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被突然而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手边的小鸟也迅速扑棱着翅膀要飞走。
    燕王随手弹出一块石子，将那鸟的翅膀打折了。
    伴随着哀鸣，鸟儿啪的一声坠地。
    “你！”夏雪怒目相向，恨不得上前拧断他的脖子。
    “你不是喜欢吗？它要飞走，本王替你阻止了，你不该谢谢本王吗？一会儿让人送个笼子来，你以后可以养着它，天天看着它，不好吗？”燕王自说自话地走到夏雪身旁，在他身后院子里，已经有人去捡拾那只受伤的云雀。
    夏雪闭上眼，努力压着心中怨愤，缓了半天，才睁眼道，“鸟儿本就该在天空飞翔，你弄伤它的翅膀，不觉得自己残忍吗？”
    “可它以后就可以过着吃住无忧的日子，也不必担心天敌追捕，付出一点点伤痛代价，总是划算的。”
    “你又知道它在笼子里的日子，就当真无忧？”
    “外面不过是个大一点的笼子罢了，它累了回到巢中，不一样也是个笼子。”
    “胡搅蛮缠！”夏雪横了他一眼，“既然燕王你的痴傻疯病都已经大好了，不该是回到自己王府去了吗？”
    燕王呵呵一笑，“我那王府，不知是何歹人一把大火烧了大半，最近国库吃紧，本王身为皇族自当身为表率，所以就暂不大兴土木，且在宫中随意一个旧殿委屈委屈。”
    “怎么不把你一起烧了！”夏雪咬着牙，小声嘀咕着。
    “要做母亲的人，说话还是这么刻薄，不给你腹中孩儿积积德吗？”燕王虽听见了她的话，却也不生气，反而凑近了故意这么说道。
    夏雪不避不躲，抬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再一翻扯，将他衣领一下就扯开了，胸口显露无疑。
    她看到他左胸心脏位置，又出现了之前曾经看过的红痕。
    燕王进来时，宫人们都十分识趣地留在了外面，所以屋里二人的动静也无人旁观。
    他知道夏雪是在做什么，却故意撑在她两侧的椅子把手上，把她圈在怀中，保持着那种放肆的笑意，“是久不见了，转了性子，居然对本王动手动脚。你就不怕我那皇兄瞧见了，有所误会。”
    “放心，他才不会误会。中了共生蛊，又不能尽人道。”夏雪冷冷地望着他。
    燕王听到这话，脸色一僵，方才的笑意变得阴冷，却只是片刻，又仿佛毫不在意似的，站直了身子将衣襟重新拉好。
    “你倒是知道得挺多，就不怕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夏雪笑了，“你这是在要挟我吗？是你已经找到解毒的人了？看起来不像吧，否则你也不会把好端端压制住的共生蛊又释放回来。冥河之毒，不是那么容易解的。”
    燕王唇边的假笑渐渐收拢，“你就不怕惹恼了我，我真的把这毒下给姬康，让你尝尝做寡妇的滋味。”
    “你不是不想，是不能。”夏雪盯着他的眼睛。
    若不是云霏儿的手札，夏雪也不可能知道这么多。她原本也只是试试看，但燕王的反应让她确信自己猜对了。
    共生蛊是可以在人体内帮助吸收大部分的毒药成分，化解毒性，但还有一些奇毒，是不能完全化解的。而以燕王的情况来看，他并不是从小就中下共生蛊，应该是用血月门人多次试验之后，才把蛊种到自己身上。
    从他胸口的红痕来看，种蛊应该不到一年的时间，所以在共生蛊沉睡期间，需要别的东西来克制毒性。
    以毒攻毒是一个不错得到选择，但风险性太高，再加上冥河这种毒药提炼本来就难，炼制成功需要十多年的光景来准备。他没有更多试验的机会，才会有之前的失手。共生蛊在沉睡期间，他中毒了，索性便扮痴傻以蒙骗众人，尤其是降低姬康的防备。
    燕王身边应该是有一个堪比海丽叶一样的用蛊高手，但对于毒药的研究还是欠缺了一些。
    所以那时，燕王才故意留夏雪在身边，就是借她之手来稳住自己体内毒性，在共生蛊恢复效力之后，才继续他原本的计划。
    而让夏雪最担心的是这个一直帮助燕王的用蛊高手，极大可能是从隐莲宫出来的女子，如今就潜伏在宫中。
    她想要找出这个人。
    因为之前姬康所中的永夜蛊，是需要蛊引才会发作，而蛊引在云霏儿的手札中明确指出必须是通过日常饮食才会进入人体。这样也就说明了，燕王的计划一直未停止过。
    像今天，燕王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进乾清宫，他皇兄的寝宫里，这儿的宫人竟然无一人通报，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子。
    夏雪心中感慨，原本几乎要将他一举拿下，只是因为一念仁慈，才让他得逞，如今几乎到了可以与姬康在明面上一争高下的局面。可也许，姬康的仁慈，也都在他的算计在内。
    “不如我们再做个交易吧。”燕王忽然又弯着眼睛，态度大变。
    夏雪默默盯着他不想说话，反正不管自己怎么拒绝，他都是会继续说下去的。
    “若是你愿意嫁给我，之前你做的那些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夏雪冷冷一笑，“燕王今日喝了多少酒？怎么大白天的就开始说胡话了？”
    “你以为你还是洛妃吗？洛妃已经是个死人了，你不过是被我皇兄圈养在寝宫里的一个无名女子而已。若你这一胎能是皇长子，也就罢了，说不定他一时心热会给你再编个名分。若你这胎是女儿，呵……”
    他的语气实在是让夏雪不舒服。
    “就算是女儿，那也是大历朝的长公主！”
    “长公主，”燕王学着她冷笑的模样，“你可知本朝现在的长公主，身在何方？”
    夏雪一愣，她前世入宫之时是有了解过皇室成员，但那时只知道有王爷，并不知道还有一个长公主。
    看到夏雪的表情，燕王很满意，“大历从来不缺公主，就算是长公主，也只不过是披着华丽外裳的工具罢了。你就好好祈祷这一胎是皇子吧，否则你就见识见识这吃人的宫廷会怎么将活人吞噬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