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顿略事思虑后,向姚涛说道:“很好,我马上电话命令第五大队队长,调一个营的兵力封锁中国特战小组活动的地区。“接着便对胡志贤授命:“你现在全盘负责’斩龙计划’,搜剿中国特战小组和邓天龙的行动就不劳你操心了。“
胡志贤怔忡一下,似乎很感激森顿的体谅,欣喜地道:“那样最好不过了,我一直害怕面对中国军人。“
森顿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正色地对姚涛道:“眼下我们主 要的敌人是李沙的军队,你的特遣队只能 抽出三分之一的力量来同那些中国特种兵捉迷藏,兵力不够就直接从第五大队和第三大队抽调,去吧!“
“是。“姚涛朗声应诺,侧脸睨视了胡志贤一眼,转身匆促地走出总裁办公室,嘴里不住地嘀咕道:“妈的,一个邓天龙就够我焦头烂额了,又有一个中国武警特战小组来添乱,真是可恶。其他中国武警特种兵不足为惧,只是那个邓天龙是个狠辣角色,跟他斗了个把来月,损失了两员大将,五十多名精悍的雇佣兵,死了两百多名普通部队的士兵,竟然连他的踪影都找不到,他究竟是人还是鬼。“
胡志贤睥睨着姚涛远去的身影,郑重地对森顿说道:“总裁,麻烦你把阮雄和其他几个任务目标的资料给我,我立刻着手去完成。“
“好。“森顿从办公桌拿起一文件夹,递到胡志贤的手里,诚挚地说了句:“小心一点,我静侯你的佳音。“
“是。“胡志贤向森顿敬了一个庄重的军礼,便即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总裁办公室,脸庞上闪动着一种令人不可捉摸的诡奇神色。
邓天龙如猎豹那般在荫蔽的丛林中疾步劲跑,杯口粗的竹子和水桶粗的大树不断从他身边掠过。
两米高的芭茅草、飞机草混同带刺的藤蔓盘缠虬结,形成一道阻挡前进步伐的天然屏障。在这样恶劣的地理环境下负重行军,难度可想而知。然而邓天龙却始终保持着相对均匀的步速,努力不让体力过快地消耗光。四下横逸的枝叶藤条抽打得他脸颊生疼无比,他根本无暇去理会,嘴里喘着均匀的粗气,步履轻捷而富有节奏感。
这时,邓天龙穿过一片平地丛林,爬上一座小山包,站在山头端线,举目了望,对面亦是一座矮山包,长满了翠生生的树木。向下俯察,是一块山间平地,或者说是坝子。坝子里野草疯长,杂木丛生,芭蕉树和芭茅草更俯首即是。
邓天龙用跳眼法目测距离,他所处的山包与对面山包相距约莫六十多米远。两座山包植被繁茂,仅凭裸眼察探,半晌不见丝毫异状。
邓天龙侧耳静听,确认周遭没有敌情威胁,便闪身隐蔽到一棵参天大树底下,背靠树干,大口喘着粗气,同时暗运少林柔骨功,活动着腰肢和腿脚。其间,他不敢有丝毫懈怠,伸右手到右大腿部抽出五四手枪,顺势在腰间武装带一擦,拉动套筒上膛,做好应急准备。
此际,邓天龙只觉得心跳如鼓,头晕目眩。然而,不管有无敌情,他都不敢躺下歇息。因为大幅度剧烈的运动刚一结束就立即休息的话,肢体中大量的静脉血就会淤集在静脉中,心脏就会缺血,大脑也会因心脏供血不足而出现头晕、恶心、呕吐、甚至休克等缺氧症状。
稍事调息后,他甩了甩头,驱散笼罩在大脑里的眩晕感,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油汗,陡然感到喉咙干燥似火烧,焦渴难当。
他左手反手从背囊左侧拉过吸管,塞进嘴巴里,使劲吸了一口水,吞下肚去,又吸进一小口水,包在嘴中,慢慢地往下咽,滋润着干燥得起火的喉咙。
他摸出望远镜,蹲在大树下面,仔细察看对面山包和坝子里的情状。
绿色海洋里,风平浪静。邓天龙聚精会神,察看良久,不见丝毫敌迹存在。
一阵阵山间清风轻轻拂过,坝子里的茅草随风摇曳,野花翩翩起舞。
邓天龙不敢旁骛,心想:通过前几番生死较量来看,毒枭集团武装部队的战斗力虽然无法跟自己相提并论,但是他们的士兵大多是当地的山野乡民,可说是自幼在丛林里长大,很善于丛林追踪。
邓天龙举着望远镜继续察看坝子里的动静。这一回,他更为认真,几乎是一尺一尺地察看。
只见深草的摆动都是从根部开始的,没有出现过半腰摇晃的现象,坝子里一点儿也没有敌人埋伏的征兆和迹象。
