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来的?又是怎么进来的?”
夏雪一边问着,一边回头望向门外,似乎并无宫廷侍卫经过。她还是将大门掩了起来,才转身对着垚,等待他的回答。
“你进宫那天,我跟着你的马车一起来的。只是不曾叫旁人注意到。”他平静地回答着。
“所以,你已经在这儿待了两天多了,没人发现?”夏雪惊得半天合不拢嘴,“连那位总管大人都不知道?”
垚点了点头。他原先做的差事就常常潜伏,收敛自己的气息算是必修的功夫,哪怕对手是高手也无法轻易探查。
惊讶之余,夏雪回过神来,“那你一直待在我这间屋里?那我睡在那儿,你不也是一直都看着呢?”
垚继续点着头。
“你这习惯不好!男女有别,你好歹注意下!怎么能一直待在我这儿呢?这么大的宫殿,空置的地方也有很多,你随便找个歇脚的地方不行吗?”夏雪念叨着。
等她碎碎念完了,垚才开口,“亲眼看到你醒了,我才放心。”
这回轮到夏雪不知所措了,原来他是担心自己。
想起在王府里的那一幕,她得知了二百两中毒背后的真相,情绪一时失控。
她赶紧收回心思,干笑道,“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你不用担心了,尽早出宫去吧。你可以去天心坊,秋秋那边正是要用人的时候,你去帮帮她。还有啊,贺大夫那边若是有消息了,我也需要你帮我跟他说道说道。”
“贺大夫若是有消息,我自会找他。现在,别赶我走。我是你的侍卫。”垚神情很是认真,倒让夏雪越发尴尬了。
“可我现在很安全,乾清宫是皇帝寝宫,怕是全天下戒备最森严的地方了,我不需要……”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垚脸上流露出悲伤的神情,仿佛自己的话是一把利刃狠狠刺了他一下似的。
“好吧,你可以留下来,那我得跟夜总管商量一下,看看把你安排在御林军里还是内侍……哦,不是让你真的去做太监,只是打扮可以吗?”夏雪只好改了口,心里不禁感慨最近自己是不是太心软了些,难道是因为马上要当娘的缘故。
对着疯傻的燕王是这样,对着这个脾气不太好的神秘“侍卫”也是这样。
“不用与谁商量,只有你需要的时候,我才会出现。平时不会让其他人看见我的。你忘了,我还有一个身份,是彩戏师。”垚听到夏雪愿意让他留下时,表情顿时缓和了不少,弯起唇角微微笑了。
“不告诉他们?”夏雪有些犹豫。
“是不是你还是不相信我?觉得我很危险?”垚上前一步,离她近了一些。
“我没有不信你。”夏雪拍了拍他的肩头,好心劝道,“只是你总是要躲着旁人,这寝宫里毕竟人来人往的,我是怕你辛苦,而且你也是需要休息的呀。若是跟总管大人说一声,给你安排一间住处,也不是问题。”
“我会找地方休息,不碍事。你不必担心我的事,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不生我的气……”他低下头时,轮廓与夏雪记忆中的人更像了。
她轻叹了一声,努力不让自己去回忆过往,那回忆于他们都太过残忍了。
“我不生你的气,你也不要怪自己了。在血月的日子,你只是被人利用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夏雪说着,伸手拉住他的手,紧紧握住,“以前我就当师父是亲人一般,以后你也是我的亲人。我们都要好好的。”
垚抬起头来,望着夏雪,极郑重地用力点头。
夏雪眼眸中闪动着光泽,如璀璨的珠光宝石一样耀眼。
她眼中望着的人影渐渐模糊,可又变得清晰了。
垚跟他兄长还是很好分辨的,垚脸上的表情很少,说话时也字也不多,五官的棱角更加分明一些。而二百两,初识他时,被他常年在外行走晒得黝黑的肤色吓到,还以为是凶神恶煞的高手。高手虽然确实也算是高,但实际上却是说话极其刻薄的话痨,脸上时常挂着嘲弄别人的笑意,仿佛什么麻烦在他眼里都不是什么大事似的。
下一瞬,夏雪伸手抱住垚,将头靠在他肩上,噙着眼泪用哭腔小声道,“你可不可以先不要动,让我这么抱一会儿。”
他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御书房中,姬康一边批阅奏折,一边伸手揉着太阳穴。
最近头疼得越发频繁了,一看些东西,用用脑子,就从太阳穴处往天灵盖顶一路疼上去,疼得头盖都快裂开了似的。虽然传太医来看过,太医只说是费神过度,建议多休息,开了安神的汤药,他都懒得吃。
他也知道,是该休息了,可是这段时间前朝后宫里的事都堆到了一起,他如何能放下这些安心休息?也不过是夏雪回来了,他能有片刻安眠。
“咳咳……”姬康轻声咳嗽了两声。
小陆子立马紧张地过来询问,“陛下龙体欠安,是不是传太医来瞧瞧?”
“只不过是喉咙有些干,不必小题大做,下去吧。”姬康挥了挥手,丝毫不在意。
小陆子只好退了下去,才到门口就看见怡妃让人端着参茶过来觐见。
“陆公公,陛下这会儿还在看折子呢?”
“是啊,娘娘这是?”
“这是本宫亲手泡制的参茶,里面加了十几种药材,还有百年人参,问过太医了,都是最滋补的。”怡妃一脸得意。
小陆子探头去看时,怡妃便让人把瓷盅捧了出来。小陆子伸手将瓷盅接了过来,“辛苦娘娘了,奴才这就呈给陛下!”
怡妃哎了两声,小陆子已经进去了。
小安子适时插上来,拦住怡妃,“怡妃娘娘,陛下吩咐过,这会儿他忙着政务无诏不见任何人。您的心意,咱们陆公公已经送进去了,还请娘娘回吧。”
怡妃一甩袖子一跺脚,可这门口的太监都是御前的人,被夜总管训练得滴水不漏,任她说什么都不肯放她进去。她也只好放弃,打道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