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被他毫无预兆地睁眼吓了一跳，便问道，“你如今感觉如何？”
    燕王定定地看着她，也不回答。
    “不会是毒哑巴了吧？”她故意没好气地说道。
    “姐姐你好凶，我要母后！我要母后！”燕王突然用一种近似幼儿的语气开口道，说着要瘪着嘴马上要哭似的，把夏雪看傻了。
    她几乎是从榻上弹了起来，看怪物似的盯着燕王。
    忽然燕王也坐起身来，一把扯住她的袖子，“姐姐，母后在哪儿？母后呢？”
    夏雪与他拉扯着，谁知他力气倒是不小，将她衣裳扯得半个肩头都滑了下来。
    “你给我坐好！”她提高了声音。
    燕王立刻又开始瘪嘴，不过还是听话地松开了手。
    她转身出去，分别叫了柳亦辰跟夜公公都过来瞧瞧。
    燕王是不是真的傻了？
    在他二人面前，燕王依旧是一副孩童的姿态，言行举止都如同换了一个人一样，跟他现在的样子搭配在一起，何其荒谬。柳亦辰还替他把脉，却从脉象上看不出任何异常，也不知他这副模样是不是装的。
    “我有办法！”夏雪忽然高声道，然后她转头看向夜公公。
    只要他如期弄来她需要的那些药材，制出吐真，不管真假，一试便知。
    “此事还需尽快秉明陛下。我要回宫一趟，这里的消息……”
    “放心吧，不会外传。”夏雪明白他的意思。
    反正燕王醒来之后，就他们三个人见过他这个模样。
    等到夜公公才离开，夏雪就开始头疼了。
    燕王不肯在床上躺着，非要出来玩，还大吼大叫着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要那个，活脱脱一个三岁顽童。已经闹得整个院子的人都知道——燕王疯了。
    幸亏夏雪一早就让柳亦辰带着王太医以研究药方为名先到了外面。
    这会儿院子里的侍卫，也被夏雪下了严令，不许对外声张燕王的病情。
    此刻，她独自对着燕王，喃喃道，“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真疯了，还是装傻！”
    她从随身携带的药包里取了一颗泻药药丸，递到他面前，“姐姐这儿有好吃的山楂丸，你要不要吃？”
    燕王好奇地盯着她手掌里的药丸，走了过来，伸手取走药丸，眼看着往嘴里放。
    夏雪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她倒要看看他会不会亲口喂自己吃一颗泻药。
    燕王仰起脖子，将药丸举高，再慢慢往嘴里放，神态像极了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若这是装的，他也是太会玩了点。下一瞬，他忽然一转身将药丸塞进了夏雪的口中。
    “你是不是傻啊，母后说过了不能吃陌生人给的糕点！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吗？哈哈哈哈……”
    “呸呸……”夏雪根本没反应过来，被塞了一口，幸亏只是被塞进嘴里，她牙关一闭药丸还在口里没吞下，方才赶紧吐出来，并无影响。
    见他还在嘲笑自己，夏雪气不打一处来，立马追上去，揪住他的衣领就要朝脸上打。
    谁知燕王居然一个转身，从她手底下给绕了出去。
    夏雪手里只剩下一件外袍。
    他绝对是装的！
    等她上前正准备继续去抓他时，却见他腰带一松，就任由自己的裤子滑落下来。
    “你！”夏雪只好转过身子，背对着他，“真是不要脸，快把衣裳穿好。”
    他慢慢走上来，贴在夏雪背后笑嘻嘻道，“明明是坏姐姐先扯了我的衣裳，怎么说我不要脸？”
    夏雪回头往脚底下瞥了一眼，他的裤管还挂在脚腕边上，他一定是故意的。她也无意再试探下去，气得脸色涨红从屋里出来，让侍卫先把门锁上。
    等她回到自己院子时，气还没消，却看到垚回来了。
    “你几时回来的？找到贺大夫了吗？他可愿回来吗？”她急急问道。
    对她这种一连问一串的习惯，垚也是无解，只是他脸色沉重，已经让夏雪猜出结果不尽人意。
    “没找到。他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希望他人没事。你可听说血月的人在外面找他的消息？”
    “那倒没有，他应该只是躲起来了。”
    “那便不急，秋秋那边有可以联系到他的法子，只要一有消息，你再去看看。”夏雪说道。
    “还有另外一件事，需要请你帮忙。”难得垚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夏雪疑惑道，“什么事，你尽管说。”
    “跟我去一趟暗室，他要见你。”
    只这么一句，夏雪还得反应一会儿，他说的到底是谁。
    暗室？她脑子里忽然浮现出那个骇人的画面。
    一番挣扎之后，她还是与他一起从花园里的暗道走下密室。这一路上的机关已经被关闭了，垚走在前面，始终不发一言，沉默得让她觉得有些可怕。
    “出什么事了吗？”她小声问道。
    垚在前面像是犹豫了一会儿，才答道，“你去了便知道。”
    等到穿过湖底的一段隧道，才回到了那扇铁门前面，此时上面已经没有挂着铜锁了。
    垚推开门之后，示意让她自己进去，而他却留在了门外。
    “你不一起吗？”老实说，夏雪要独自面对这位前面，心里还是会有些发寒，不盯着对方看吧有些不礼貌，可是一直盯着他看更有些不礼貌。
    “我在外面等你，他有话要单独与你说。”
    为什么啊，夏雪内心感慨着，难道是这位血月门主知道了她以前干的“好事”？所以要来找她算账了吗？她有些心虚，但垚的神情更让她害怕，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你来了。”这一声招呼像是来自老朋友。
    夏雪心里顿时平静了不少，看来他应该不是要找自己算账的。
    “见过前辈。”她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虽然对方看不见。
    “你就是夏雪吧？”他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夏雪有些惊讶，但一回想，可能是垚告诉他的，便应道，“正是，上次有些匆忙，未来得及跟前辈自报家门。”
    “以后，小十一就拜托你照顾了。听说你会医术，而且颇有天赋，也没有什么好送你的，你过来，走近些……”
    听他说话的声音要比上次低沉许多，而且气息也似乎有些微弱。
    夏雪只好依言走到他面前的位置，其实她也是勉强辨认出墙上那堆东西似乎是脸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