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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击敌人后防线(二)
    爬上一道植被繁茂的山坡,邓天龙蹲在一株野芭蕉树下,纵目朝左首山坳里搜视,山坳里座落着一个村庄,隐隐约约地听到有犬吠声传出,村庄上空弥散着袅袅炊烟,水稻田里,旱地上,零零星星的有农民在劳作。
    村庄东面是漫山遍野,姹紫嫣红的罂粟花,在风和丽日的春光下,炫目迷人,分外妖娆。
    邓天龙正凝望着那片罪恶之花出神,忽然听得西首有汽车的马达声传来。
    邓天龙心里一惊,循声望去,村庄北边有一条蜿蜒盘曲的公路,尘土飞扬之中有三辆俄造军用卡车在其上行驶。他心生猎奇之念,举起望远镜察看,只见三辆敞篷军卡上各载有十二名士兵,三门俄制2b14-1式82毫米迫击炮。
    邓天龙心下甚为凝惑,暗忖:三辆军卡好像是向南驶去,正是孟谷的方向,载着一个迫击炮排的兵力。自己昨天暗中窃听那两个敌兵侃大山时,听他们说鬼影党不日便要同李沙军队大动干戈,由驻扎在庆水的第二大队执行作战任务。现在看来,那两个傻蛋所说的情况没有错,第二大队确实在调往孟谷地区。金三角又要风火狼烟,血雨腥风好一阵了。让这些毒枭武装势力去狗咬狗好了,等他们的军事实力削弱之后,我国和泰、缅甸两国的缉毒部队再去收拾他们也不迟。
    马达声渐渐隐去,邓天龙便欲起身继续行军,又听到一阵汽车的马达声从南首响起。猎奇之念再度驱使他举起望远镜搜视,五辆中国造的解放牌军用卡车从村庄南边开来,方向正好与适才那三辆俄造军卡相反,当先的一辆车上载着盖有帆布的物事,应该是弹药,其后的四辆车上挤满了士兵,尽皆背着铺背卷子和56冲锋枪、56轻机枪等轻武器,人数有120多人,足够一个普通步兵连。
    邓天龙仔细一观察,这五辆军卡行驶的方向正好是清水村,看来驻防清水村毒品仓库的敌军已经调走,现在这一个连的兵是从孟谷第五大队调过来接换他们的,是轻装部队。 邓天龙更加确信自己所掌握的情报,便起身继续行军,穿过厚厚的植被,爬到了山头上,视线开阔了很多。他停身在一丛芭茅草里,举目眺望……
    披着苍翠外套的山峦和葱郁的林海,乳白色的雾霭象轻纱般的垂压在林冠上,如项圈似的套在山腰中。
    邓天龙稍作停留后,抽出廊尔喀砍刀,便即向北首一座巍峨山峰发起了挑战。
    一路披荆斩棘,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淋,邓天龙总算把这座山峰踩在脚底下。到得山顶后,他一边歇脚和擦汗,一边极目远眺,影影绰绰地望见北首是逶迤绵延的高黎贡山山脉,还有弯弯曲曲的怒江(萨尔温江)。
    祖国的山山水水是那么熟悉,是那么亲切的闯进他眼帘。此刻,他就像一个背井离乡,漂泊流浪的孩子突然看到了他爹娘一样,有一种难以言传的深厚感情。
    歇息片刻后,他压低身形,顺着山脊线摸到山腰,其上有一条逶迤的羊肠小道,道旁生长着茂密的杂树,阳光照射在枝叶上将斑驳的光影洒在地面之上。他便利用树木枝叶的阴影掩护,沿着羊肠小道向前行进,偶遇有上山打柴的山民便迅速地隐蔽在道旁的树木后、草丛里。
    临近薄暮时分,邓天龙到得目标地北边的一座大山的山腰。他向山顶攀爬而去,将近山顶端线时,蓦然间发现苍翠的灌木丛中有一个不大的洞穴,洞口周围密植着山花和野草,看上去没有人活动过留下的痕迹。
    邓天龙心中一动,陡感四肢各部疲惫之极,便想借此洞穴歇息。于是,他抽出柯尔特手枪,压低身子,在植被的掩蔽下,慢慢绕到洞口左侧,蹲在一块岩石后,心想:不能在前进了,现在正值田地里耕作的农民收工回家的高峰期,再往前走难保不撞上放牛娃。不如先借地休息一下,吃点干粮,喝口水,等到了晚上,利用夜幕掩护向目标地接近。
    心念及此,邓天龙仔细察看洞口周遭的灌木或岩石上的苔藓,毫无被人为破坏的迹象。他缓缓挪移了两步,身子半蹲,左手持枪,右手放到右耳边上,屏息凝神,倾听洞内的动静,半晌未闻见有异状。他便探出半边脸向洞穴内查看,洞口里面黑洞洞的,伸手不见五指,一股湿冷的凉风扑面而来,刺激得他那热汗长流的身子不禁打了几个寒战。
