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还给他擦擦？
    夏雪脑子忽然灵活了起来，她赶紧低着头转身跟着到了粪车旁边，一路闭气。不知是跟二百两有了默契，还是怎么，他们俩一人一个车把手，就一起把整辆推车往回拖。
    夜公公一看不对，立马暗自运起轻功避开了倒退着冲过来的粪车。
    其他人反应慢些地也跟着赶紧躲避。
    二百两将车用力甩出去之后，加了一掌内劲，将车板跟木桶送得更远了些，然后一把抓住夏雪的手腕要带着她一起离开。
    推车摇摇晃晃走了一截之后，木板跟上面的桶子全部裂开，恶臭的粪水横流了一地。
    夜公公不想在众人面前暴露自己会武功的事情，只能与旁人一同站在了粪水里面，脸色黑得难看。
    “抓住这两人，要活口！”
    夏雪没有回头，跟着二百两一路往大街上逃去。
    那些粪桶盖着盖子时，她都已经受不住了，更别说现在整个巷子里漫流了一地的粪水。但只要一想到夜公公刚才的模样，实在是好笑，不过那刺激的味道实在还是太恶心了。
    只不过她也明白，自己这下是捅了马蜂窝了，宫里跟大理寺的人齐齐出动。
    他们入了东市热闹的街道里，混迹在人群之中，更便于躲避后面的追兵。
    “现在出城肯定是自投罗网了，可惜那份差事，经营了半年，以后要再去大理寺就麻烦了。”
    他这样拉着她，穿梭在密集的人流里，轻声念叨着。
    可是夏雪的心思却飘到了别处，宫里知道了她私自出来的事情，会怎么做呢？全城通缉？兰嫔的案子怎么办呢？燕王跟盈妃那些事情呢？
    一番思索之后，她挣脱了他的手，“我得回去了！”
    他回头来望着她，并没有多少意外，反倒轻轻一笑，“不怕挨罚？”
    “天牢都蹲过，还怕什么？”夏雪也笑了，“对了！兰嫔的案子，你可看清楚了，有什么办法帮她脱罪吗？”
    “办法当然有，不过你出得起价吗？”他抱着胳膊，上下打量她。
    虽然眼下夏雪是一身穷酸小厮的打扮，但她宫里好歹也有一箱子满满当当的身家。
    “你开就是了，只要能救她！”
    “你跟那个兰嫔到底是什么关系？结义金兰？”
    “不是，她以前帮过我。”
    他没有回答，目光越过夏雪的肩膀望向远处，像是看到了什么，然后才道，“那你回去吧，有消息了我再通知你。”
    说完，他转身就没入了人群里，眨眼功夫那个背影就追不到了。
    夏雪轻叹了一口气，肩头上一沉，便多了一只手掌。
    这份力气，她自然是清楚的，只好努力挤出一个无比诚恳的笑容，再转过去对着那人笑得脸都要酸了，“总管大人，这么巧啊。你也出来逛市集的？”
    “胡闹！”
    夏雪跟夜公公一起坐着马车回宫。
    她觉得他定是故意的，身上脚上那臭味在狭小车厢里不散，偏要拉着自己作陪。按理说，自己这种私自逃出给宫来的宫女，不该是锁了镣铐押回去的吗？他却是用这种方法来折磨自己。
    好几次，她被熏得差点又要吐出来了，不过实在是因为刚才在巷子里已经吐干净，没有东西可吐，所以只是干呕。
    夜公公斜睨着她，“要是在车上吐出来，按宫规重罚！”
    夏雪用袖口擦着唇角，“我不记得宫规里，不曾有不让人呕吐的吧。”
    “对管事不敬！”
    夏雪回忆了一下，确实还真有这么一条，似乎是施以要杖刑的。她只好挪了挪位置，离他距离更远一点，靠近车厢门附近，以期马车颠簸时外面吹进来一点新鲜小风，解救自己可怜的鼻子。
    按规矩，马车到了正阳门就得停下，没有皇上的御令任何人都不得以坐骑车驾进宫城。
    夜公公冷着脸下了马车。小陆子早得了令捧着一套新鞋新衣裳在门角边等着了，亲眼看到时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又像是惊讶，又有些忍笑。
    旁边的夏雪可没有这么厚道，噗嗤噗嗤明目张胆地偷笑着。
    小陆子对她频频使眼色都没有能阻止她这种给自己种下祸端的行为。
    “你先带着她去面圣吧，咱家稍后就到。”夜公公接了衣物，淡然说道。
    夏雪一下子回神清醒了许多，收住表情，不由得愁苦起来。
    不是吧，一回来就要面圣？万一撞到姬康气头上，被他下个抗旨不遵的罪名，那就坏事了。
    跟在小陆子后面走在甬道上，夏雪提心吊胆地问道，“陆公公，陛下眼下心情如何？给个提示呗。”
    “夏姑娘，我们这回是被您给害惨了。您自求多福吧。”小陆子没好气道。
    “别这样啊，陆公公，陆哥哥。好歹也是同僚一场……”夏雪在后面扯了扯他的袖管。
    小陆子将袖子拔出来，“姑娘做事之前记得咱们是同僚就好，事后才想起来，怕是有些晚了。”
    “是，我私自出宫是我不对，连累陆公公了。你该生我的气，我这不是太心急了嘛。你怎么骂我出气就行，可要是到了御前，万一陛下动了怒，一开金口把我脑袋摘了，那我给陆公公道歉的机会都没有了。”夏雪明白小陆子其实也不是真小气的人，所以故意说这些想求他再帮帮忙。
    “要不然我先去换身衣裳？”
    “不行！师父交代了，你得直接去御书房。”
    顿时，夏雪没了底气，耷拉着脸。
    早知如此，还不如在天牢里待着，离兰嫔还更近一些，说不定能帮她做个证什么的。
    “你现在知道怕了，可也得真放进心里去呀。不是我说你，陛下都已经嘱咐过，不得私自出宫，你还……算了算了，我也没资格说你什么。陛下今早上为了政务跟大臣们议事，颇费了些精神，估计对你的事不会太过严厉。你自个儿小心些就是了，要不然就说是被人掳走的。我听说大理寺里短了一个挑粪的临差，那人有些古怪，你们认识的还是碰巧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