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惊呼,“这么冷血,老人小孩都不放过。”
“嗯。”天春道,“我只得事事顺着他。没想他一来就把我关起来,我连脱身机会都没有。”
“我能怎么帮你呢?”
“钥匙在他身上,小虎你一定有办法拿到的对不对?”说完天春崇拜望着我。
我竟无法拒绝:“我,尽力一试。”
“太感谢你了,小虎!”
“可是你出去之后怎么找到他?”我有点担心。
“他有小鸽,小鸽会找到我。”
“你的鸽子也叫小鸽!”
“对,你的也是吗?”
“嗯,有人说这个名字奇怪。”
天春眼里充满兴奋:“一点儿也不!这是世上最好的名字!”
知己啊,就冲这点,我帮到底。遂打了鸡血般说道:“天春,你等等我,我绝对可以搞到钥匙!只是现在还早,子时我再来找你,不要睡着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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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里,我踱来踱去,想到一个绝妙计策。
来到单羽房前,还亮着灯。我敲门:“单羽,在吗?”
故意压低沉的声音传来:“何事?”
“你开门先啦。”
门吱一声打开,单羽只穿薄薄单衣。
我关心说:“天凉,你不先穿好衣服。”
他认真说:“怕你久等。”说完走向屏风,出来已穿上外衣。
他坐下来问什么事。我托腮望他说:“没事,就过来看看你。”
“想我?”单羽突然问。
“嗯。”我不要脸承认。
他眼中闪着喜悦。我乘胜追击:“单羽,再看看你的脸好不好,我想得睡不着。”
听此,他慢慢将面具拿掉,放在一边。
我盯着他脸发呆,伸手抚上,触感柔滑,只是这道疤,着实令人心疼:“我能问这是怎么来的吗?”
他不回答。
我忙转移话题:“无聊去看天春,你打老人小孩。”
单羽凉凉道:“罪有应得。”
原来,他们来者不善。
“只是,你出手太狠了吧,老人小孩都不放过。”
单羽冷言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老人小孩,亦是如此。”
怎么回事,我暗暗很欣赏这种想法。
“单羽,单羽。”我无比深情唤他名字。
“怎么了?”他温柔回应。
这温柔让我感到罪恶,想到天春,心一狠。
“我还想吃葡萄,还有没有啊?”我撒娇问他。
他不假思索起身,戴上面具:“厨房,看看。”
我佯装喜悦:“好,我等你!”
他一出门,我就翻箱倒柜起来。他身上没有金属声,定是放房间里,虽说翻别人东西实在不礼貌,可为了天春,我豁出去了。居然轻易在一个柜子里找到一串钥匙,旁边有张发黄纸张,蓦然一瞥,几行字刺痛了我——“三莲,长于幽暗,一曰唤世,二曰唤忆,三曰唤生。唤生,偷梁换柱……”
单羽回来,我已趴在桌上佯装睡着。钥匙被我用手帕包着,藏在身上。
单羽小声叫:“小虎。”
“嗯,你回来了。”我揉了揉眼睛,假装惊醒,疲倦非常,看到葡萄,我欣喜抓住他手,“太谢谢你了!”
他脸上微布红晕。
接下来该让他相信我此行目的单纯为了葡萄和看他,遂踮脚,轻轻拿掉面具,趁其不意吻他脸。他怔住,久久反应不过来。
我飞溜,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回房路上脚步沉重。我竟然学千万,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此欺骗一纯情少年。想到那泛黄纸张,心一横,愧疚减轻不少。
无聊等待时间里,我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小鸽在就好了,可以逗它消磨时间。小鸽被我打发回家,顺便跟娘亲报平安,并嘱咐它不要来找我。
小鸽也被众山打包来,被当成备用食物,还好我及时发现,在众山不相信的眼皮底下让小鸽携信而飞。想起他们望着小鸽远去背影,惋慨道“可惜这么肥了,竟是一只信鸽”,我就知道我的决定是对的。
子时一到,来到天春房前。众山已入睡,房门黑漆漆,只有院门两个灯笼,散发出浅黄光,使院子不至于整个淹没在黑暗中。
天春看到我,喜悦非常。我拉着她,钥匙我手,一路无阻。
很快出了大门,松口气,准备往前走。传来冰冷一句话:“去哪里?”是单羽。
众山不知哪里冒出来,把我们围住。
这时,月亮挣脱乌云,传出亮光,使每个人可以彼此看清。
单羽黑着脸走来,一把抓起我手,夺过钥匙。眼里满是失望。拿走钥匙,他还是抓着我手不放,似在等我解释。我没话可说,遂无语。
天春着急道:“你不要动小虎,是我逼她的!”说着要冲过来,两个山把她拦住。
“带回房!”单羽命令完毕,把钥匙丢给那两个山。
“是。”两个山说着要去架天春。
“我自己走!”说着天春径直走向房间。两山跟上。
望着天春离去背影,我心纠疼不已:差点就可以离开了。
单羽命令:“都休息去。”
众山都散了。
我依旧不发一言。
单羽冷着声问:“没有想说?”