    邓天龙解下战术背囊和m24狙击步枪,掏出一根荧光棒拧亮后,探手扔进洞内,但听噼吧一声响,荧光棒飞撞到洞内的物事上,弹落到地面上。他右手持枪,左手奋力一撑洞口右侧的岩石, 身子宛若怒箭脱弦一般飙射进洞内,凌空之时,双目如电,借助荧光棒散发出的微弱光芒,快速探察周遭情形,着地便是一个前滚翻,轻松化解重力作用,旋左足瞪地,纵力一个侧身翻滚,扑到旁近一根石柱下面。他闲上主眼,右手据枪警戒,同时用左眼查看洞内情景,发现头顶悬挂着很多石笋、石钟乳,身前身后皆是石柱。
    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气息,邓天龙便从掩体后面起身,打开战术手电,遍览洞内的景致。 这是一个面积较大的溶洞,足有一间教室那么大,没有岔洞,洞壁和地面都有水珠溢出,湿冷得可以,邓天龙只觉得冷飕飕的,像突然跌进水窖一般。洞穴内的石笋、石钟乳、石柱千姿百态,煞是好看。地面颇为干净,不见兽粪,也看不出有一丝一毫人类活动过的痕迹,似乎从来都没有什么活物在这里安营扎寨过。
    其实,邓天龙倒不担心洞内藏有敌情,而是惧怕有大蟒蛇在此安家落户。数年以前,他在老山枯守猫耳洞时,可没少跟那冷冰冰、滑腻腻的大蟒蛇为伴,没少用压缩干粮、罐头等食物来贿赂这种邻居,以图相安无事。眼下他缺衣少粮,可没什么余钱剩米来供奉任何恶邻。
    确定洞内无安全隐患后,邓天龙便即到洞外取战术背囊和狙击步枪。为了防止那些追踪他的敌方狙击手找到此处,他掏出两颗m67手榴弹和一根钢线,在洞口边上的草丛里布设了诡雷,然后进入洞内,将自制警报装置安装在洞口前方,同时灭掉荧光捧。
    邓天龙找到一块勉强干爽的地面,坐下来,背靠着石柱,体憩并思忖着万一敌人来袭,自己被困于洞中时,该如何脱身。因为没有找到第二个出口,他不得不忧虑这个问题。
    不经意间,一阵冰冷的阴风自右首上方袭来,忙得热汗淌流的他忍不住激灵灵地打了两个寒噤,当下心中一动,暗忖:有风灌进洞里来,证明一定还有另一个出口。
    心念之中,他打开战术手电,便即循着风向搜寻起来。他就像一个盗墓贼似的在洞内东寻西索,毫无所获。这股阴风忽有忽无,时隐时现,就象是一阵妖风,而且是从高处吹下来的。他在便往洞顶和洞壁高处查寻。半晌,仍然一无所获,浓浓倦意罩体袭来,他只得停止查索,先养精蓄锐。
    于是,他回到原处,从背囊里翻出军用床毯,铺到地面上。除下头盔、战术背心、破烂不堪的伪装披风和迷彩服,见汗液和血渍已经把迷彩短袖衫和肉体凝结在一起,使他费了好大劲儿才脱将下来。
    他脱得一丝不挂,赤条条的身子上布满了汗斑和污痕,瞥眼之下,他不禁摇了摇头。
    邓天龙将臭烘烘的衣物放到一边,解开鞋带,脱掉丛林作战靴,霎时之间,一股臭咸带鱼似的臭气,凶猛无伦地灌进他鼻孔,熏得他里胸口一阵烦恶欲呕。那股子恶臭如同释放一颗毒气弹,足可以熏死一大片蚊蠓,他忍不住捂紧鼻子,除下袜子,塞进靴子里,狠狠地甩到一边。
    身处溶洞之中,邓天龙不必担心有蚊虫侵扰,可以睡个安稳觉了。他从背囊里取出一套橄榄绿作训服穿上,这是他那夜偷袭六号仓库时顺手偷来的敌军士兵服。因为橄揽绿非常便于夜间伪装,所以他一直没舍得丢掉,现在正好拿出来换上。
    由于溶洞里相对较为安全,他神经稍许一松弛,在疲顿的驱动下,倒头便进入到了酣梦之中。
    他跋山涉水,一连行军九个多小时,就是牦牛也得困乏,何况是人。
    地面和周遭洞壁上散发的湿气侵袭着邓天龙那瘦削的身体,他梦见自己正在日本泡连钱草浴,温热而药香四溢的浴液滋润着浑身筋腱。连钱草浴发挥出神奇的疗效,左上臂的刀伤,脖间的创痕飞快地愈合,甚至连两山轮战时期留在背上的三道疤痕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坐在桃花园里,手里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茉莉茶,清清茉莉花香揉合着幽幽桃花香,争先恐后地钻进鼻孔里,郁馥裹腹,沁人心脾。