邓天龙松了一口气,放下望远镜,低头弯腰,慢慢腾腾地向山坡下方行进了一段距离,隐蔽在几株矮树丛里,心下仍然不能释怀,又举起望远镜凝神察看对面的山包。
确认没有危险后,邓天龙这才收起望远镜和五四手枪,伸右手从腰左侧拽过akm冲锋枪,提枪上肩,而后迅步溜下山坡,一头扎进坝子里的深草丛中,在洼陷不平的地面上深一脚的浅一脚,慢慢悠悠地向对面的山包搜索推进。
他的步履轻盈已极,所经之处,几乎听不见拂草带叶的声响。行进间,他俯身弯腰,低姿势持握akm冲锋枪,枪口以四十五度角斜指地面,这样方便在近距离突然遭遇敌情威胁时,快速出枪瞄准射击。
顾盼之间,邓天龙已然越过坝子的中线,突然间他冷不丁地感到背脊发凉,精神恍惚,心脏紧缩,呼吸不畅,唇干舌燥。
他心知肚明,通常身体出现此种不良状况时,往往预示着有敌情威胁正在悄然逼近前来。他曾经数度孤身深入龙潭虎穴,亡命厮杀,喋血生死,故而锻炼出超常灵敏的第六感观,预知危险的准确度几乎百分之百,远远超过理性判断。
他虽然嗅到了一丝危险气息,但并没有停下来观察,反而加快步速向前行进。只不过他的心脏跳动如擂鼓,胸腔内闭塞难当,强烈的窒息感迫压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心下了然,敌人已经寻索着他的踪迹,悄悄地跟了上来。现在他不禁甚为叹服敌人的丛林追踪能力,更大为忧虑李博士和小分队其他五名战士的安危,因为他自负是丛林幽灵,在潜行、伪装、隐藏和逃避敌人搜索等丛林战斗技能堪称一绝,尚且无法躲过敌人的追踪,李博士和另外五名战士并非丛林战领域的行家里手,自然更容易被敌人寻摸到踪迹。
他陡然停住脚步,刺棱一下挪步转身扭头,刷地抬起akm冲锋枪,双目神光电闪,协同枪口一齐移动,向适才存身过的山包来回扫视几下,没有察见异常情状。
他倒吸一口凉气,紧接着转向坝子搜视,主眼目光透过照门和准星,东一滑,西一扫,除了大片齐人深的茅草、零零散散的芭蕉树和形形色色的杂树荆藤构成的绿色世界外,别无他物。 他又把目光转向刚才走过地段,由远及近,一尺一尺地回拉目光,两耳高高竖起,凝神细听周遭的异常声响。便在此时,坝子右侧的山口忽地刮来一阵清凉的微风,大片茅草在风力鼓动之下,摇摇曳曳。
他眼前尽是自右往左摆荡的树草,两耳灌满了风动树草的簌簌细微声响,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根本就没有危险暗藏的迹象。
他长吐一口气,转过身子,恢复起低姿势持枪警戒待射状态,接着向前弯腰疾进。他发现坝子里的地面上有不少沆洼,有的甚至深达三十厘米,加上植被的高度,非常便于人或动物在其间藏身或者高姿匍匐运动。
邓天龙素来对他自己的直觉深信不疑,更深知风平浪静暗藏杀机的道理。因此他纵然无法倚恃超强敏锐的目力和听觉察探出丝毫异状,但却不敢稍有怠忽。疾步行进间,他尝试着调动嗅觉器官来察探周遭暗藏的敌情。
俄顷间,邓天龙已相距对面山包不足二十米远,蓦然闻得一股异常熟悉的气味自背后飘来。
他心神一凛,放缓步速,以便分辨这股异味的类别。便在此刻,背后的草丛瑟瑟作响,声音极其细微,而且隐隐约约,时断时续,若非听觉超常灵敏之人,实在不易留意得到。
他听声辨位,这阵时隐时现的细响声传自身后七点钟方位,约莫在十五米开外。显然他身后的草丛里有人或动物,正自悄然向他掩近前来。因为他耳聪目明,洞察秋毫,当马就辨别这阵细微声响不但忽断忽续,而且杂乱无章,与刚才风动树草的声响大相径庭。
恰在此时,山口外刮进一股轻柔的山风,大片大片的茅草在微风轻拂下,齐刷刷地自右直左而悠悠摆荡,簌簌连响,极富规律性。也偏巧在此际,邓天龙嗅到充盈着草木和泥土气息的空气中,夹杂着一丝丝人体的汗臭味道。
邓天龙方始猛省,原来刚才那股熟悉的怪异气味是人体散发的汗臭,而那种奇怪的声响是人在草丛中间低姿匐匍行进,身后当真暗藏着巨大杀机。
邓天龙心头狂震,挪步转身,一瞥之间,但见七点钟方向,十多米以外,一片茅草在不规则地摇曳,山风是自右翼山口刮进来的,而茅草却在逆着风向胡摇乱摆。
邓天龙霍地来了一个鱼跃龙门,瘦削身形在半空划出一道粗劣的半弧,扑通的一声响,着地前滚翻,滚进旁边一株芭蕉树后面。这两下战术规避动作兔起鹘落,迅捷而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