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久背着韦德宝经过铁网时,韦德宝对着铁网中圈缩一团的黄虎嘿嘿笑道“:傻大,我早告诉过你,你斗不过我的,你一个乡下人,怎么可能同我们斗。你这次要是还能逃走,还能活命,我就真服了你,我今天去治伤,明天我会来剥你的皮。只是我剥皮的技术肯定没有你好,希望你明天忍着点,我也会尽量下手轻点的。我俩终究还是你死在我手中,我要加倍报复你。”说完他嘿嘿嘿地坏笑起来,
网中已被棒得全身浮肿,全身於青,全身麻辣火烧的黄虎松开抱头的双手,猛地睁开眼睛冒火地瞪着曾久大吼:“你为什么要出卖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哪里对不起你?”
曾经愣了愣,一摇头说:“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也没有对不起你,都是为了生存。我不出卖你,我的兄弟们就没有生路了,王秘书长找了我。如果我不协助韦容容抓你,他就要彻彻底底地铲除我们飞虎队。王秘书长既有官场势力,也有帮会势力,我斗不过他,天津没有人斗得过他。不听他的话就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有了他庇护,投靠了他,我的势力会很快强大。
没有办法为了兄弟们的生存,为了自己出人头地,我只好出卖你。换了你枪里的子弹,这种事情落到你头上,我想你也会这么干,人都是自私的。牺牲你一个换来我与兄弟们的幸福,我別无选择,我无路可走。”他口中的走字一落,低下了头,
黄虎“嗯”了声又问:“巩固与郭峰知道你出卖我的事吗?他们有参与吗?我想死前知道实情,你说实话。”曾久一摇头说:“这件事没有任何人知道,也没有任何人参与。三个月前我为生存,找人与王秘书长秘密搭上了线,这事任何人不知道。你不要怪我,更不要怪任何人,只能怪你自己阅历不足,不识抬举。你死后,我会在公墓买块地,好好安葬你,也算对得起你,朋友一场。林菌他们我会求王秘书长放过他们的,你不要担心,你安心上路去。”
说完他抬起脚准备走,韦容容扭摆着腰枝与屁股走过来大吼“:曾久,你还在唠个啥?快走送我爹去医院。你已经出卖了他,再解释也等于放屁,快走吧!啰嗦个屁。”
曾久对着韦容容一躬身,一点头,背着韦德宝匆匆走了。韦容容看着曾久背韦德宝走开了,嘴朝着黄虎向上一翘嗲声嗲气地说“:傻大,你没有想到曾久会出卖你吧?其实这很简单,因为我知道他与你关系好,并且知道他也想发达,出人头地。就在早一段时间抓了他,并与他谈判成功了,他随时替我卖命,我让他在英租界自由活动。什么江湖义气,什么兄弟情义在利益面前不堪一击。你脑子好好想想等下王老头会问你,你千万谨慎回答,否则林菌她们性命不保。你别认为自己武功好,有胆量,就什么也能办成。事实上不是这样的,项羽武功那么好,却死于自杀,得天下的是刘邦。
纯粹的武夫是没有用的,成事靠的是头脑,武夫太多太多了,王府内各派高手都有。但他们这些人就是王府的狗而已,王家要他们咬谁,他们就会咬谁。王老头从来没有练过武术,但他却懂得打拳,津门武林高手都听他的,这就是欲要取之必先欲之的道理。我不想你死,也不想你残,你好自为之,进了王府我就保不住你了。你想林菌他们几个活着出来,你就不要得罪王爷。你个性强能发脾气,这不叫本事,这叫本能。你个性强,能咽下脾气,能委屈求全,最终能迂回达到自己目的才叫本事。
登上高峰山巅的路有千万条,你能上去腑瞰別人,让别人仰望你,膜拜你就行。识时务者为俊杰,倔强,好胜没有用,能达到自己目的才有用,你好自为之。”说完她抬手挥了挥,几个人过来锁住钢丝网抬起黄虎,押着林菌一帮人塞进几辆大车缓缓向了前。
被锁在铁丝网里的黄虎估计走了一个多小时,又被抬下车扔进了一间黑黑的房子里。卷缩成一团的黄虎只觉全身火辣辣地痛,可他使不出劲,钢丝网已把他锁成了一团,天大的劲他也发不出。他双手捧着头静静地躺在潮湿的地上,反复地想:不知道林菌,二精他们会怎么样?他后悔自己的愚昧不该鲁莽,不该信任曾久,不该采用这种方式与韦容容对抗,不该……他想到了许多的不该,现在既害了自己,也连累了二精他们,更害了林菌母女。
想到林菌母女他的心如刀割一般地痛,他回忆起自己又冷又饿时,被林菌收留,照顾。可自己却一直让林菌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如今还连累到了小女孩希希。想到这一切他的内心充满愧疚,悔恨,不知道过了多久黄虎感觉到了肚子在叫,在饿。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饿的感觉越来越重,越来越难受。他的头上已经开始冒虚汗,一滴一滴地往下流,饥饿难忍的黄虎伸手将头上流到脸上的汗水不停地摸往嘴里,咸咸的。伴随着身体饥饿难受,他开始感觉到心慌,最后奄奄一息时转换了恐惧。
