸皮又怎么到了日本人的脸上?按正常就是日本人杀了鲁大婶剥了她的脸皮才对,还有帮自已一直在查的郭大宝突然当着自已的面前自杀。他什么也不愿意说,却选择去死,他似乎有委屈,有苦衷,有不得已……
黄虎还没有理清头绪,还在想着,刘长久见他这么久没有回自已又问“:爷,你发个话,我担心是日本人会对你不利,我已派了两个兵在跟踪的。”
黄虎听到此才从沉思中反应过来,他立马问:“跟踪的人有什么消息?”刘长久笑道:“有,有,这对母子就藏在雪峰山中,他们打猎为生,那小子枪法,刀法都挺历害。我查过他们上次确实卖了两张虎皮,三张豹皮给孙老板,究竟是不是日本人?如果是应该马上采取行动,以防不测?这日人跑来害你干嘛?干脆我带人去一阵乱枪做了算了,省得您费神劳心。”
黄虎马上双手连摇急急地说:“你千万不要急,不要乱来,这事容我好好想想,我要想个万全之策。不可打草惊蛇,此事你有没有同别人讲过?”
刘长久肯定地一摇头,黄虎点了点头笑道:“此事你不要对任何人讲,包括王大波,继续让人跟踪,我自有主张。去喝两杯,乐乐。”
刘长久一摇头笑道:“我就不去了,我把事告诉了你,心里就踏实了。你去乐,我回家去。”
黄虎嘻嘻笑道:“你龟儿子怕老婆,这么没出息。”
刘长久脸一红小声地说:“不是怕她,老夫老妻了,一个家不容易。你现在还不会明白的,等年岁到了,自然就有了家的观念。”说到此,他打住话伸手扶着黄虎上了船返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