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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谎言(1)
    你之所以能伤害我,不过是因为我爱你。
    后来陈初偶尔也会回想起那段时光,只是那时候发生的事情在她的脑海里却不甚清晰,像是被一块凭空冒出的橡皮擦,七七八八地擦拭去大半的记忆。可医院的那一幕,却怎么也擦不干净,留下一块难看的黑色印记。
    只是,那是她的秘密,她永远也不会将它说出口。
    她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懦弱,还是偏执。
    那两个人是除了父母之外生命中最长的陪伴,一个是从孩提时期便携手同行的姐妹,一个是拥有她所有怦然心动和青春记忆的男友。那一幕就像电影,在她脑海一遍又一遍地放映,有个不堪的念头隐隐在她心头徘徊,却被她一次次忽略,不敢再深想。比起愤怒与悲伤,她更多的是不愿相信。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记忆,更不敢去揭开和求证,宁愿那是一场令她从午夜惊醒的噩梦,宁愿它死死地固守于心。
    或许是她趋利避害的自我催眠,或许是贝思远与唐乐的表现毫无破绽可寻,以至于陈初有时候也怀疑,那一天发生的事情真的只是一场梦,只是她入梦太深,分不清虚实。
    贝思远依旧是贝思远,唐乐依旧是唐乐,只是陈初却不再是陈初。
    每隔几天她依旧会与唐乐见面,也会逛街看电影吃饭,只是抱着书在对方身边一待一整天却是没有,她总会分神,时不时看一眼正在忙碌的唐乐,她精致的五官,她修长的手指,然后便想到那一天这只手甩在贝思远脸上时她的愠怒和愤慨。
    陈初希望她会突然转过头来和她说些什么,控诉贝思远的恶行,愤愤不平地告诉她一切,甚至气势汹汹让她分手也比现在要好得多,那至少会让她好受一些。但是唐乐并没有,她只是倾头看她,眸子清亮:“你看什么?”
    她想像往常一样猥琐地挑起她的下巴,说看你漂亮。可是这一次,她却摇摇头,露出苦涩的笑,又唯恐被对方发现自己的不自然,急忙埋下头。
    唐乐似有察觉,看着她欲言又止,可她终究没有说出口。
    一句也没有。
    陈初知道这样不好,可她控制不住自己。
    就像她无法再在唐乐面前肆无忌惮地倾吐,亦无法再对着贝思远心无旁骛地笑,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在她看来都是别有深意,需要反复解读。甚至,她无法再接纳他的亲吻,她的唇刚与他相触碰,眼睛一闭上,就想到他对自己的瞒骗,过往的一切都变得别有用心,像梦魇一样缠了过来,她狠狠地将贝思远推开,末了又忍不住伸出手将他抱住,怕他跑掉。
    她的脾气越来越差,时常毫无征兆地发脾气,发完又后悔,唯唯诺诺地道歉。贝思远极少动怒,可越是这样,陈初越是觉得他深不可测,捉摸不透。
    “贝思远,你爱我吗?”她总是这样问。
    “傻瓜。”
    是啊,你是将我当成了傻瓜。
    陈初在心里冷笑,手却紧紧地抱着他。
    那几个月过得很快,大三的课程在盛夏里结束了。
    考完试那天陈初得到了一颗重磅炸弹——贝思远复出了,并且加入了何婧担任副团长的星海乐团。
    星海乐团是国内知名的世界级管弦乐团,名气大,制度也森严,从前何婧想将陈初带进乐团,却因考核不过关而不了了之。多少人想进星海都被拒之门外,而贝思远只用了一曲《小夜曲》便被破格录用,这其中贝思远和何婧做了多少努力,陈初并不知。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陈初有些晕头转向。
    她甚至不知道已经宣布放弃小提琴,说再也不拿起琴弓的贝思远为何突然重拾旧梦,就连他复出的消息,陈初都是从何婧口中得知。
    那日恰逢何婧生日,陈洪恩在酒店设宴为娇妻庆生,陈初下了课便匆匆赶来。
    何婧虽声名远扬,但向来不爱讲排场,往年生日大多是一家人一起在家吃个饭,这一年却和往常不同,不仅在五星酒店设宴,还请了不少的人,何婧的好友、同事,陈洪恩的同事。在场不是演奏家就是歌唱家,要么就是博陵大学的领导。
    甫一入场,陈初便觉得奇怪。
    那日的何婧太过反常,当然不是反常于她一如既往端正华丽的衣裙,更不是那精致的妆容,而是她由内而发快乐的笑。她在人群中看见了贝思远,他穿着干净的衬衫西裤,站在何婧身边,比她一身牛仔裤t恤更加得体。
    这两年贝思远虽放弃了小提琴,但与陈家的联系却没有减少,逢年过节他的问候与礼物总是最先到达,更何况他是何婧唯一的弟子,恩师生日他的出现合情合理,再正常不过。
    但这一切看起来却太不正常了。
    何婧从不喝酒,过量的酒精对音乐家和外科医生都有着致命的影响,她对陈初严厉,对自己亦是自律到苛刻,影响工作和健康的事情从不做,可这一夜,她却喝了不少的酒。
    陈初知道有事发生。
    果然酒席过半,何婧便拉着贝思远上台宣布——她的爱徒贝思远加入星海乐团,并且八月份开始的星海巡演中贝思远有好几场的独奏。
    贝思远就站在何婧身边,带着腼腆却得体的笑容,她坐在台下,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与激动,这些年因为陈未去世郁郁寡欢,又因为爱徒突然弃琴的何婧终于真正地开心起来。她甚至松了一口气,不用再逼迫自己去做一件根本不擅长也做不好的事情。
    可这种快乐并没有持续多久。
    她看着台上的贝思远,忽然觉得自己又离他远了一些。
    他两年前退赛,她追问逼迫了两年都得不到原因。现在又突然复出,甚至已通过了星海乐团的招募,她仍旧是最后一个得知。
    明明三天前,他们还一起吃饭,她还明里暗里地暗示希望他能够继续拉琴,他当时却不接茬,像是听不懂,她只能作罢。
    陈初忽然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