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秋强忍住快要呕吐的冲动，赶紧从桶子里跳了出来，虽然跟桶面上那些污脏物隔了一层竹篾，但她还是觉得太恶心了。
    “下回出门咱们能用些正常的法子吗？”她一边伸手接应夏雪，一边哀求道。
    夏雪不以为意，“这法子不是挺好的嘛，有这股恶臭遮掩，一般人都不会来细检查，如此便可轻松过关呀！”
    秋秋伸手掩住鼻子，感慨道，“我算是知道当初舵主为何要收你做徒弟，你们俩真是臭味相投！”
    夏雪轻轻笑着，回想起之前跟二百两一起扮做运粪小工混进大理寺的光荣历史。这时她再想起这些事，已经不会觉得太难过了，转头还把它当做笑话讲给垚听。
    他们一行三人沿着街巷边走边逛，到处看看。
    上一回走在京城的大街上是什么时候，夏雪已经想不起来了。乘车路过的最近一次还是年初时，与姬康要一起坐在巡游的马车上。
    一切恍如隔世，她轻轻笑着，不愿再想。
    “不如咱们先去吃些东西再继续逛吧，我有些饿了。”
    对于夏雪一时一个念头，秋秋已经习以为常，“好啊，那不如就别便宜其他店铺了，去咱们自己的店里吃！”
    他们改道去了天心坊。
    自从夏雪一句话重新买回了千金阁做起歌舞坊的生意，天心坊的金字招牌就挂了上来。而且整条街里其他的酒家乐楼对这家都莫名生出些敬畏心。前些时候京兆府的人带了官兵挨家挨户巡查，其他店铺都是被耽误了大半天做不得生意，唯有天心坊，眼瞧着官兵就站门口，领队的进去跟掌柜的打了个招呼就出来了。
    从此便有了传言，这家天心坊的东家不是一般人。
    眼看着近中午了，夏雪他们进店里来，看大堂里也冷冷清清的。
    “这怎么没生意呀？”夏雪问道。
    “不能吧，许是白天生意就是这样，歌舞坊的热闹都是晚上呢。”秋秋解释着。
    “可我们刚才一路过来时，街口那几家就挺多人的。”
    秋秋也有些疑惑了，把掌柜的叫出来问问。她跟夏雪解释道，这里的掌柜也是云台里的自己人，姓朱名多福，这还是为了做生意特地改了的名字。原先舵主做主盘下千金阁的时候，就是交由他主导打理的，此人极擅经营，那时铺子的生意也不差。
    不一会儿，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站在夏雪面前，恭恭敬敬地朝她行了一揖，“不知是圣女驾临，小人有失远迎。”
    夏雪有些意外，“你认得我？”
    她记得以前她独自来这里时，那得亮出云台令牌才被认可身份。
    毕竟她这圣女头衔挂得有些虚，对于云台内务她可是从来没操过心的。
    朱多福微微一笑，“见过圣女的画像，便再难忘了。”
    “可是，我打扮成男装了，你也认得出？”夏雪对自己的改装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对方还是微微笑着，“圣女有所不知，舵主当初准备了两幅画像让底下人认着，一幅是女装打扮，一幅便是男装，与今日圣女这扮相，足有八九成的像。”
    听到这里，夏雪唇角微颤，忍了许久才没有当众哭出来。
    秋秋十分敏锐地察觉到夏雪表情的变化，赶紧插嘴道，“我们走了一路，有些饿了，朱掌柜，麻烦给我们弄些好吃的来吧。”
    朱掌柜应承着，立马转身下去吩咐厨房了。
    夏雪趁机做了个深呼吸，调整情绪。
    很快酒菜就端了上来，秋秋补充道，“再备一壶好茶来。”
    夏雪扫了一眼桌面上的菜色，至少卖相还是不错的，便起筷尝了一口。朱掌柜在旁边等着夏雪的评价，一脸的殷切。
    “嗯！味道还是挺好的。”她点着头，招呼他们俩也动筷子。
    朱掌柜也露出几分得意的笑容，“后厨里帮忙的三位厨娘都是我亲自挑选的，她们的手艺那是没得说。”
    “吃的东西不错，酒的味道也不错，可为什么生意就……”秋秋也不见外，直接问出口来。
    朱掌柜赶紧对着他们欠身又是一礼，“还请圣女恕罪，小人接了这差事，也从不敢马虎。只不过天心坊就是原先的千金阁，本来做的便是歌舞卖笑的生意。原先还有几位颇有姿色的姑娘，声名在外，能招揽些客人来。后来这地方几经转手，姑娘都走光了。前些时候，我们才接回来重新开张时，也只能临时请人……”
    不一会儿，他就把这里目前的姑娘们都叫了出来，唱小曲的唱小曲，弹琵琶的弹琵琶，说是要给夏雪他们助助兴，顺便也是让她过目。
    夏雪扫了一眼过去，这些姑娘果然只是些寻常姿色，长相普通得让人记不住。
    这也难怪在整条街上莺红柳绿的环境之中，客人们的银子也不是白丢进来的，自然会有所比较。虽然酒菜味道好，可这只能是作为歌舞坊的加分项，总不能将一座歌舞坊当做饭馆来经营吧。
    “所以咱们现在的问题是，没有撑头的门面姑娘！”夏雪总结道。
    朱掌柜点头附和道，“是啊，这两个月来我得闲了一直在附近州郡奔走，想挑些有资质的年轻女子带回来培养，可惜一直没有寻到。”
    “这样大海里捞针，自然是难的，倒不如让佳人自己来寻我们！”夏雪提议道。
    她干脆起身走近些看看这十几位年轻姑娘，离近时发现她们也并不是当真平庸得一无是处，只是很多略显青涩。夏雪只不过是走得近了些，有的人立马低下头来，瑟瑟发抖，看都不敢往这边看一眼。
    当初她一句话，就以为在京城里做生意不是难事，没想到也不是那么容易。
    “这样吧，请几个从宫里放出来的宫女嬷嬷们教教她们礼仪，站立坐行，接人待物都从头学学。”夏雪又有了新的念头，聘请优质的姑娘是要务，可培养自己已有的这些姑娘也是急事。
    “这，这请老师……怕是要不少银子吧。”朱掌柜颇为难道。自从重新开张来，一直在亏钱，他实在是不忍心跟夏雪算这笔帐。
    秋秋忽然扯了扯夏雪的袖子，小声道，“咱们那儿不是现成有一个老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