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脚步虚浮地往外走,连包掉了也没去捡,唐信急匆匆从后面跟来,却被她一句话喝退:“唐信,你别跟来,除非你希望以后再也看不到我。”
男生的脸霎时变得惨白,终究还是没再追来。
眼睛的余光看到贝思远,他仍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没有追来,静静地看着她往外走。
她最后的一点希望,终于破灭。
贝思远,你之所以能伤害我,不过是因为我爱你。
陈初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没有一点儿意识。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就这样毫无目的地走。
这个场景像是在梦中发生过一般,她觉得熟悉,就连突如其来的暴风雨也是如此的相似。
或许这才是梦?
陈初听见尖锐的汽笛声,雨水与强光逼得她无法睁开眼,她站在马路中央,听到一个急躁的男声粗俗不堪地骂着自己:“神经病啊,找死也不要拖累人,滚远点!”
车子擦着她的身体飞驰而过,溅了她满身的泥泞。
陈初后退几步回到路边,却听到有人在轻笑。
雨幕中,那张脸她看不清楚,却觉得是熟悉的。那人撑着一把黑色大伞,身子有酒气混合雨水的味道,他走近看了她一眼:“还真是你啊,怎么想不开要自杀吗?”
他看到自己走到了路中央,却没有制止。
他就这样冷眼旁观着,看着她沦陷,就像唐乐与贝思远。
陈初觉得愤怒,先前被刻意压抑的情绪忽然涌上来,又想起每次遇到这个人,都没有好事发生,看到他也就带了点厌恶,恶狠狠地说:“滚开。”
“哭什么?失恋了?”
她这么一说,陈初才知道自己已经哭了,往脸上一摸,湿漉漉的。
“是雨水。”
“哭了。”
陆寻嘲讽的口气让陈初突然失控,她猛地蹿起来,将他狠狠一推:“我就是哭了,怎么的,关你屁事,你给我滚开呀!”
许是没料到她会突然出手袭击,陆寻没防备,被这么一推倒退了几步,但很快就稳住,正想发火却看见推了他一把的人又蹲回原先的位置,像个可怜的蘑菇。
他又气又恼,还有些束手无策,蹲在地上的人却越哭越大声,最后几乎是嘶吼号啕。雨夜过往的路人匆匆,但仍旧不住往这边看。陆寻活了二十八年,除了陆淼淼,第一次有人让他感到棘手。
他深深觉得自己活该。
若不是想吹吹风醒酒,若不是觉得站在雨中的人有些熟悉,他绝不会靠近,多管闲事向来不是他的风格。可刚想走,却不知怎么想起在山上那个夜里,她搀着他,一步步往山洞走去,所以他才会下意识,朝她靠近。
却不曾想他不过说了两句,便被袭击,末了恶人反倒先哭起来,搞得像他欺负人。陆寻瞪着那个可恶的女人,发现她哭得真够难看,五官都挤在一块。
正想走人,却见司机老王犹犹豫豫地问:“陆先生,要走吗?”
“不走还留着过圣诞?”
“但她好像是小小姐的朋友,这样放她一人不好吧。”
“那留下来给人打?”他冷笑。
老王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为他撑伞赔笑。
陆寻暗骂自己,转身往车上走。
车门刚打开,衣服却被人扯住。
那双眼睛又红又肿,似乎才认出他来,她抓着他的衣服,手上还有泥水,可怜兮兮,全然忘记自己刚刚的恶行。
“不要走。”她说。
“别碰我。”他答,又伸出手去掰,却掰不开。
陈初紧紧地抓着陆寻的西装,像用尽了这一生所有的力气。
“不要走,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