我掘强望着他,不说话。
他逼近我:“夜黑深山,野兽出没,想过后果?”
“我……”没有想过,更没想过他生气原因是这个。
“终于肯开口?”
“可是……”我犹豫。
“可是什么?”
“我骗了你,你不生气?”
他仰头一笑道:“我也不亏。”
傻小子。
见我又不说话,单羽说明天有人接天春。
“她家人吗?”
“不然?”单羽反问。
“原来你和她家那边串通好的!”我有点生气。
“是。”他承认,继而低头问我,“看管两天,五万钱,换你,做不做?”
“做做做!”我小鸡啄米般点头。
他望着我,隔着面具,能感觉在微笑。
“啊,不做。”我忙改口。
“别掩饰,你不要脸,跟我一拼。”说完单羽松开我手,兀自离去。
我望着他背影,用他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嚷道:“你才不要脸,你全身上下都不要脸。”
他不理我。
月光渐渐暗淡,我一个激灵,动身往房间走。走没两步,折回来把院门关上。
回到房,已疲累非常,有人敲门。
开门,单羽手拿一串葡萄笑得阳光。
我接过,低头不语。
“得手,葡萄便忘了?”
“可能是害羞跑开嘛。”我坚持最后一丝不要脸。
单羽却直直盯着我:“你,不适合说谎。”说完戴上面具,转身离开,留给我翩翩少年影。
这么容易被看穿吗?是时候提高骗人水平了。
关上门,我扑到床上。可是要怎么提高呢?这应该是天赋吧?难道我天赋不佳?
唉,我还真是一个忠厚老实的人。心情莫名愉快,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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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很早起来。想到天春,叹气。但被家人带走总比被野兽吃掉好,那个侍卫也真是,两天没来找人。
洗漱完毕,出门,气氛有点不对。大院长桌坐满不认识的人,但其中一人,身材颀长,胸膛宽厚,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我不禁靠近,风过,揺落几片树叶,他伸出手,揩掉肩上落叶,动作利落中带着不耐烦。真的是他,我激动万分,叫道:“师父!”
他望向我,眼神冷淡,没有回应。
我再欲开口,旁边一大汉道:“小女娃,你认错人了撒,我们大人怎么可能认识一个乡野姑娘呢?”
“喔。”我不死心,多望他几眼,他仍是一副冷漠,仿佛看着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我掉头往厨房走,向绿宝打探消息。
外面那群人,正是天春家所派。师父,是帛国人吗?我问那群人跟天春见过了吗。
绿宝说见过了,说要带她去见个人,还听到背叛什么,天春哭着跑回房。
背叛?哭?我有不好预感,忙跑去天春房间。敲了很久,没人应。
“天春,是我啊,我是小虎。”
天春开门,我吓一跳:她眼睛哭得红肿。忙去脸盆拿毛巾,帮她捂捂。
“别哭了,这么漂亮个人,再哭就不好看了。”
“小虎,他们说清辉骗我。”天春说着眼泪止不住掉。
清辉?应该是那个侍卫。
“怎么会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忙安慰。
“他们说带我去看他……小虎,你陪我去好不好?”
“好好,我陪你去。”
有人敲门:“小姐,该走了。”
天春紧拉着我手出门,我回握。那群帛国人不在意我存在,师父更是望都不望一眼。
师父一人在前带路。没多久遇见一人,孤寂站在树下,身躯挺拔,清冷异常。师父冲他开口,声音一如既往醉人:“人找到了,多亏你的鸽子。”
鸽子?那只能找到天春位置的鸽子?
那人缓缓转身,长发束起,离得远,看不清模样,只感觉他干练俊俏,麦色皮肤,一看便是练家子。看到天春,他只淡淡道:“来啦?”继而问师父,“酬劳呢?”
师父丟一包裹给他,只觉沉甸甸:“三百两。”
三、三百两?六十万钱啊,好庞大数字,够我花一辈子。
清辉接过包裹,颠了颠,打开,心满意足道:“谢啦。我刘清辉说到做到,从此以后,不会再打帛天春一个主意。”
师父冷哼一声:“记住就好。”
清辉收起包裹,迈脚要走。
“站住!”天春松开我手,跑向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