这种恐惧是前所未有的感觉,他的眼中产生了幻觉出现了大块香喷喷的肉与大缸的酒。他张大嘴狂吞不止,可惜这只是幻觉,幻觉无法解决身体的需要,相反让他变得更加难受,懦弱,奄奄一息。又冷又饿的他开始发烧,全身筛糠似地抖,喃喃自语地讲着胡话。他时而清醒,时而又糊涂,昏迷,他离死亡已经只有一步之遥了。
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三个人,两个举着蜡烛的人,一个弯腰看了看网中的黄虎,站起来躬身朝没有举蜡烛的人说“:王爷,他已经彻彻底底失去了抵抗能力,虚脱了,全身在发烧。整整五天水米未进,还有一丝气,已经是奇迹。”
没有举蜡烛的人轻轻地“嗯”了声,不急不缓地说“:他的身上有一股常人不具备的毅力,把网撤了,让玄悟大师来看看,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每天给他送三两生米,一斤水,让他活着不死就行。”说完话他一转身,举蜡烛的两个人马上一前一后拥簇着王爷向外走。
三个人出去不久,又进来三个人,也是两个举蜡烛的人,一个没有举。三个人走近黄虎看了一阵,一个举蜡烛的人将自己手中蜡烛交给了另外一个举蜡烛的同伴,弯腰开始解网。他费了好一阵功夫才将网撤掉,将网中卷缩一团的黄虎拖出来,朝没有举蜡烛的人笑道:“玄悟大师你看看吧!有没有救?王爷的意思让他生不如死,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成,如果有救,彻彻底底地击溃他,再收为己用。如果没救了,就拖去喂野狗。饿死的骆驼比马大,够那些疯狗吃两顿的。”说完他抬脚踢了踢黄虎的屁股,
被他称大师的人弯下腰,伸手搭了一阵黄虎的脉。伸右手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粒药凡,左手一捏黄虎的嘴,将药凡塞进了黄虎嘴里站起来说:“没有死,可以救活,小子命大。”手中提网的人点了点头,笑了笑,向外伸了伸手,从同伴手中取过自己的蜡烛,三个人一起朝外走去。躺在地上口中含了玄悟大师药凡的黄虎只觉口中生津,慢慢清醒了,他贪婪地吞着口水。
随着一口口的口水入内,他更加觉得肚子饿得难觉,救生的欲望让他一边似蚂蚁一般地在囚室里蠕动,一边张嘴贴着潮湿的地面往肚子里吸湿气。一口口的湿气吸入了他的嘴里,再进入内肺,脾胃,他的头慢慢没有那么烫了,干枯冒烟得生了咧痕的嘴唇也开始滋润。正在他蠕动之际,他听到了开门之声,他马上卷起身体不动。
片刻一个人进来扔下一竹筒水,半筒米,抬脚对着他屁股踢了踢说:“如果你想活,不想死就不要睡了,爬起来有一斤水,三两米吃后,进行调息,否则你会真废了。”说完这话来人转身走了,黄虎竖起耳朵听确定他走远了,伸手小心翼翼地摸。
摸到了两个竹筒,他内心一阵狂喜,激动得双手挪过竹筒,先闻了闻气味,才慢慢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品水,嚼米。他一边嘴动,一边无声地流泪,这种泪不是悲哀,痛苦,失望,伤心的泪,而是坚毅,欢喜,激动的泪。有了水与米对此刻饿了五天即将漰溃的他来说就是生机与希冀。世界上没有真正视死如归的,有的人在拼斗时可以毫无畏惧地迎着刀枪去大义凛然地就义。
也有的人在刑场上可以高呼着再过十八年又是一条好汉的口号去从容赴难,那是一时的痛快与勇气。这勇气可以说是一时的冲动,或者说是人体的原始血性,更可以是毫无痛苦的,刀挥头落地而已。那种痛只在瞬间,一般有点血性,有点胆量的人就可以做到,这并不难。难的是等死,等死的滋味是煎熬,痛苦的。
一个人面临死亡的来临,而自己又毫无选择,毫无挣扎,对抗的能力。他内心的承受力是要高过那种在双方对阵,拼搏互杀中死亡人上千倍的。因为他的心在苍告自己,自己已经失去抵抗能力,纯粹就是等死。自古以来多少人在对阵中可以迎着子弹,刀枪毫无畏惧地向前,向前。但一旦被俘,被烤打,被折磨就会有人变节,变狗,变得失去底线。这些人并非怕死,而是经不了折磨,折磨比死更为痛苦。折磨的时间越长,能承受的人越少,人的意志是有限的,超过极限就会漰溃。
此刻的黄虎就是面临漰溃的边缘,他想死,可没有死亡之路。他想求生又没有生机,他处在求生不能求死不成的境地。一斤水,三两生米给他带来了生机,燃起他内心求生的欲望,让他看到了希冀,至少让拥有了拼搏一场的机会,所以他高兴,激动得落泪。他慢慢地品完了水,细嚼慢咽完三两生米,开始静心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