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把自己的主意跟慕容风说了之后,本来以为他会反对,没想到他爽快答应了。
“不过你要再等我一阵子,这段时间朝廷在谈与大历合作的马市生意,一切结束之后,我陪你一起去看他们!若是心急,可以让探子先去打探消息,或送些礼物过去。”
这还跟某人真不一样。
夏雪对于他的安排没有意见。
于是,她便趁着这段时间,验收一下前不久重新整顿之后的云台行事成果。
大历那边送来的消息:越国由于今年的收成不佳,无力进贡,便献上了十名绝色美人。姬康将她们全纳入了后宫,一一册封,大历的后宫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热闹的喜事了。
而篱国自彻底战败之后,向大历割让了三州的土地,又向姜国赔了两个城池。
只不过给大历的那三州虽然地广,但多是地势险峻,物产贫瘠的地方,而姜国得到的两个城池,却是十分的富饶,以盛产黑石矿为名。
这件事已经惹得大历朝堂上不少人不满,要让篱国做个合理解释,还要让姜国也说明一下。
但姜国却已经着手在跟大历商谈借用闵州一带开辟马市生意。
诸国当中本以越国战马最为彪悍,但最近几十年间姜国也开始专注于自己的马匹畜养,姜国马虽然不比越国身高体壮,但是耐性极佳,尤其善攀山路,在长途跋涉上也胜于越国马。
大历闵州一带因为瘟疫加上战事,导致百姓出逃,几乎成为一座空城,这一带地幅辽阔,平川草原最适合养马。姜国境内找不到这么完美的地方,所以才与大历商议,租借这一片几乎废弃的荒地专门养马。
不仅可以为大历上供租金,每年还可以赠送大历不少良驹作为战马。
大历本土的战马只在西北一带有些马场,但因为年前的雪灾损失也很惨重。
虽然这一次与姜国的合作,朝堂上有不少反对的声音,认为此举会导致姜国国力赶超大历,但姬康依旧力排众议,答应了下来,并调拨了几位官员配合商谈租地之事。
这些消息,是明面上很容易查到的。
至于具体的哪些官员负责相关内容,他们各自又是何出身,有何嗜好,近日行程安排如何,就要靠烟雨堂的姐妹们去调查了。
云台底下的珠宝首饰商铺,胭脂水粉店,招待的多是官眷,陪着夫人小姐多聊几句,消息就到手了,虽看似简单,却也极其讲究话术技巧。
而哪些人可以为姜国所用,能在大历朝堂上站出来替姜国合作计划说话的,就需要风雨堂去做些深入的调查,翻翻各家的底细,来往人情,寻些把柄或以诱惑,或以威胁,最终都能成事。
世间人看似不同,有些人清高,有些人世俗,但其实人活着总是为了各自心底的某些欲望。
慕容风总能把这些原本让夏雪不屑于做的事情,轻描淡写地说成是人之常情,减轻她心底的罪恶感。
“此事若成了,大历与姜国将有无数百姓受益,尤其是闵州一带,他们不必为了战乱或者瘟疫带来的伤痛而流离失所,饥不果腹。人人都可安居乐业,岂不美哉?至于到底是姜国受益更大,还是大历受益更大,谁又真的在乎呢?”
夏雪点了点头,其实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多善良的人,只要云台继续贯彻不做杀人放火,害人的买卖,已经足矣。
“过几日,不如我们趁着龙舟节回临川一趟,顺道去看望岳父岳母,你觉得如何?”
夏雪微微一怔,她已经回姜国有些日子了,哪怕是见过夏奕朗,都没有丝毫意识到自己应该回夏府去看看。本来夏家与王族结亲,自然也预料到了女儿不会有经常回家探亲的可能。
但毕竟她“在别苑养病”了一年,也是时候该露面了。
慕容珵跟夏奕朗对这一次的旅程安排很是满意,他们俩更像是兄弟二人的关系,一路上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
夏雪与慕容风单独乘坐另一辆马车,隔了一段距离都能听见他们俩的笑声。
这让她若有所思,望着窗外出神。
慕容风知道她在想什么,却也不点破,只是借着车厢内的摇晃,轻轻靠在她肩上。
夏雪回头,“你这就困了?昨晚没休息好吗?”
“倒也不是昨晚,最近夜夜都有佳人在侧,我实在激动难眠,所以白天容易犯困。还请夫人见谅,容我小憩片刻。”他闭着眼,缓缓说道。
夏雪轻声嗔道,“油腔滑调!”唇边却浮起笑意。
自从她点了头之后,每天晚上慕容风都会留宿在她院子里,也只是在睡前帮她按摩,规规矩矩地就寝。
反正等夏雪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时候,慕容风早就已经起床,不是进宫,就是外出替王上办些差事,她根本不知道他的睡眠质量到底如何。
马车走上山道之后,便有些颠簸。
慕容风从她肩上滑下来,她干脆坐直了身子,扶着他的脑袋放到了自己腿上,让他可以枕着自己的腿合眼好好小睡片刻。
“多谢夫人。”他睁开眼,对她微微一笑,而后又闭上眼。
夏雪这才注意到他眼下确有泛青,看来是这段日子真没休息好。
慕容风在她腿上不一会儿似乎是真的睡着了,呼吸也变沉了。
她禁不住盯着他的脸,细细看起来。
当初她第一眼看见他时,就觉得他的容貌清秀,属于不会让人讨厌的类型,现在再看时,还能看出几分出众的俊逸来。只不过他的肤色偏白,少在室外活动,显得有些文弱。
记得他似乎是不会武功的,而那个人,文武双全,从小琴棋书画一样都没落下过。
夏雪轻轻摇了摇头,告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马车摇摇晃晃到了临川城,径自朝着夏府去了。
这一年光景,夏府的宅邸似乎变得更大了一些,夏奕朗跟慕容珵先下了马车。
门前早乌压压地站了一排人在候着,听下人通报太子的车驾入了城门之后,他们全家就提前出来站在这里迎接了。
夏雪跟慕容风随后也下了马车,在人群里她一眼就看见了正在抹眼泪的夏夫人。
女儿不管走了多远,娘都一直牵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