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恩看了一眼头顶上亮堂堂的天空,再看一眼演武场上的僧人,他从来没有来过阿罗寺,刹那间看到几个人光着膀子在练武,觉得有此辣眼睛。假若母后要长住于此,恐怕眼睛得长针眼。
想到此,脸不由得有些黑了。
觉齐是个人精,看奉恩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于是说:“天太后不适合长住于此,再说阿罗寺也从来没有招待女宾的习惯。”
奉恩低头看了看觉齐,说:“你竟然能猜得到我在想什么?”
觉齐微微弯腰行了个礼说:“人总以为只要自己不将心事说出来,别人便无法猜得透他心中所想。可是自己又总在无意中流露出自己的想法。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便能出卖自己。就正如穿衣是为了保暖,可是有人却花费万金穿绫罗绸缎,可是无论穿上何种衣裳,人还是那个人,并没有因为穿上不同的衣裳而额外获得老天的厚爱。在佛的眼里,众生是平等的。却总有人不忿,自认为高人一等,欲求不满,则终日惶恐不安。说到底,人的执着,只因放不下,放下了,便一切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奉恩若有所思地看着觉齐不说话,心中却暗暗吃惊,想不到这个小豆丁的佛性如此了得,小小年纪便能说出如此一番大道理,众多弟子当中,修为比他高的大有人在,但却偏偏选他当新的住持,还是有道理的。
长州却喃喃道:“如何才能放得下。”
觉齐走到长州面前,伸出一只手按在长州的胸前,心脏正有力地跳动着,觉齐问:“痛吗?”
长州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觉齐说:“为何会痛?”
长州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觉齐说:“你知道,你只是自欺人而己。”
长州的脸又白了几分。
觉齐又说:“连自己都欺骗,又如何放得下?”
长州惊得往后退了几步,觉齐收回自己的手,朝长州一合双手,说:“择其善者而从之,观心而行事,一切顺其自然,便能放下。”
长州的脑袋里突然“轰”的一声,一直紧崩着的弦突然应声而断,脑里不断回响着觉齐说的“顺其自然”几个字。
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
。。。
觉齐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既不说话,也不离开。
良久,长州长长吐了一口气,对觉齐作了个揖,说:“长州明白了,谢觉齐大师。”
觉齐却突然笑了,这一笑有如春风拂过,百花齐开,让人心旷神怡。
觉齐说:“长州上神本在佛祖座下感悟十万年,佛性本就比一般人要强,一时想不开,也是心魔所至,这也是上神需历的一个劫,如今心魔已除,劫也已解,恭喜上神!”
长州心头一震,想不到这竟是自己的一个劫数,难道宝墟上神早就看出来,才会叫自己跟着一起来的?
觉齐转过身,对奉恩说:“你母后放不下,就让她顺其自然吧,阿罗寺邻毗邻西周山,西周山上有太阳神殿,还有凤凰巢,灵气十分浓郁,天帝不如在西周山修建一座宫殿,让天太后长居于此,对天太后疗伤大有好处。”
奉恩看着眼前这个豆丁,总觉得他不像表面上看来那么老实,可是又想不到他到底在给自己挖什么坑,只好说:“母后好好的,疗什么伤。”
觉齐不紧不慢地说:“情伤。”
正走着的奉恩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